“不知天子屈尊降贵前来此地是因何故?”
“听闻这处水淹草粮近数月,为何迟迟不修房建屋、造田种地?”
“这...这...是因朝廷下达的官银不够,仅能维持几间房屋而已。”
“官银不够?是你贪得太多罢。”
赵识尧清风云淡的语气,倒是唬住了王仕财。天子之心,左右难测,现在是进退两难,王仕财只得说出实情。
“你所言的是到你手上,仅此这些数目?”
“正是!正是!望殿下明察!”
“那你从村民身上搜刮的钱财也需要明察?”
王仕财陡然一震,哭天抢地得胡作解释。赵识尧是听不下去,直得站起身望这府内逛悠,转了一圈,见人消停了,又继续坐凳上。
“命可留,钱不可。”
赵识尧拍了拍王仕财的肩膀,令他起身。王仕财原以为会以贪污行贿之罪名儿赐死,可没想到竟是警告而已,没等多想,耳边就传来话语。
“若事不成,性命岂不是你一人而已。”
“是..是...下官明白。”
王仕财咽了一口唾沫,是周身惧意。方才那一刻,那一句,仿佛是掉进冰窟万丈,若是行差搭错,那一家性命都会岌岌危也。
晚间休息,李常与赵识尧畅饮,四方木桌前摆放酒壶木碗,聊起天外的民间异闻之事、国内的朝廷之事、家中的则是繁琐之事。
“家中五妹如今仍常往府中上?”
“偶尔。”
李常放下木碗,嘴角一仰笑道。
“我家妹子心意,殿下早已知晓,望哪天能与皇亲贵族攀援关系,也是不错的啊!”
赵识尧笑笑不语,他与结识李常多年,可没少听他讲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李常与赵识尧自幼相识,到了少年,他们因拥有相同的抱负志向而心心相惜,比起表哥的身份,赵识尧更喜于同伴、知己。
“姨母如今在宫中可好?”
“甚好。”
李常点点头,捻起一颗花生米丢入嘴里,那口中脆声在这小屋子里显得是十分响亮。
“这里的事...我们下一步还怎么做?”
“先救人于水火,之后我自会回朝中上谏禀报,与民部尚书陈贺讨论此事。”
李常喝下半碗酒水,心底是千愁万绪。眼前的这位静王属实是名利淡泊,都说龙有九子,那是各自本领,但唯独赵识尧最不争权夺势,本分为臣地效忠曌国,皇子们施计谋算地向皇帝展示其治理才能,偏偏到了赵识尧这里,他却奔走国内,四处管理些小村小民之事。思索至此,李常吁了口气,赵识尧却抿口小酒,笑道。
“作甚如此愁容?”
“我在叹你不该大材小用啊...”
赵识尧理解李常所说的,他也曾几次从别人嘴里听到相似的话。
“快,去给我拿点花生米,这碟都被你吃光了。”
“好好好,小的给殿下拿。”
李常嘴里滑稽的语气,显然是已经喝得半醉了。赵识尧端着木碗,烛光下照映出酒中倒影,轻轻一吹,水面荡起一圈波澜。室内安静无比,没有生气,唯有清冷,若是她在就好了。
赵识尧每次想到黄雀儿,便会喜上心头。走到外面,他抬起头望着明月,不知她是否有吃好穿好?而后忆起今日在路上,看到孩童在玩的荡秋千,如若换作是黄雀儿坐在上面欢乐的样子就让人舒心。
悬月当中,一股莫名的怪意怒上心头,就在赵识尧思索间,身边的房屋猛然轰塌,阵阵灰尘白雾飞起,声音过大,吓得有些村民从户牖里探出个头查看。赵识尧坦然失色,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地上,脚边滚来几颗小石子,告诉着他方才这一切都是巧合?
李常在回来的路上讶异为何居民半夜不睡觉,倒是起来探头探脑的,是刚到不远处他便明白了。
“殿下,你没事吧!”
“无事。”
赵识尧摇摇头,虽是面色如常,但心有神惶。李常望着一堆废墟,心思这是否是人为?
福祸自知,却不为意。天公有眼,算着日子。时候一到,阎王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