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本一对,慧眼识得好姻缘。胡话皆是风和雨,左耳进后右耳出,这说的人正是黄雀儿。那件求亲之事过后,黄雀儿只是当晚睡得不踏实,隔日仍是平常心,毫无忧愁。因为她认为,赵识尧打消了那个荒唐念头,无论是捉弄抑或是其他。可就在平常的一日,厄运降临。
李媛吩咐管事儿婆将黄雀儿带到身边,作伺候丫鬟。若是换到其他房,那是好事,但去了李媛的房中,那是遭殃的哩!黄雀儿很快就换过去,领了新衣裳,换了双新鞋,身穿的衣物都是崭新的。刚入其房,三名丫鬟皆是貌美白净,心灵手巧,左右各一个,后边一个,手持篦梳,穿簪戴釵,铜镜照映出好一个美人儿。
黄雀儿走到一旁喊了句小姐,但李媛自顾自地欣赏镜中的美貌,全然忽视。黄雀儿也不恼不怒,静静地猫着腰低着头等待。
洗漱打扮完毕后,李媛走去书架拿出一本书籍,悠悠坐在四角椅上翻阅。一时屋内无声,似乎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伺奉的丫鬟出去后,黄雀儿本以为能与她们一同离开,却没想到李媛不让走,只留得她站在身边。
李媛端着细指似未开苞的玉白桂花儿,一页一页地翻着纸张,嘴里念念有词。过去半时辰,李媛好像越发不悦,一把将书本合上扔在地上。
“都怪你,长得如此丑陋,弄的本小姐看书的心都没了。”
发泄一通的怨言,最后还不忘骂句“霉祸”。黄雀儿只能闷声受罚,忍得住打骂也受得住踢踹,是因清楚知晓自己与贴身丫鬟都不如,她们都比自己有礼谦态得多。顶着一身伤痕,好不容易到了晚上,黄雀儿昏昏沉沉地拖着身体回到院儿里,贴到床铺就睡着,晚间不经意地翻了个身,就扯到后背的伤,一阵钝钝的酸痛感四散,为了待那疼痛过去,只好僵住身体不动,过了会儿,就找了个好姿势继续睡过去。
连续好几日过去,黄雀儿身上的伤是越来越严重,不慎在一次晕倒中,李媛竟将人直接丢出后门,醒来时已天黑,街上没有灯火,意识混沌地走到药房找大夫,睡到第二日,她又不敢请示病假,怕扣了工钱,连忙赶回去李府,回去后就见府上的人东忙西忙得不知寻找什么,悄悄地走到管事婆后面,问道。
“管事儿,你们在找什么啊?”
听到这一虚弱的一声儿,管事儿婆立即转身,又看到黄雀儿苍白憔悴的脸,几缕头发遮挡住眼睛若隐若现的黑眼圈,这模样是像足了鬼怪,吓得她差点坐在地上。
“我的姑奶奶啊,全府人都在找你啊!你究竟跑去哪儿了啊!”
不一会儿,所有下人们就把黄雀儿带到正堂里,说是有大人在等她。一进去正堂,里面就坐着李府李盛、李媛与赵识尧,看这环境,黄雀儿倍感压力,不知有何祸事又栽在她头上。
“老爷,五小姐,公子。”
李盛慢慢饮着热茶,赵识尧也不急于开口,只是眼神在黄雀儿身上往返来去。等一盏茶咽完,李盛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
“你抬起头来。”
黄雀儿抬起头,眼神比昨日清明许多。李媛不再掩饰面上的蔑视,暗骂那副嘴脸容貌真是比身边的丫鬟都不如。而李盛只是觉得疑惑,只觉得这丫鬟是平凡之中的平凡,没有美貌体态,何来赵识尧的赏识?李盛不禁瞥一眼左边坐着的男人,一脸淡然,似乎无过多的情绪。回到正题,李盛接着让下人倒热茶,眼睛盯着水壶里的茶水汩流到杯中。
“你可愿跟尧儿离开?”
黄雀儿踟蹰着,想起种种残忍的处罚,这让她忍不住颤栗起来。不用多加考虑,她咬牙忍着痛楚,把佝偻着的腰直起,咽了咽口水,沙哑的嗓音仍努力发声,想要把接下来所说的都一一道清。
“雀儿感恩公子,这辈子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得到这句承诺,赵识尧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满意地起身向李盛作揖,表示尊敬与感谢,遂然走了出去,黄雀儿也逐步跟上。直接出了李府外,门前停留着一架马车,赵识尧站在一旁掀开轿帘,回头说道。
“上来。”
黄雀儿连忙过去,两人进了轿子,面对面坐着,虽不是狭小的空间,但让她觉得紧张。路途当中,黄雀儿夹紧双腿缩着身子挤到角落处,马车平稳地驶着,令心情平复许多,轻轻地瞄一眼,赵识尧似乎偏着头,隔着纱布望外面的事物,这坦然的样子完全没有在意她。
一路上,黄雀儿都在想着,日后要如何好好地报答赵识尧这个恩人,完全没想过她之后的人生会如何。而在李府,李媛因赵识尧的离开,哭闹不止,李盛解释三番并且安慰无果后,便将人锁在闺房里。其实李盛也不明白赵识尧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身为叔父的身份,也无权利过问皇子的事情。
本有点昏昏欲睡的黄雀儿,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赵识尧先行掀帘下去,单手撑住帘布,另一只手伸向黄雀儿,只是她还是不敢回握住他,仍是自己跳下马车。人一四望,发现这里竟比李府还要好看,四周假山与花草,似乎是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