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晓雪静静的望着笑意苍白的她,她是那样恬静而美好。即便在这样的时刻,她仍是没有失了骨子里的骄傲。相比之下,她忽然觉得自行惭愧,不禁脱口回:“我知道。”
季歆愉本以为她会趾高气昂的宣誓自己的胜利,却不曾想结果是如此的讽刺。
回与她对峙的视线,她迈下最后一阶楼梯,向门口走去。
脚步明明已经虚浮,她却强制自己走稳每一步,不许自己狼狈的走出这里。
岑晓雪微垂视线,遮去眼中复杂的情绪时,眼底却被第一阶楼梯上的一滩血迹映红。
她一惊,视线从滴了一路的血迹上划过,最后定格在季歆愉露在裙子外的小腿上。蜿蜒的血水,交接到她的裙子边沿,在雪白的小腿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红。
可是,她的脚步是那样的坚决,似并无察觉。
岑晓雪惊得呼吸一滞,抬手掩住唇,下意识的转身,想要上楼去找韩奕维。
只是,下一瞬,她便落下了将将抬起的脚步。眼睁睁的看着季歆愉走出她的视线,留下一路的血迹。
她咬咬牙,转身快步奔向一楼的洗手间。片刻,便拿了一块抹布出来,蹲下身,动作慌张的擦去地上的血迹。一路擦到别墅外的大路上,让人看不出血迹是从这栋别墅里蜿蜒出的,才将染了血迹的抹布扔进垃圾桶中。
她看着已经没有了季歆愉的身影,徒留血迹的石砖路,眼底有一抹愧疚极快的滑过。
季歆愉眼前的景物幻化成几个影像,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更不记得自己走出了多远。她不停的对自己说:“季歆愉,你不能倒下。”
隐约间,她似乎看到前方有一片蓝色的格子,晴空万里的那种蓝。
她力的抬起手,想要去触及,强撑许久的身体却不争气的向下软了去。
“歆愉!”一道惊呼在她的耳边乍响。
她软下去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抱住。
她的头软软的靠在上下起伏的胸膛上,努力的想要看清给她最后尊严的人,眼底却只有蓝色不停的晃动。
“歆愉,你撑住。”耳边的声音又急又惊,她的身体忽然悬空,有人抱着她,一路的奔跑。
而她的眼底,只有那片晴空万里的蓝。
她抬起手,颤抖着抚上那片“晴天”,冰凉的液体划破眼角的干涩,染湿那片晴……
听澜港湾附近的医院中,虞季言脸色沉霾的听着医生对他这个“不负责的丈夫”的批评,始终未言一语。
医生大概觉得他认罪态度良好,亦或是说累了,终于停嘴查房去了。
虞季言这才呼出一口气,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而病房里,季歆愉还在沉睡。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紧抿着眉心。
她的孩子命很大,这次又险险的保住了。但是医生却建议流掉这个孩子。因为在发生了这样危及的事故后,孩子很可能会不健全。只是这样的话,虞季言想不该是由他来告诉她。
从椅子上起身,他踱步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病房模糊的玻璃,静静的望了她一眼,才再次抬步,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出了医院,他才拿出电话,在电话簿里翻了几页,按下拨出键。
很快,电话另一端便传来了一道甜美的声音:“你好,听澜港湾物业管理处。”
“麻烦小姐帮忙通知下43—1的韩先生,韩太太住院了,地址是名园路的医大一院。”
对面的接线员小陈不禁愣了下,刚想再开口,对面便传来嘟嘟的断线声。她不禁皱皱眉,虽然很不满对方的行为,但涉及到住院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不敢耽搁,立刻去查韩奕维的电话。
43—1号别墅联系方式那一栏,留的是一个固定电话,她按着上边的数字,迅速拨了过去。只是,电话里空响了良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她只好不情愿的起身,对物业处的其他人说:“我去下43—1别墅。”说完她走了出去。而这会儿,园区的清洁工正在不满的清洗着路面上残留的血迹。
别墅的门铃被再次按响的时候,开门的依旧是岑晓雪。
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小陈不禁愣了下,下意识的问:“韩先生在家吗?”
“他还在休息,你有事和我说吧!”岑晓雪挡在门口,并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
小陈一看她这副女主人的架势,只好试探着问:“你是……韩太太?”
岑晓雪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呃……呵呵!”小陈尴尬的笑笑:“没事,打扰了,估计是恶作剧。”说完她赶紧转身离开。
岑晓雪看着离开的小陈,不禁松了一口气。她刻意的清理了别墅里和别墅门口的血迹,想要瞒天过海,若是这会儿被揭穿,她相信韩奕维绝不会轻易饶了她。
余惊微落,她转头看向楼上的方向,心中充满了不解。韩奕维始终没有走出过房门,她去二楼假装打扫卫生,借以擦去血迹时,他的门却紧紧地关着,始终没有半点声音。
二楼的血迹其实寥寥无几,亦没有蔓延到韩奕维的房间。所以,她想他应该没有发现。
☆、023 流掉孩子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季歆愉一个人的呼吸声。
季歆愉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病床边空空的,就如她的心一样空。
正巧,这时是查房的时间,医生领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走到她的床边,公式化的问:“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季歆愉摇摇头。
医生点点头,又问:“你们是怎么决定的?”
“嗯?”季歆愉不解的看着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