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总有许立在花园周围的护卫摆摆手,护卫们了解他的意思,他们悄悄地离开了.
茵媛似乎仍然未觉这些变化,只是专注于她身前的花儿.
泸泾慢慢地走至她身旁,她也没有抬头,只是很轻地说声“你来了”
泸泾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茵媛的明知故问,他是来了,可她这样问,他就不知道如何接下她的语言.他总不能傻傻地说:是的,我来了.这样的话,如果是以前,他会说,但现在,他不能再这样说了.
“你把我软禁在这里八、九个月,为何却不愿意见我又为何突然在此时来见我”
茵媛得不到泸泾的回答,她仰过脸来看泸泾,这个粗鲁俊伟的男人,与二十年前有了一些变化,他以前在面对她的时候,都像孩子一般天真的,此刻却沉静得像一块磐石.
她在他脸上,寻不到曾经那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为何又要回来”
茵媛得不到回答,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她也许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但她毕竟不了解此刻的泸泾,在以前,泸泾是个很单纯的人,单纯得像一个孩子,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去了解的,而她,也没必要去了解泸泾.可是,此刻再见面,她根本看不透泸泾的心.
也许,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的,长大之后,再单纯的孩子也会变得不单纯.
泸泾静静地凝视茵媛,终于开口道:“从我走出这个花园的时候,这里就不会再有人看守,那时,你若要离开,便离开.”
他说完这句,转身要走,茵媛却突然道:“你曾经说为了我,会不惜一切发动战争,二十年后,你终于又给西境的人民带来了灾难性的战争”
“那些我不管”
泸泾坚决地道,“我走我的路,哪怕这条路,要践踏所有的卑微的生命而成.”
“是吗如果仅仅是为了我”
“不是为了你,只是为我自己.我泸泾从来不会替别人着想,曾经如此,现在如此,从我们那个地方走出来的人,只有我哥是懂得替别人着想的,其他的人,都不懂得,因为我们的传承里,有着践踏一切的历史”
“你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茵媛幽叹,她道:“你变了.”
“我希望我能够变,可我不曾变,只是你早已经变了,在二十年前你的变,令泸澌王朝变成了巴洛王朝,我曾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女人.可你不是你只知道西境的人民,却不了解当年帝都的人民也受到战争的波及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个,否则你以为帝都都是我哥双手奉给巴洛金的.我一直都不是很聪明,因此,我也就不很聪明地问你一个问题.假如在我哥泸澌和巴洛金之间选一个人做帝王,你会选择哪个”
“我选择泸澌”
泸泾冷笑,道:“但你为了一个小白脸,你却选择了巴洛金,但是,这个小白脸,曾经说多爱你,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弃你而逃爱情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如果说欺骗,就是你所谓的爱情的前提,那么,我泸泾,永远不与爱情沾边.”
“我已经不再需要爱情了.”
茵媛脸露愧色,因为隆志,她以为她得到了爱情,然而隆志的不顾而逃,事实证明了隆志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一种长久的欺骗,可她却甘心被他骗着,她本不是那么笨的女人,只是在感情上,女人永远失却她本应有的理智.
而这个男人,这个曾经粗暴地qiáng_jiān了她的男人,在失去再重得她之后,仍然不愿意说出一句温柔的谎言她不了解,来自渤徊森林的泸泾,保留了原始的野性和真诚,让他说出一种不属于他的,别扭的话,那是比杀了他还叫他痛苦的.
而当初隆志接近茵媛,最重要的是政治目的,然后就是男人好美色的原因.
茵媛是个美丽的女人,无论是哪个男人,都愿意出使这个香艳的任务的,只是隆志这人永远都表现得那么朴实、真诚,因此,很少人相信他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与隆志不同的是,泸泾曾经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孩子,说话往往是张嘴就出的,这样的人,给人一种不认真的感觉.
一个不认真的人,又如何叫人信任呢茵媛不相信泸泾,可偏偏是这个看起来很轻浮的粗鲁男人,说的话却是最真实的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如何修饰他的语言.
“那你是需要男人如果是需要男人,隆志那个小白脸又如何及得上我泸泾的强猛”
泸泾显然改变了很多,但他粗鲁的语言表达方式却很难改变.
茵媛听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当他回复这种方式的时候,她反而觉得自然了许多,她仰望着这个巨高的俊俏的男人,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充满野性的,她很认真地道:“隆志是永远不及你的强猛的,但他是一个懂得女人的心的男人.”
“我干他娘心他若有心,他就不会丢下你逃跑了你现在跟我讲心老子是不懂得女人的心,可老子把你往死里宠着,你却背叛了我,让我兄嫂尽死,叫我无路可退,还替那个小白脸生出一个野种,哈哈心,老子这辈子如果还跟女人讲心,老子就不是从渤徊出来的人.哈哈心心全世界的女人都疯了”
泸泾疯狂长笑,笑声震得茵媛的耳膜微痛,他在狂笑中转身走出去,她看着他那颤抖的背影,忽然发觉这个男人的痛苦是那么的真实,她竟然为他的笑声,感到丝丝的刺痛,像一种永不停止的发针,一针针地往她的心肉里刺
这是她在与这个男人离别二十年后的心情,也是唯一一次因他而感到心痛.
“我今晚要你.”
泸泾在走出花园的园门之时,他没有回头,但却很霸道地喝出这一句话.
在茵媛的记忆里,这种狂霸,属于四个男人特有的,仅仅她自己,就用她的身体记住了两个这般的人:泸泾和风长明.
对于泸泾的即将来临,茵媛的心难以平静.她以前面对泸泾的时候,都是很平静的.她想不到在二十年后再次重遇这个男人,心境会发生如此的转变泸泾无疑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要说没有印象,是完全不可能,要说没有感觉,也绝无可能.只是,正因为泸泾,她少女的所有梦想都被摧残了.她不仅有着西境之花的傲世美貌,且有着傲世的才智,但因遇到泸泾这个在战争中成长的狂徒,把她的一切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