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在比对身份证件和确认保险箱设定密码后,银行人员拿出一把钥匙带她进入地下室。
“请。”
经过几道有警卫的铁栅栏关卡,来到保险箱面前,将锁匙插入其中一个箱门,示意安妤婕将手中另一把钥匙插入另一个锁孔,金属箱门自动弹开,里面的箱子自动缓缓推出。
父亲没有办法选择更高科技的指纹和掌纹保险箱,一方面是预算,一方面恐怕是无法开口要她本人一起来开设保险箱让银行取得她的指纹和掌纹,因为不想直接将她牵扯进危险事件,所以秘密前来开设保险箱并将钥匙放到台湾母亲骨灰存放处。也就是说父亲早预料到这个研究的相关人士有生命危险。
“您可以使用旁边的小房间。”银行人员指指旁边几扇玻璃门。
“谢谢。”
安瑜婕刻意等到银行人员脚步声走远才完全拉出箱子,随意挑选其中一个玻璃小隔间推开玻璃门进入,里面有桌子和椅子及垃圾桶。她拿出市面上普遍贩售反针孔监视的小型感应器,确认四周没有装设秘密监视系统才打开箱子。
小铁箱子里装的东西看来再寻常不过,几块不太规则、颜色不同但看得出提炼过所以接近方形以黑色麦克笔以化学式标注化学成分的小贵金属块,一小本研究手记,一条细黄金项链串着的单颗宝石项链,就这样而已,她还以为会看到什么超级贵重物品。
她立刻意识到重要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知识,父亲常对她说的。匆匆翻开手记,虽然她并非父亲的学生也对父亲研究没有兴趣,不过从小就看父亲写研究笔记,有时候也会听他说些工作的事,大学基础物理、化学及生物课程也协助她稍能看懂些皮毛,浅显的科学只字片语她还能懂。父亲说过这次研究与同校地质学者合作,是受英国知名矿业集团邀请。里面父亲有画出一个标注地名和地标的地图,整本笔记就只有这么一个地图,其他都是中英交杂的文字。
听到外面有声响,表示有人要进入保险库,她将东西倒出保险箱盒子,将项链戴好藏到衣服里,将随身携带美国薄荷糖铁盒里糖果倒进垃圾桶再放入金属块塞回包包,笔记本塞进刚好流行的宽腰封里。
怕让人起疑,她走出保险库后不敢取消以她和父亲名字开的保险箱,只向银行出示父亲死亡证明删去父亲的名字,她要让有企图的人以为父亲的东西还在箱子里。根据她自己从父亲遗言纸条上所写推测,可能不只有一路人马会找上她。英国私家侦探竟然没有一个敢接她以假名发出的委托案子
她还无法拼凑出父亲和同事扯入的事件全貌,她猜最终与财富脱不了关系,与钱有关的事可让任何最正常的人瞬间陷入疯狂。
“阁下。”阿西法转头提醒安瑜婕正离开银行,不懂为何主子大老远等安家小姐从台湾回到欧洲,追来瑞士却只坐在车子里看。
“让她走。”理查对手下摇摇头。
“为什么?”阿西法看着安妤婕走出银行门口,越走越远。
“她恐怕已经从安教授遗物推敲出很多事,她早有防备。你问不出什么的。而且有其他人也在监视她。”理查眼光看着不远处私家侦探或警探样子男人正离开建筑物走廊跟上安瑜婕。
紧抓包包的手透露出面无表情的安瑜婕防备心态。刚刚走进银行前,她还颇为从容。现在她不但带走保险箱物品,也知道些许事实。理查只能希望她没笨到和敌对公司合作来对付他。
“您认为她会来找您?”
“不是吗?她现在一定以为我是杀父凶手。”那女人手中只有进去时拿的那个小手提包。
“所以她将东西从保险箱里拿走了。”
安瑜婕在英国的工作单位并没有接到她发出辞职通知,她铁定会回到英国。
“绝对是。”理查盯着她腰上黑色腰封有不自然的凸起小方形,像是一本笔记本。她刚刚进去的时候并没有。
阿西法对女人没那么了解,再怎么努力看也完全没看出有什么不同让主子知道东西被带走。
安瑜婕对父亲以外的家庭成员印象很模糊,因为家中长辈过世得早,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只有父母亲,母亲在她记忆里还算是比较清楚的,听说在中国还有亲戚,但她从来就不知道在哪或收过任何亲人从中国传来的消息。母亲死后,她的感情就像是紧紧关好的水龙头,她清楚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她,她有朋友但是不多。
走出车站,安瑜婕缓缓往父亲生前任教的学校走去,从瑞士回到英国她立刻赶到牛津,就是不要让父亲工作伙伴怀疑她除了台湾还到过别的地方才返回英国。由于工作每日接触陌生人的关系,她擅长与人保持距离和有礼的关系,短时间接触对她来说要应付假装亲切难度不高,维持长期关系她就不在行。就像父亲工作场所的同事朋友她都是点头之交,甚至有些她自己的同事和同学也都是如此。
“尼克。”
父亲生前的研究助理之一是高瘦青年,红发脸上有雀斑。
“安教授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集中放在办公室。”青年匆忙上前以钥匙为安妤婕开门。
“给我一点时间整理。”安妤婕看过青年几次,但不是很熟。现在她谁都不敢轻易相信,她非常确定谋害父亲和研究团队的人会找上她索取保险箱里的笔记本,利用不熟悉这点保持距离刚好变成掩护她最好方法。
“他出门在外使用的私人物品我已经打包好放在角落,其他东西你整理好也将箱子放在角落,我会请快递寄到你指定地点。”
“谢谢。”
“我一个小时后再来看看你整理好了没。”
“好。”
“请节哀。”青年再看她一眼就转身关门离开,留给她怀念父亲的空间。
父亲的办公室位在牛津大学某个学院老石头建筑里,二楼窗外面对宽广绿地。整个牛津就像是哈利波特里魔法学院电影场景。刚下过雨让窗外景观有种清新感觉,却洗不去她心中郁闷,就像英国美丽风景总是令人遗憾罩着层薄雾。
安瑜婕确认青年走远,锁上门后她先检查伞桶有无异样或收藏东西,再将雨伞放进伞桶,掏出包包里反监视器确认父亲办公室没被偷装针眼摄影机,然后绕过父亲办公桌,坐进办公椅里,她放下包包,眼光扫过整个房间。突然间她想起很多电影里能藏文件的桌子和有密室的古老房子。手指很快搜寻办公桌是否有异样,她站起来朝墙壁前进把书都放到纸箱子里,拿下墙壁挂画打开木框检查。但是她失望的坐回椅子,不是她太笨就是墙壁、书柜和挂画真的完全正常,什么都没有。
刚刚走进建筑时,她记得父亲办公室两边也是小间的教授办公室。除去父亲死前给她看的那张纸条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线索。现在状况不容许她相信任何人,其他几个研究团队成员死因和父亲类似是中毒,但是其他人死前情形或是留下什么东西甚至家人是否被骚扰跟踪她并不了解。
“我已经自己请快递过来,快递会顺便去我父亲公寓,所以我想这样比较方便。”一个小时之后安瑜婕告知回到办公室的男子。
“好的。”红发年轻男子点点头,脸上有点疑惑因为稍早已经告诉安瑜婕他会请快递来拿,不懂为何她另外叫人来,但他没有多问。
她告别父亲的研究助理,失望走出父亲生前任教的学院中庭,前往父亲租住位于牛津闹区公寓找已经等在那边的房屋仲介公司人员开锁进行另一个打包手续。公寓里同样没有奇特之处或特殊物品,她将东西放到箱子里才交给前来的快递公司,最后没有任何发现,失望搭乘火车返回伦敦。
“那些书本!”在火车上,她突然想起打包的那些书本。学校和公寓都是别人提供的家具,要是真有藏什么其他不在保险箱的东西,爱书的父亲很可能藏在挖空书本或夹在书里。她有点后悔因为嫌太远没有选择自己开车前来牛津,现在得等到快递送达,她只希望不会有别人也想到这点而拦截那些纸箱子。
两天后
『你不想报仇吗?』
安瑜婕站在英国矿业集团总部大楼前,耳边回荡着矿业集团对手公司主管昨天在她工作旅馆看到她然后递上名片时所说的话。对方还『顺便』告诉她今天在英国矿业集团伦敦总部有场不必预约的旅馆事业部征人活动有适合她的职位。她决定无论如何先来看看,也让昨天找上她的人以为她会乖乖听话。父亲尸骨未寒,各方就有动静。她得要小心应付免得小命不保。
到英国矿业集团工作似乎不是好主意,她并无意当对手公司商业间谍,但是她找不到其他理由去见集团总裁。要是直接找上集团总裁说她是安教授的女儿,大楼接待人员不是直接赶她走,就是集团总裁可能透过秘书传话立即否认认识父亲然后赶她走,并且直接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以后要找上那人就更难了。她也不能直接拒绝当商业间谍,因为她还分不清敌友,贸然拒绝说不定她也会被灭口。
“先上去再说。”她对自己低喃。
等待考笔试的人潮多到让她有些许惊讶,或许她根本不必担心,这家集团职位说不定她应征不上。如果她得不到这份工作,要她来当商业间谍的人就不会有理由再逼她混进来。
当她完成笔试和面试总算能够离开英国矿业集团总部大楼时,上完旅馆大夜班直接前来的她几乎要累趴,勉强拖着脚步走着,她无法继续站在大楼门口等计程车,除了太累之外,她心里也想快离开那个地方。拨头发时候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她怪自己没注意到天色暗得很快,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走,手伸进包包拿出一支笔。身后的人越跟越近,刚下过雨的地很滑,她脚上高跟鞋不怎么好走。
“天。”安妤婕一不注意就跌倒在人行道水洼里。脚好像有点不适。
她拨开长发强迫自己起身往前走,因为身后跟踪她的人疾步走过来了,要是那人扑上来一支笔能保护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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