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衣?蜃妖?”管重烟脸色骤变,又惊又怒,看她半晌,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谢云衣急得哭道:“我也不想骗你,重烟,你别生气,我想告诉你的,只是……”
“别说了!”管重烟怒不可遏,拂袖甩开她,纵起云头便要跟使者去天界。
“重烟,你别走,我再也不骗你了,别走……”谢云衣一边梦呓,一边泪流不止。
管重烟被怀中人哭湿了衣衫,醒来听见这几句,愣住了。
天还没亮,正是最黑的时候,他望着黑暗深处,忽然觉得自己错了。坦白有多难,他不是不知道,偏要谢云衣去做。他要照顾自己的骄傲,也要她真心的爱,为此宁愿叫她深陷困境,内心煎熬。
如此行径,其实就是自私罢了。
谢云衣梦中醒来,脸上一片冰凉。管重烟还在,吐息拂动她头顶的发丝,她仿佛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
纵然看起来风平浪静,守着秘密,她终究是不安心,要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思量再叁,她轻轻推了推他。
管重烟其实醒着,道:“怎么了?”
谢云衣鼓足勇气,道:“重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管重烟知道是什么事,默然片刻,道:“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先听我说,好吗?”
不等她回答,他便说道:“很多年前,我渡劫受伤,被一女子所救。她是妖,修为与我相当,志趣与我相投。她生得很美,却大大咧咧,不像个姑娘家。我那时并不讨厌妖,更不讨厌她。相处了些时日,我……对她动了心。”
他的话一停下,谢云衣急促的呼吸声便无处遁形。
他记得,他都记得的震撼竟不如最后一句来得强烈,她极力回想当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小道士莫名其妙的脸红,欲说还休的眼神,她这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管重烟轻抚她柔顺的秀发,道:“她与我亲近,我本以为她多少也有意,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她给我下药,趁我昏迷夺了我的元阳,便抹去我的记忆,一拍两散。我回到道观,自知丢了元阳,却什么都不记得,为此困惑了很多年。你说她可不可恶?”
谢云衣身体僵硬,一言不发。
管重烟幽幽道:“虽然不记得,我隐约觉得此事与妖女有关,故而深恨妖类。我曾想过若有一日知道是谁所为,必要将其抽筋剥皮。可当我真的知道她是谁,见到她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
这些他以为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却是如此轻松。
然字字句句在谢云衣听来,无异于一道道惊雷霹雳,炸得思绪支离破碎。
良久她才恢复思考的能力,将他的话再过一遍,不像是才知道的,于是艰难地开口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