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衣这日见一华服少年在永圣祠外徘徊许久,走上前道:“小友,我见你神气有亏,金水过盛,可是遇上桃花劫了?”
冯凭闻言便知这道人不俗,再看他样貌可亲,仿佛迷途中的向导,十分想把心事吐露,却又怕……
犹豫再叁,他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了。
谢云衣见他这个态度,反而更加好奇,便让一个纸人暗中跟着他去了冯府。
冯凭这一年总在别院里住着,冯夫人叁催四催这才见他回来,不好一顿埋怨。
“凭儿,再过几日你便要迎娶章小姐了,你可得心,千万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成日在外面胡闹了。”
“吉服都做好了,你去试试罢。”
冯凭回到房中,由侍女换上新做的大红吉服。那夺目的颜色叫他想起两个妓女的血,鲜红浓稠的血,一直蔓延至他脚边,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孔。
冯凭看着镜中,不寒而栗。
“好一个俊俏的新郎官。”她似笑非笑,坐在身后的圆凳上。
冯凭嗫嚅道:“阿纤,对不起。”
她执起酒壶,斟满两杯酒,道:“新郎官,与我吃一盏交杯酒好不好?”
冯凭心中更是扎了一刀般难受,在她对面坐下,正要端起酒杯,她往杯中放了一粒黑色的丹药,转眼即化。
“这是龟息丸,吃下这杯酒,二十四个时辰内你会气息脉搏全无。待你父母将你安葬,我便开棺带你走,从此过只有我们俩的日子。”
这杯酒霎时有千斤重,他冯凭年纪轻轻,前程似锦,难道就要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这一切,去走一条默默无闻的路么?
冯凭迟疑不决,换来她一声冷笑。
她劈手夺过酒盏,用力捏住他两腮,逼迫他张口,欲将酒灌下。冯凭攥住她的手腕,试图摆脱她的钳制,终究是力量悬殊。
一点酒液灌入口中,他竟吓得哭了。
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满脸泪痕的少年,女子停住动作,黑曜石般的瞳孔里跃动着两簇幽火,忽然摔了酒盏,化作一道阴风离开了房间。
冯凭吐出口中的酒,剧烈喘息了几下,目光怔然看着地上的酒盏,双手捂住脸,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