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赵鸢大半个身子跟着顾相檀一起往下,堪堪地一把拽住了顾相檀的手腕,但是赵鸢因此自己也悬宕到了悬崖边,只靠着半截插在山坡中的剑来做支撑,而两人的重量使得剑锋在不断刨开土面,慢慢朝下滑去。
顾相檀双眼怒张地感受着隐隐下沉的颓势,重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希望在不断破灭的滋味。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定不会这么害怕,但是现在有渊清,他顾相檀回来难道是为了再看一次赵鸢为了自己而死的吗!
顾相檀没心力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了,更没了方才的满腹信心,只抖着声用力道:“渊清,放开我……”
如果没有自己,就凭赵鸢的武功一定能摆脱如下的窘境,顾相檀知道他可以的,是自己拖累了他。
这句话一出,赵鸢眼瞳猛地缩了缩,但他面上却毫无反应,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抓着顾相檀的手反而更紧了,仍是用着镇定的语气道:“一会儿别挣扎,会没事的,这里不高……”
说罢,不等顾相檀再开口,赵鸢猛地拔|出了剑,同时另一只拽着顾相檀的手又用力把他往上提了提,将人直接抱到了怀里,然后两人便相拥着一起掉了下去。
赵鸢一直压着顾相檀的头不让他四处乱看,自己则测算着距离,催动内力,时不时用剑划过崖壁,阻断着下落的速度,铁器同山石敲击而出的声音刺耳又锋利,不停蹦出的火花擦过顾相檀的面庞,哪怕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种冲击的力度。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悬崖的确如赵鸢所说,并没有所见的那么深不见底,也就十多丈的高度,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赵鸢猛地身形一侧,伸出左脚蹬在了崖壁上,带着顾相檀横向跳出了一大段距离,直直落入了不远处的一座深潭中。
在入水的一霎那间,赵鸢用自己给顾相檀做了肉垫,替他承受了所有来自水面反弹的撞击。
冰凉的水漫过四肢口鼻,顾相檀挥舞着手脚什么都看不清,却还是直觉性地要去寻找赵鸢在哪里。
茫然间,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直接将他从水里拖了出来。
浮出水面的时候,一时涌进来的空气让顾相檀咳个不停,赵鸢一边轻拍着顾相檀的背,一边拉着他往岸上游去。
“渊清……渊清……”
冬日的寒夜,崖底的水简直冷的像刀一般,顾相檀抖得根本没法说话,却还是撑着道:“渊清……你没事吧……没事吧……”
赵鸢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还想着要关心自己,心里跟着软糯了下来,回道:“没事……你也没事……”
然后带着顾相檀淌回了岸上,一到岸边,两人皆脱力地直接坐倒了下去。
顾相檀已经快要被冻僵了,屁股一挨地人也直往后仰,根本坐不住,赵鸢却托着他的腰,一手揽过顾相檀的背,将他搂到自己胸前。
半晌之后,顾相檀就觉得被赵鸢扶着的地方传来一股股温热的力量。
他知道这是赵鸢在用着自己的功夫给他取暖,顾相檀却抬手想要把对方推开。
“不、不用……”
刚才坠崖已经耗了他那么多力气,再这样顾相檀怕赵鸢会撑不住。
赵鸢却不放手,只冷声道:“就好了,不暖一暖要冻死。”
顾相檀于是不敢再动,怕越争执越浪费精神头,只等着衣服稍稍干了些后忙不让赵鸢再运功了。
“你自己也暖暖,我、我好了……”
赵鸢没有坚持,径自给自己也蒸去了身上大半的水汽后,就对顾相檀道:“寻个能藏身的地方,御御寒,不能太远,很快就会有人寻来。”
顾相檀点头,动了动腿,应该能走,于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见赵鸢还是坐着,顾相檀要伸手拉他,赵鸢却没动。
“你去吧,我再歇会儿。”
顾相檀是什么人,当下就觉得不对劲,紧张道:“渊清……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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