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拙砚,你回去吧。"她不敢太过刺激他,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这里不是德国,也不是唐人街。你没有许丞,也没有noah。"
程拙砚低下头看她。
她显然刚洗了澡,身上还有些残余的清冽水汽,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她靠得很近,他几乎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
她虽然外表看起来乱七八糟得不修边幅,可是气势却很盛。然而她的保护姿态实在过于明显,以至于在他看来,简直到了刺目的地步。
尽管如此,程拙砚还是听出来她强自装出来的平静和镇定,他太了解她了,她这样在乎这个少年人,撑不久了。
程拙砚唇角牵起一抹笑意,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情,你第一次陪我去赌场见jacob的时候,做得很好,我曾问你要什么奖励。你说的是什么?你问我能不能不要掺和我的事情。现在可后悔了?我手底下的人那样多,你却竟然只晓得许丞和noah...也罢,"他说着拉开了外套,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张戏票来,用指尖夹着递给她,"前几日,本地市长办公室的人,给我送来这个,我记得你很爱看,特意给你送来。"
谢情垂下眼,看着他苍白的指尖夹着的戏票,上头印着一截猩红幕布,和一张白色的面具,底下是四个黑色大字。
《歌剧魅影》
谢情抖着手,不敢接,魔怔了一般看着他的手指。
她就是那天知道他是反社会的事情,从此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扭曲和疯狂。
贺远唐看出谢情神色不太对,从后头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劈手接过了戏票,"多谢,我回头陪她去看。"
程拙砚似乎并不在意贺远唐的行为,拉了一下西裤,在谢情面前半跪了下来,抬起头深深望进她低垂的眼眸,"谢医生,我程拙砚走到今天,从来不靠运气,我等着再见到你的那一天。"他说着伸出手拉起谢情的右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才又站起来。
谢医生...
谢情很少接中国病人,算来算去,一天到晚叫她谢医生的,只有一个何牧云。
他今夜几次叁番提起以前,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谢情深吸了一口气,强令自己定下心神,放缓了语气说:"程拙砚,你不过是气我几次叁番地自己跑了,而不是被你厌弃,所以面子上挂不住。你家大业大,要什么女人没有?不要执迷于过去了。你清醒一点,咱们好聚好散吧。"
"面子?"程拙砚本来已经转身要走,听见她的话又回过身来,"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小情,你这个心理医生,可实在不怎么合格。日后我见到了wundt教授,一定建议他捉你回海德堡大学去回炉重造。"
"叮"地一声响,电梯门开了。
"小朋友,"他踏进电梯,看着站得笔直的贺远唐,"手长得很漂亮,可要小心爱护些。"
电梯门又关上了,空余谢情和贺远唐站在一小片橙黄色的光晕里,许久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