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情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她坐在办公桌前,抖着手,愣怔了很久。明明应该写工作记录的,可是她一个字都打不出来,视线久久地停在那两张戏票上。
剧场是她很熟悉的海德堡大学小礼堂,主演的团体是海德堡大学话剧社,剧名是《十二英镑的表情》。这是一部很冷门的女权色彩独幕剧,戏票上写着1914年初版复刻。这种剧目,也真的只有大学话剧团才会演,拿出去演恐怕一毛钱都赚不到。
整个诊所只剩谢情一个人了,寂静的办公室里只有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她心里一下子茫然得很,有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放在桌面的手机滋滋地振动,她吓得浑身一震,骤然惊醒,原来是司机打电话来催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塞进大包里,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出了门。
保镖撑着伞站在门廊下等她,见她出来问了一句:“谢小姐没事吧?怎么今天出来得很晚。”
“没事,有个病人来晚了,他的事情比较麻烦,诊疗记录不好写,花了不少功夫。”
她的工作,保镖和司机都不太懂,所以也没有再多问。
到了家,她借口不舒服,直接回了卧室,锁上了门,然后爬到床下去。
那个手机被她用透明胶带贴在床板下。她爬到床底下去,摸了半天才拿了手机,翻出何牧云给的充电器插上,果然是配套的。
手机上的充电小灯闪烁着,谢情像是被那小灯催眠了,跌坐在床头,发了好一会儿呆。对自由的渴望终于战胜了恐惧,她脑子重新转起来。
做戏就要做全套,她打开被程拙砚一直监视着的手机,搜索海德堡大学话剧社。程拙砚一向知道她喜欢看话剧歌剧,就算晓得了她去看这个应该也不会起疑心。正好有新邮件提示跳了出来,是海德堡大学的官方邮件,介绍了这部话剧,希望校友们多支持,还附上了购票链接。
她一看就知道,这是何牧云也做戏做了全套,于是点开了链接,果然进行到选座位的时候,全场位子都定满了,只有何牧云给的那两张票的座位还是空的。
就算是骗钱也认了,反正是程拙砚的卡,她深吸了一口气,点进去下了单。
何牧云没有吹嘘,他的确是一个狡猾又细致的掮客。
那个新手机一开机,谢情就收到了他的信息。先是一张订票的网页图片,然后是他问:“想好了?”
“想好了。”
“诊所面谈。”
*
这场话剧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
海德堡的雨季结束了,天气越来越好,气温也慢慢上来了,入了夜,满天星斗。最近似乎是什么活动周,除了有话剧还有音乐节,周末的校园里满是热情洋溢的大学生来来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