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像此刻这样万分纠结,难以决断。
门锁轻响,谢情径直走了进来,坐在他腿上,递给他一张做旧的羊皮纸签。
羊皮纸签上是她练了许久的古典花体字,用德语写了一首诗,他认出来是那天她在地下室里背过的歌德的那首。最下面贴了两片她用银杏叶做的标本,一左一右的交缠着。
“我找了资料,这可是跟当年歌德送给marianna的那封信一模一样。我试了很久才做出满意的成品,送你吧。”
“很漂亮,我很喜欢。”程拙砚温言道,就这样抱着她,按下密码放在抽屉里,“刚才wundt教授说你在艺术疗法上很有天份…”他突然停住了,发现自己既不想让她去,却又更怕她会因为他的掌控而真的枯萎下去。
“是吗?”谢情倒是难得的高兴,眼睛里闪过一丝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光芒,搂着他的脖子笑了笑。“他能夸我一句,我这辈子也值了。”
程拙砚看着她眼底那抹微光,终究还是心软了,“你…还想去读书吗?”
*
程拙砚既然松了口,谢情的生活便又日渐步入正轨。
她仿佛也对生活有了期盼,发呆的时间少了,不再懒洋洋地坐着,愿意出门散步,愿意重新开始锻炼,甚至重拾专业书籍,如腐朽的枯木又一次抽枝发芽。
她还很年轻,底子也好,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可是相比起来,心理上的康复却显得迟缓而漫长,一时进,一时退。有时候她表现得非常正常,甚至偶尔重新开始毒舌,有时候又会退化,在冬季的漫漫长夜里必须开着灯,放着白噪音才能入睡,除了程拙砚,谁都不能靠近她。
她重新开始了她的学生生涯。程拙砚虽然松了口,却得了上次的教训,专门给她配了司机和车,不论什么事情,这辆车和这个司机雷打不动的跟着她。她其实也得了上次的教训,两点一线,生活无趣得让人乏味。唯一的不同,是她没有再搬回大宅,而是一直留在湖畔别墅里,大宅里她所有的东西也都搬过来了。
毕竟,她要读她的书,而程拙砚,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