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冉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她怎么笨成这样!她居然怀疑怀疑沉铨的风骨,沉铨对她的心!
沉铨是怕她觉得她成了阻碍,会愧疚,所以才这样说的啊!他抛弃星舟心里不痛吗?他回国为逼死自己母亲的沉培卖命不反感吗?他面对冷言冷语的秦琬和沉铭不难受吗?
都是为了她。
他不要她承担这份愧疚。
沉铨是个温柔而勇敢的男人,对她更是。
陆冉险些当场哭出来。
“把她送到笼子里,先让我们的陶瓷娃娃休息一晚,她绝对能卖个好价钱。”卡洛斯嫌恶地弹弹手上的灰,命令道。
丽玛没动,眉头拧了一下,极为不满:“卡洛斯,你到现在都不掏腰包是什么意思?机场有摄像头,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抓到,这一单成本太高,你说过会付双倍价钱!你可别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一个第纳尔都没有,你和你的人休想出港!我告诉你,最近总统大选,海关查的特别严……”
咳嗽声突兀地响起,陆冉伏偏过头,原来是刚才被丽玛痛打一顿的女人苏醒了。她这才发现地上有五六个不省人事的年轻女性,白皮肤,金发棕发都有,看脸都长得都不赖,有人还穿着昂贵的丝绸睡衣,好像是从高档酒店里被拖出来的。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卡洛斯不亲自动手把她关“笼子”,因为他嫌脏,她趴着的长椅沾满了血,散发出一股陈旧腐败的臭味,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作孽的案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只是个游客,你们要钱我有……”女人捂着腹部呜咽,湛蓝的眼睛盛满畏惧。她的短袖t恤已经红透了,出血量令人心惊。
丽玛心头火起,不多废话,抄起木棍又是一顿猛击,拳脚相加之下,那女人连喊都喊不出了。
“你把她打成残废,明天中东那帮远道而来的大老爷可不会出高价。”卡洛斯兴致勃勃地说。
“少废话,你是付第纳尔还是欧元?”
陆冉一面祈祷女人不要被打死,一边趁他们争论偷偷四处瞄,即使浸透血,这张绣满飞禽花卉的长椅也还是显得十分精致。屋子大概有叁十平米,是个废弃的阿拉伯风格会客室,放着几张落满灰尘的金色方垫,一张读古兰经用的半圆形矮床,还有几个碎裂的柏柏尔罐子,里面种着早已枯死的仙人掌。屋子上方的电扇掉了两个翅膀,样式非常老旧,灯泡时亮时灭,照得地上躺的人如僵尸一般。
正对面的墙壁挂着一个相框,玻璃有弹孔,模糊的黑白照片只剩一半,陆冉眯起眼,看见一对手挽手的夫妻,20世纪初的衣帽打扮,背景是一艘冒着黑烟的轮船。
出港……
总统大选……
船……
她还在突尼斯!
难道她现在离海不远?待看到远处墙角堆放的许多破破烂烂的船只模型,这个猜测在脑海中逐渐形成。突尼斯靠海,以前有权有势的官员和大商人喜欢把宅邸建在海边,她参观过几座老房子,里面的陈设和这间屋子有点像。
“闭上你的嘴!她一个人,我给你四十万欧元足够了,你不要告诉我走这一趟货只带了她回来,这些女人可不是我要的!你想拿百万千万,管那群操羊的老东西要,他们不过是动动手指刷卡的工夫。”
四十万?
她就值四十万欧?北上广的老破小都不止这个价啊?
陆冉的火蹭地一下蹿起来了,她觉得自己至少也值个把千万吧……但现在不是气这个的时候,她敢怒不敢言。
丽玛冷笑几声,“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在耍我。你别说跟我说什么西班牙经济萧条,我上一个客户就是西班牙人,买亚洲女童花了五十万!给你玩过再转手卖出去,阿联酋土耳其那边哪有市场?我还得自己找路线把她运到叙利亚去。”
战火纷飞的叙利亚……陆冉抖都不敢抖了。就算是中国,交通这么发达,女大学生被拐到山沟里,照样出不来。现代社会看起来发达,露出来的阴暗只是冰山一角,海面下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走私人体器官、贩卖妇女儿童、折磨性奴的暗网社区,这些狰狞可怕的名词让她不住地打颤。
她落在卡洛斯手里,被卖之前,必定不会好过。眼圈顷刻红了,陆冉把头一撇,不愿让他们看见自己胆怯的样子。
卡洛斯厌烦地看着丽玛,像看一只吸血的臭虫。他出去片刻,提着一个黑箱子进来,低咒一声,“二十五万欧元,五十万西非法郎,包清洗服务。”
丽玛见他连压箱底的法郎都拿出来了,又已经预付了出境费,这么多钱高于心理预期,她自诩职业道德良好,当下接过,喊了一个獐头鼠目的跟班把箱子拎下去。
“素质低得和非洲土着似的,非说自己是欧洲人,见鬼去吧。”丽玛在心里暗骂,为了维护几十年的五星售后好评,还是叫人把这群晕倒的女孩搬出去,洗刷干净。
“那个中国人没体味,香油别抹了,洗干净点就行。”陆冉听到她说。
这年头人贩子都这么抠门吗!
陆冉没时间吐槽,就被带到了“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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