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亚的盘子里只剩胡萝卜和主食,还有一条小得可怜的舌鳎。
陆冉尚且在思索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声惊恐的尖叫蓦然传了过来!
那叫声极为惨烈,村长的脸色唰地一变,生气地撇下勺子,对两人抱歉道:“真是不像话,晦气!这种日子居然敢喊出声,都是女人们没教好,让你们受惊了。唉,本来前几年就要做,硬是给这丫头拖到现在,还好她年纪小,今天必须在她丈夫来之前举行仪式。”
村长老婆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当即离席,陆冉下意识站起来:“我也去。”
沉铨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对远处树荫下嚼花生的玛内招了招手。
陆冉步履匆匆地经过几座羊圈,来到一座大屋里,这儿的地面比其他房屋干净,挂着各色的彩布,几个老女人正围在屋子中央,喊声就是从她们中间发出的。
她虽然是女人,这副打扮走进去也遭到阻拦,下一瞬,又是一声非人的尖叫,可叫了一半就被人堵住嘴,变成了可怜的呜呜声。陆冉霍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扒开那几个裹头巾的妇女,眼前的景象顿时激出她一身冷汗——
阿莉亚被绑在石桌上,嘴里塞着布条,拼了命挣扎,又踢又蹬,两个孔武有力的妇女把她的双腿掰开,一人持着一把尖锐的、锈迹斑斑的大剪刀,另一人手上拿着烧红的木炭,正要往她的私密部位烙,村长老婆骂骂咧咧地从地下捞起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满满的用来止血的草木灰……
陆冉脑子里轰地炸开。
割礼!
臭名昭着、延续了至少四千年的女性割礼!
为了保证可笑的贞洁,部落中的妇女用刺穿、切割和烧灼的方式除去女童的生殖器官,粗鲁地缝合大阴唇,只留一个小孔排尿,在婚后拆线,使男人可以验贞和交配。全程无麻醉,不准呻吟,幸运的能够活下来,丢失性快感,大量不走运的会因为出血感染,在手术后死亡。
这种野蛮残忍的仪式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地,尤其在穆斯林民族中十分流行,全球有五亿女性遭受厄运,非洲每天有六千名女童遭到迫害,在东部的索马里,几乎所有活下来的女人都经历过这种惨绝人寰的痛苦。
无法想象,这发生在出现5g网络、区块链、云计算的21世纪。
自父系氏族诞生,人类从未停止对女性的压迫。
“陆——冉——陆——冉——”
阿莉亚无助地凝视着这个外国人,大眼睛里溢出绝望的泪水,她没有放弃,仍然在挣扎扭动,像是用尽所有力气,誓要和剪刀和木炭抗争到底。她疯狂地叫着新学的名字,她不知道这样抗拒对不对,可她明白,如果进行了这个仪式,自己会像姐姐一样在一个月后死掉!
清晰的哭喊让陆冉浑身一抖,如梦初醒,拉杜临死前的话如洪钟敲响:
“欧洲人,中国人,美国人,从小不愁吃穿,要什么有什么,连枪子儿都没见过,天天喊什么环保、什么援助、什么降低贫困率……
“我妹妹九岁就被送给村里的老头做老婆,做了割礼,十叁岁难产差点没命,她快疯了,整天乌哩哇啦不知道在叫什么……
“我用当雇佣兵挣来的钱让她离开那头老山羊,我答应她要送她上学的……”
阿莉亚拿小羊羔换的,是她的救援!
脱下裙子、扒她裤子,是要比划切除手术,上厕所的时候阿莉亚一定瞟到了那里,完好无缺。
她知道外国人是不用做这个仪式的!
那一刻陆冉猛地跳起来,抄起墙角的板凳在空中大力挥舞,边喊边往石桌冲,几个老妇女被她发狂的举动吓懵了,松手后退,剪刀当啷掉在桌上。阿莉亚一个鲤鱼打挺从桌上跳下,一边吐掉嘴里的布,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外逃,村长老婆扯着嗓门大喊起来,外头的人循声而至,眼看就要堵住去路。
陆冉追上阿莉亚,两人手拉着手,前有狼后有虎,正跺脚着急,熟悉的汽车鸣笛如摩西分红海般破开人群!
“快上车!”玛内在驾驶室大叫。
陆冉先把阿莉亚扔了进去,裤脚被人扯住。车上抛下一张钞票,那村民转而捡钱,她得以连滚带爬上了车,砰地关了车门,咔哒上锁,好险!
玛内一脚油门,路虎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沉铨从副驾驶的抽屉取出一沓法郎,摇下车窗往外一撒,纸钞片片如雪飞扬在空中:
“我买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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