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铨道:“我可以给你几个业务反馈。第一,不是沿海长大的人,就不要用海边人那套。”
拉杜停了嘴,语气吃惊:“你查过我,玛内,是你告诉他的?”
“根本用不着他泄露。我一看到你的船,就知道有问题。”
沉铨低头问陆冉:“你记不记得他船尾巴上那条伸到石头后的绳子?这一招是海盗惯用的伎俩,线两端分别系有小艇,一艘引人上钩,一艘躲在暗处,船如果继续行驶,就会被绳索套住。海盗用它来固定目标,方便扔铁蒺藜上船打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它来对付速度不到九节的小渔船。玛内,是不是你给他出的馊主意?”
海边长大的公民玛内啃着鱼骨头,讪讪道:“这个……老板,我下次卧底会做得高级些。”
看来拉杜很信任玛内,不仅和他一起来萨鲁姆,还倒霉地采用了他的献策。
陆冉忍不住也给了反馈:“第二,你说捕了一天鱼,水面下的渔网至少得填满一半,船晃得那么厉害,明显是空的。”
沉铨赞同地点头。
拉杜失语。
“第叁,收钱办事,要选好主顾,卡洛斯混黑帮出身,他最擅长的就是威胁人,用最低成本让你连续欠他人情,以进行长期控制。你这次接了别的单子,如果叫他知道,你在马里的家人就全完了。”
沉铨停了一下,“拉杜先生,我们会把你交给d市警察局,你的光辉业绩够蹲一辈子监狱,卡洛斯根本不会在意你的死活。你前天对我们的警示尽管并非出自好心,但确实对我的安排有所帮助,所以我可以答应你,带话给你家人,把她们平安送出马里——前提是你将所有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提到家人这个词,拉杜阴狠的目光倏然抖出一丝悲哀,“卡洛斯答应过我,干完这票,就替我还完债,他已经付了一半……不,我不会说!你们开枪打死我吧!”
“还债?”沉铨讽刺地勾起嘴角,从陆冉身上裹的外套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开关,音量调到最大,扔到他耳边,“听听你妹妹都说了什么吧!”
“哥哥,我是法雅!”少女细声细气的呼唤从录音笔里飘出,说的是不标准的法语。
拉杜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沉铨,这个人是怎么找到贫民窟的?他是不是也像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一样,踹开了自己家门?想到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母亲,他的心碎成了两半。
法雅的声音带着恐惧的哽咽,“哥哥,你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新年夜那些人又上门催债,他们说如果交不出钱,就要把我卖到梅纳卡去,给那些扔炸弹的人做老婆!妈妈被踢了好几脚,病得越来越严重,我每天都在做噩梦……”
新年夜?那个时候卡洛斯已经叫他在马里的手下交了一部分钱!他答应过绝不让手下侵吞……拉杜明白自己被骗,目眦欲裂。
她抽泣了很长时间,最后强撑出轻松的语气,“幸好,这位好心的先生给了我们一笔钱应急。他说你在外头做保镖,为了还债,起早贪黑地干活,忙得没空回来看我们,也不能随便接电话,我一点也不怪你。你进的是个大公司,妈妈可高兴了,就是很想你,她没人的时候会偷偷哭,枕头都湿啦。我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哥哥总有一天会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送我去上学,我们再也不用挨饿挨打……”
耳膜嗡嗡地响,拉杜被掰断的手指颤抖着摸到电源键,少女的满怀期盼的念叨戛然而止。他如受伤的野兽发出悲愤欲绝的嘶吼,身躯抽搐翻滚,溅起一片血花。
“我要杀了他……”他呼哧呼哧喘着气,痛苦地从牙缝里挤出词语,“这个骗子……”
“现在你肯告诉我们了吧?要不是老板,你妈早就被打死了,妹妹也不知道卖哪个窑子里去了。”玛内愤愤不平。
s国是个政治稳定的国家,可邻国马里的安全形势惨绝人寰,基地组织、圣战组织、独立分子、反政府军在国土上肆虐,在这种高危高贫困的背景下,放高利贷只能算毛毛雨——虽然一滴雨就能砸毁一个家。
拉杜渐渐平静下来,转过头,眼角湿润“好,既然你都做到这一步了,我不会隐瞒,但请你记住你的承诺。”
沉铨淡笑:“当然。”
接下来,陆冉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个老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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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内信天主教,所以能喝酒,抢劫那天他喝醉了,穆斯林是禁酒禁猪肉的。s国是一个多信仰的国家,以穆斯林为主。
萨赫勒是横贯非洲中北部的一条带状区域,以沙漠为主,出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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