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未有下落,但各州郡还是刀兵相见,连荆州都避不开酸雨惨风,正如周老先生所料。荆州泊、考二王为利益反目,各自举兵残杀,萧瑜只守时待动,坐彼弊。
浃月之后,萧瑜以二者乱有江陵之意,趁了一脚将整个荆州入囊中,扫馘敌军,获了数万降口。
萧氏数十年来株守江陵,这还是头一回占据了别的郡城,这不像是父亲的作风,萧婵隐约隐约觉得父亲和曹淮安之间订有约结。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约结,大概就是天下之事吧。
萧氏一年前带甲攻了幽州一回,赵氏便一蹶不振,败将罢士不能守城,曹淮安托言恐有外敌叛乱,借兵把守幽州边郡,他兵出有名,抢先了一步,让那些觊觎幽州的诸侯无从下手,只能眼涎涎的看着,不敢有唇齿。
天下的人都在争玉玺,唯独曹淮安漠不关心,萧婵都怀疑玉玺就在凉州。
且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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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淮安繁庶压身,忙得见不到踪影,连新年都在外带兵,一会有敌骚徼,一会某个郡城有人起兵……
萧婵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忙。
好像有些想他了。
新年的时候有些风言雾语,说是赵梨煦的孩子死了。
赵方域绝婚之后并没有娶赵梨煦,而是让她回了槐里,赵梨煦在槐里生了个胖团团的小公子,但昊天不吊,不足百日便夭折了。
得知这个小耗,萧婵有些唏嘘。
为那个无辜的孩子而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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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淮安走的第二日,萧婵又到阙上去,可惜今次梁寿随行,守城的千里之任寄托在了窦成章身上,二人都是宿将,谁守都一样。
但梁寿为了躲避宛童,竟然请行了。
宛童为此落了几滴悲泪,人也没了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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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淮安回来的前一日,萧婵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左胸上插着一支箭,躺在水里奄奄一息,周身水沫如血,嘴里弱弱的念着她的名字。和当初一样,迈步往前,又是裂出了一道黑缝,她只能在一旁力竭声嘶,看着他胸口的血越流越多,无计可施。
萧婵从梦里醒来,寸心如被刀割般疼痛,到了次日想也不想便往阙上去恭候他回来。
她想看看曹淮安是横着回来的还是竖着回来的。
曹淮安回来时候是张火伞时节。张火伞时节坐着不动都会出一身酸汗,萧婵十分怀念在扬州逭暑的日子,在树下吃寒瓜,在池里戏水,自在又快活。
天儿阳烫烫的,萧婵背脊都湿了,她一直等到日矬西才从松涛里传来一阵得得蹄声与铁靴的焦脆声。
萧婵重睫而视,劈脸飞来一道红光,一面殷红的旗影在黄尘中翻卷,顺旗杆往下一看,曹淮安端坐在马上,他的衣着模样并不秀气,兜鍪上的朱缨断了半截,鳞甲与掩膊裂了好几道口子,露出了染血的中衣,披在身后的大斗篷混着泥尘还有血迹。
他的模样,像从一场鏖战中脱身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