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淮安见状,绕到身后去拍抚她后背,对外头一连迭声道:“快将吕舟唤来。”
待哕完,他把人抱到榻上去歇息。
萧婵捽住曹淮安的衣袖,口出酸声控诉:“你竟想谋杀我……还是用此卑鄙的手段,我今日是看透你了,曹淮安!”
曹淮安直道没有,萧婵不听,一直泣诉他的不是,念叨着这不恣,那儿难受,把身上的啾疾都说了一遍:
“我牙疼。”
“我手痒。”
“我头昏。”
“我心痛。”
她脸上汗津津的,脂粉红白分明,惨绿愁红,曹淮安心疼,心想着待会要把出主意的方仁给碎尸万段。
屋内的恶酸味不好闻,缳娘清理了地上的污秽物又将窗子打开散去异味。
吕舟是凉州的医工长,他本在歇息,一听主公急召,履也没着,提着药箱奔来府上,礼行了一半便被曹淮安摆袖打断,“不必多礼,快去看看少君如何。”
帘子已放下,只有一只手露在外。
吕舟伸二指切脉,脉弦紧,隐约是脾胃不和的迹象,但他不敢十二分确认,便问:“能否一察少君容颜?”
曹淮安颔首,揭开半边帘子。吕舟轮眼一看榻中人:
蜷缩而不能正偃,眉头紧皱,两目脱神,脸上汗出如油,状似中毒。
吕舟又问:“可否一探少君肌表?”
“可。”曹淮安回道。
吕舟迅速一探额头,翕翕发热,再探掌心,却冷如冰块。
脉弦紧,脾胃不和,又有手足逆冷之疾,吕舟特意嗅了嗅那碗汤汁,腥味蜇鼻,顿时醒腔个九分。
“主公不必担忧,少君并无大碍。”说着取出一颗药丸递给曹淮安,并叮嘱着七日之内清淡饮食即可。
药丸散发着一股苦涩的气味,曹淮安接过手,如玭珠一般大的药丸萧婵自然咽不下,他便中半拗开。
曹淮安叹了口气,与在榻上昏昏欲睡的人儿说道:“来,把药吃了。”
萧婵看见他便有气,死活不肯张嘴吃,曹淮安只好转交缳娘。不消缳娘开口,萧婵自己张口将药丸吃入,药丸一沾津唾便自化开,还有些酸涩,很快便冲散了喉中的恶心感。
看见她眉头松开曹淮安才舒了口气。
萧婵一眼都不愿见作俑者,抬手便把帘子放下,曹淮安只好随吕舟出去,于半途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吕舟问:“我方才来时,看到厩里竟有一头母牛,敢问主公这是为何?”
曹淮安便把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通,吕舟听后,掀髯哂笑:“主公啊主公,汝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主公且知道少君是南方女子,又怎还把这腥膻湩乳给少君饮?别说是南方女子,就连北方的女子也鲜有饮惯这腥膻之物的。”
北方的人,尤其是西北之地,常把牲畜的湩酪当浆水来饮,曹淮安饮了数十年,自认为满口甜香,怎知萧婵反应会如此大。
“这……我并不知……”他摇头道,“现在倒好,她总嚷嚷我下毒害她,当着我的面都这般,暗地里还不知怎么谩骂我了,唉,我将成为她的怨府……方小子误我也。”
“主公对少君体恤入微,少君心里定是知晓的。”吕舟笑道,“方仁所说也非在诳主公,喝湩乳确实有奇效,可惜少君喝不惯,硬逼着喝只会适得其反。我有一计,也可达到主公心中所求。”
“先生请讲。”
“将豆子和水而磨,得出的浆水可益肌肤之颜色,缓身体之百沴,自然也可缓少君手足逆冷之疾,其功效不必湩乳差。”
曹淮安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想到这个?萧婵喜吃豆腐,那用豆子磨成的浆水自然也爱饮。
“先生所言极是,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诶,此浆虽好,还是等五日之后再给少君喝,不可操之过急,少君才刚哕完,中府胀气,这几日恐都不想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