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默默地看着费里西安诺吃完了面,她从怀里掏出了纸巾,示意他擦擦。
费里顺从的接过了,他把纸巾捏在手里,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像墨葡萄一样剔透。直到两个人面对面对坐的时候,费里才发现她的眼睛不是黑色的,而是棕色偏暗那种颜色。
“我可以,和你谈谈心吗?”鬼使神差般的,他从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大概是被她的眼睛捕获住了吧,他心想。
“可以啊,”她笑着露出了小虎牙,尖尖的,像是小动物的犬齿,让人有一股摸上去的冲动。“你说吧,我听着。”
于是费里就低声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原来他和罗维诺是由爷爷抚养成人的,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们和被人们称为“唐”的爷爷。
后来他们逐渐懂事了,才知道这个黑色衣服意味着什么。这个“唐”又是什么。
他用手捂着眼睛,继续诉说,“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就成为了哥哥影子的存在,我不喜欢暴力,流血,厌恶那些给人们带来憎恨情绪的东西。所以我越来越沉默,我把精力放在了绘画上面。哥哥从小是一个武力派的角色,他是长子,理所应当是瓦尔加斯的首领;而我不擅长这些,我们发生了几次大的冲突。。。他呵斥我,说我玩这些东西就是玩物丧志。”
喔,阿桃挑了挑眉毛,听说西方中世纪的贵族,都是把家产地位留给长子的,至于其他的孩子,只能另寻出路。看来瓦尔加斯家也是一样。
“我和哥哥的感情一直都很要好,直到我们为了家族的事吵一架后,我和他渐行渐远,他喜欢做教父,那么就让他当去吧,这是个血腥的称呼。我则选择了救人的神父。”
教父与神父,在黑色的世界里,对生命的随意性,杀人竟如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简单。而在白色的世界里,对生命和主的尊重,是每一个神职人员不容冒犯的底线。
“本来我以为,我和他走不同的两条道路,互相不碍事就行了,没想到,有一天,家族里出了个高层的叛徒,他和敌对家族联手,把爷爷绑走了!”
他的手紧紧蜷缩起来,脸上变换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小姑娘一根根把他的手指伸展开,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当我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
费里一字一字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爷爷早倒在血泊里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狠狠的揍了哥哥一拳,然后陪在老人身边,不吃不喝。他认为,是哥哥间接害死了爷爷!那个男人是哥哥的左膀右臂,如果!如果!哥哥能早点发现他的阴谋,那么爷爷是不是就!想起来爷爷在血泊里还睁开眼睛的样子,他的心在不停地滴血!
他嚎啕大哭起来,小姑娘主动抱了抱他,不停地抚摸他柔顺的头发,等到费里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把她的胸口哭湿了一大片。
“咳,不好意思。”费里西终于想起了他手上的纸巾,连忙用它拭泪。
擦着擦着,他眼尖地发现小姑娘的胸口有一个吊坠一样的东西。这个好奇的意大利人说,“我能看看这个吗?”
. “啊可以啊。”阿桃爽快的用小拇指勾出了这个吊坠。这个吊坠原来是个玉佩,费里捧着它,上面刻的是一个憨厚可掬的兔子在啃一个胡萝卜,玉佩刻得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有兔子从里面跑出来了一样。
“我属兔嘛,爸爸就给我买了这个庇佑,不过说是买的,我好像听我妈说这是我爸从路上捡的。”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说。
“真好呐。”阿桃对上费里西那双琥珀色般的,盛满了蜜糖般的眼睛。
忽地,她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她决定来开导一下这个小男生。
“那么接下来说一说我的想法吧,”关于他们的家事,她目前还插不了手,但是能缓和一下关系还是要缓和的。
“首先要说明的是,你不是罗维诺的影子,”她盯着费里的眼晴,在交谈的时候盯着对方的眼睛,是一个最起码的尊重。
“我不知道是他们怎么看待你们俩的,但我要说的是,罗维是罗维,你是你。没有任何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是一模一样的,你的眼睛是看起来很好吃的琥珀色,罗维的是明亮的翠绿色,你俩的呆毛方向完全不一样,从外表来看就有这么大的差异,更不用说其内心的性格了,两个人擅长的方向也不同。”
费里西眼神柔和的看着黑发的小家伙扳着指头,滔滔不绝的说出了自己的优点和罗维许多缺点。
总感觉哥哥被鄙视了一样哎,他有些哭笑不得。
“总之!你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阿桃本来想拍拍桌子来凸显一下自己的气势,然而尴尬的是她发现没有桌子,只能退而求次的敲了敲地面。
“我呢,是独生女,”她又淡淡开口说,“其实我一直想要一个哥哥来宠我,但是条件不允许啊。”桃桃耸了耸肩,“每次上街看到有兄弟姐妹的都会羡慕不已。”
说来也巧,她去过的德国和意大利都是有一对兄弟在的地方啊。
“不管是从我爸爸那边还是从我妈妈那边来看我都是里面最大的一个。从小我就被教育说,当姐姐的就要让着点弟弟妹妹们,有段时间我很是不服气,明明是我喜欢的零食,还非要从我手里抢走,交给下面的小不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