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融,”陈孟修终于问道,“你还好吧?”
徐锦融愣了愣:“很好,”她迎上几人齐齐投来的小心翼翼的视线,觉得有点被噎住,心里虽挺不是滋味,不过好像也有点感动。
她眼眶都要湿了,举起了酒杯迎去:“至少还有你们在关心我。”
有点紧张的气氛化了开去,几人面带唏嘘,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纷纷把酒杯喝到见底。
宛王虽然不似这几个年轻人那样了解得多,不过他有一次赴宴,亲眼见到过徐锦融给崔彦祁弹琴唱歌,那歌似乎是她现场即兴想来的,虽有些韵律不通,但听着格外有情。
他不禁感叹:“我还记得那一年在平京,看你拿着一把冬琴,给崔家的公子唱歌,我这老头子本以为自己一把年纪了,已不知——”
“父王,”贺昭打断了宛王,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菜,“这个对你身体好,快多吃点儿。”
徐锦融听进耳中,眼前有片刻的模糊。
她也记得那一回。不过对她而言,印象最深的,还是最开始,她天天爬上崔彦祁院子外的树冠,给他抚琴唱歌的那段日子。
她那时琴弹得烂,唱着以前听过的小曲,都唱完了就自由发挥,词纯靠现想现填,有时跟不上弹出来的调调,只能在唱里夹上一段说的。崔彦祁则恼得不行,把门窗关得死死地,大喊着“徐锦融你滚回家别烦我了”,可她总控制不住自己。
然后她得去京郊的军火炼场协助铸一批新的火炮,待了几天,受了点伤,但中间得了空档可以回府时,还是忍不住又跑去了那棵树上,在胡弹乱唱的时候,却发觉,崔彦祁那紧闭的窗打开了一条缝,而他就靠在窗边,在偷偷往外看她。
那时徐锦融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虽然后来她也常常给别人唱歌,但都没太能找回当时的感觉来。
“你们这些小娃呀,长大的可真快,”
宛王几杯酒下肚,看了眼在给自己碗里塞东西的贺昭,只觉时光飞逝,令人伤感,“我昭儿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了这么高这么壮了。看,胡子都要这么多了。”
贺昭的脸已经变青:“父王!”
“你也是该娶亲的时候了。父王年岁大啦,你母妃早给你留意了几家千金闺秀,你看看若有谁能合意,就带回家里来吧。”
贺昭的筷子顿住了。
徐锦融的回忆戛然而止,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这片刻的安静显得格外漫长。
“父王说得是。”
贺昭此话平静沉稳,让人信赖,跟他平时没什么区别,听来只觉父慈子孝。
宴席过后,陈孟修几个走了,宛王叫住也待回去的徐锦融,面带愁容。
“锦融,你回府拾拾,明日同我和昭儿一块回京吧,”
徐锦融不后背僵直,暗自咽了口口水,
“皇上肺疾咳血多日,昼夜不得安眠,每况愈下。宗室近臣,尽快回京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