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将她的男客人赶到另一间房,面上无甚愧色,跟绛儿客气了几句便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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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朗月疏星。
绛儿支起酸梨枝木窗,望向院中,柳梢弯月。
一簇昏黄的烛光,自莺娘房屋内落入庭院,绛儿目光不禁落在那扇大开的窗口。
只见屋里小床上,念娃那皮孩子呼呼大睡,他的母亲莺娘一人独倚窗沿,垂首读一封信,簌簌泪下。
绛儿看着莺娘读封大哥那封信,冷月凄清,独自一个妇人守着两岁大的婴孩,漫漫长夜,她深深思念她的丈夫,然而丈夫却抛下了她们mǔ_zǐ,在别的女人身边陪了叁年。
虽有很多理由为她的丈夫辩解,但谁也不能否认她独自受了多少苦。
绛儿心内顿时升起一股深深孤寂、哀怜,仿若自己也是遭受抛弃的妇人,忍不住低泣哀鸣不公的命运。
“发什么愣?”破坏王小霸王不仅能破坏建筑,还能破坏意境。
炎鸣神君从窗户翻进屋内,自顾自坐到床上脱下衣服。
绛儿为神君的不解风情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转身到床上。
炎鸣神君赤着上身坐在床上不耐烦地挪动屁股,还没开始针灸,他就坐不住了。
绛儿取出二十四星针,冰凉的小手按在炎鸣神君宽厚的背上,灵力向内探寻,只感黑煞之气翻涌,问道:“神君今日觉得如何?”
炎鸣神君盘坐着对墙上一面绣画出神,回道:“还行吧。”
绛儿不说话了,低头取出银针。
小草的安静也有很多种意味,有时她是本身性子静,而此时是不想理他的静。
炎鸣神君改口如实道:“有些难受,还压制得住。”
绛儿“嗯”了一声,凝神施针。
炎鸣神君却是坐不住静不下来的性子,没一时就耐不住开口:“小草。”
“嗯?”绛儿应道。
“我看出那孩子身上染了很重的怨气,不如你去问问莺娘,那孩子如何染上的。”炎鸣神君道。
“嗯,好。”绛儿心神在银针上,随口应道。
“你怎地不问我为何叫你去问。”炎鸣神君偏要没话找话。
绛儿道:“为何。”
炎鸣神君道:“莺娘被男人伤透了心,祸及池鱼看本神君不顺眼。”
绛儿问:“祸及池鱼何意。”
炎鸣神君坐着不耐烦,老想跟人说话,这时又喜欢上好问的小草,道:“这便是不读书的后果。”
绛儿不服道:“若我活了千年,比神君还老,我知道的定比神君还多,现在我才一百来岁。”
炎鸣神君道:“你觉得我老?”
绛儿想了片刻。
这片刻让炎鸣神君的屁股跟火烧似的,坐也坐不住。
绛儿见他乱动,弄得她手握银针都不稳,早把刚刚的问题抛到脑后,道:“别乱动,神君真是我见过最闹腾的病人。”
炎鸣神君重重地哼了声,坐在那既不动也不说话了,嫌他老又嫌他闹腾的小草,他不乐意搭理了。
绛儿巴不得他能安分一点,重新稳住心神,调动灵力源源不断送入银针所刺穴位。
堂堂英明神武的炎鸣神君单方面不理小草还没到一柱香时间,嘴巴张动几次,憋着喉咙里的话声终是出口:“小草真的觉得我老?”
绛儿道:“我没觉得神君老啊,我只是说比我老。”
炎鸣神君:“……你说我比你大。”语声微顿,忍不住补充:“我也才成年不久。”
绛儿疑道:“有差别吗?”
“当然……”炎鸣神君话方出口,兀地一道撕心裂肺的婴孩啼哭声传遍院落,打断了炎鸣神君的话声。
绛儿忙取下神君背上的银针,开门瞧莺娘房中状况。
只见莺娘抱着念娃,满屋子地踱步拍哄念娃。
念娃非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越哭越凄厉,听得绛儿一阵揪心,按捺不住走出门外,到莺娘窗前,道:“莺娘姐姐,我来为他看一下。”
满脸焦急、心疼的莺娘如见救星,忙放念娃到床上,大开房门请绛儿进入,歉意道:“打扰姑娘休息了。”
绛儿摇摇头,立时坐到床沿替念娃净化黑煞之气,一面问莺娘道:“莺娘姐姐,我为念娃诊治发现他身上的黑雾极重,你知道他是何时染上这种邪魔之气的吗?”
莺娘闻言,面露踌躇,迟迟不肯回答。
绛儿道:“我身为医者必须了解病患的状况。”
莺娘道:“姑娘你别问了,明日我便带着念娃往圣坛而去,念娃能好上半年。”
绛儿在一到行医面前变得执着起来,道:“他是一出生便染上这黑煞之气对不对?你也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缘由,我能够治愈他的。”
莺娘忽然落下泪,低泣道:“治愈他又如何,若是得罪了他,我们娘俩也不必在这鲛人小镇生活了。”
绛儿悚然道:“他?他是谁?”
难道是怨妖?在念娃一出生就给他种下黑煞之气,才会深入心脏。若不是怨妖,有什么力量能在被怨气笼罩的小镇里让莺娘知道真相也不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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