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也恍惚起来,隔着重重的水波,隔着绵邈的山路,很久很久才抵达我耳边。
我不想听。
我把自己锁了起来,重重地关上了柜门。
又是一段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过去,我听到有人在敲门,不是外面的房门而是我前面的柜门,叩响间我听到了丛然哥哥的声音,他清澈温柔的声音好像清风吹拂我的手心,让我平静下来。
他说:“阿济,你还好吗?”
我想起和他最后的通话。
当时我满眼只有哥哥,握紧拳头,抽搐着坠入水里,因跌倒而离电话更近,所以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惊恐而变形,状若癫狂,一遍一遍地叫我的名字。
他很担心我。
我知道的。
所以我悄悄把柜子打开了一条缝,看到了我的丛然哥哥。
但我也同时看到了陈淮,他阴森森地站在林丛然身后,蓄势待发,时刻准备着把我丢掉。
我吓得赶紧把门关上了。
啊……
丛然哥哥还在外面呢。
他担忧地唤着我,继续安抚我,说了很多从前的事,说起我和他一起看过的电影,我坐在他身上睡着,他抱着我,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从长椅上移动到床边,轻轻给我掖上被子。
他说:“陈淮走了,你不要怕。”
真的吗?
我又把柜子打开一条缝,这次真的没有看到哥哥了。
我伸出手,掉入林丛然的怀里。
他紧紧抱住了我。
我醒了过来。
丛然哥哥坐在床边,用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看到他的脸,胡茬邋遢,眼圈深黑,眼睛里布满血丝,额头似乎还有伤,他憔悴了很多,肉眼可见的衰老,枯槁得让我陌生。
可一旦他开口说话,轻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的瞬间,我又觉得他好熟悉,他是我的丛然哥哥没错,我抱住了他,他把我圈在怀里,抚着我的后背,手指不太有力,甚至有点儿颤。
我问他:“你受伤了?”
他没有回答我。
回答我的是陈淮的冷哼。
他站在医院的病房门口,踏步向我走来。
我赶紧抱住了林丛然。
丛然哥哥也紧紧抱着我,把我往后藏了藏,跟陈淮说:“她刚醒,你不要吓到她。”
陈淮不管这些 。
他把我提了起来,像拎着一只猫或者一只狗一样,往前带出床边,他甩下我手上的针管,用手臂托住我的屁股,让我固定在他怀里。
我看着追来的丛然哥哥。
男人往前大大地迈出一步,追赶得过于慌乱,以至于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情况。
他跛了。
容颜虽枯槁,但衣装却崭新,他想用最好的姿态来见我,掩掉他糟糕的情况,哥哥对他毫无怜悯,只因他需要丛然哥哥唤我醒来,才留下了他一命。
我不敢挣扎,面对林丛然勉强咧开了嘴角。
“我没事,丛然哥哥,你要保护好自己。”
他在原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