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含景,我身上这件衣服,好解不好穿吧。”
杨含景猛地一脚刹车,整个车一顿,停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倒流了,背上瞬间出了冷汗。他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看筱依依。
筱依依看他这个反应,笑了笑,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冷笑还是在苦笑,她醒来的时候以为是徐夜趁人之危,没想到竟是错怪了他,杨含景才是真正无耻到尽头的人。
杨含景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第一次,他打心眼里,想要改改自己这个见到美女就止不住想把人往床上带的毛病了。他知道他杨含景无耻,不要脸,他从来都承认,但也不以为意。但是这次不同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在筱依依的伤口上撒盐了。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依依……我吧……”
能说什么呢?
说喜欢她?那真的没多喜欢。说他就是喜欢睡徐夜的女人?更不能这么说,杨含景自诩嘴皮子利索得能去说相声说快板,但是这时候,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捂住脸,从指缝里吐出几个字:“依依,是我对不起你,我一时虫上脑……你想要什么,只要能拿钱解决的,我都满足你。”
筱依依听到他这句话,大笑出了声,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你们不愧是好兄弟,一个把我当白痴,一个把我当妓女。”
杨含景想反驳什么,但是无话可说。
筱依依长叹了一口气,解开了安全带,看着杨含景,说:“杨含景,对你而言,可能觉得睡了我不过就是普普通通上个床而已,毕竟在你眼里我甚至跟徐夜都算不上什么关係。但是我好歹把你当做半个朋友,从没想过你居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杨含景,我衷心祝愿你,在你有生之年体会一把被人整死的感觉。”
筱依依越说越狠,嘴角都带着恨意,杨含景被她说得发憷:“筱依依,我……”
筱依依推开车门下车:“我祝你跟徐夜都好,永别了。”说完她用力地摔上车门。
杨含景看着筱依依的身影,她身子显得尤其单薄,在冬风里仿佛真的会被吹走。
然而她走过杨含景的车头前,又转回头,手上拿着钥匙串上挂着的瑞士军刀。
……
杨含景眼睁睁地看着筱依依在他的panamera的引擎盖上认认真真地刻了几个大字。刻完之后她就走了,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杨含景才下车,和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一起,心痛地看着他爱车惨不忍睹的伤痕,上面两个大字:
人 渣
回到家,筱依依看着徐夜已经彻底清空的房间,想着自己刚在杨含景车上刻的那几个字,心里好像好受了一些。
但当她躺到床上的时候,痛苦又像涨潮般慢慢包裹了她。
她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和徐夜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个片段,都像是渗进了筱依依的细胞里,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擦乾抹净这回忆。
她对第一次见徐夜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当时她以为杨含景是酒吧老闆,但是杨含景一直说,真正的老闆叫徐夜,夏天回家玩了,他只是代班。
快到假期结束的有一天,筱依依来得早了,刚在吧檯坐着,一个人走到她旁边,对小夏说,“小夏,给我拿一杯白兰地。”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京腔的儿化音,让人非常好奇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子。筱依依就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个子很高,长得周正,眉眼很温和深邃,脸型柔和,下巴上有些许胡茬,头发向后梳着,扎着个小辫子。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雅痞但随和的气场。
小夏应了一声,然后立刻说:“徐老闆,杨老闆给我们招了个歌手,你听说没?”
筱依依扬了扬眉毛,小夏冲她使了个眼色,筱依依想,难道这就是徐夜?
她又转头看了看徐夜,徐夜也在看她,笑着说:“听说了,杨含景跟我说是个好看的,怎么,我这是见着了?”
筱依依脸微微发烫,说了句:“徐老闆好。”
徐夜在她身边坐下,“别见外,你爱喝什么都让小夏帮你调,别让他间着。”
小夏撅了噘嘴:“徐老闆你这是借花献佛。”
徐夜转头看着筱依依,他虽打量她,但目光充满真诚和善意,筱依依甚至觉得被他这样看着是种荣幸。
徐夜问:“杨含景那傢伙,是个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的,他没为难你吧?”
筱依依笑着摇摇头。
徐夜:“每周来六天,不影响你上课?”
筱依依:“不影响。”
徐夜:“那就好,有任何问题跟我说。现在我能点首歌听么?”
筱依依:“徐老闆随便点。”
徐夜笑笑:“这首歌估计太老了,不过你肯定听过。yesterday once more,会唱吗?”
筱依依立刻哼唱了shalalala那段,说:“巧了,这是我学的第一首英文歌。”
徐夜示意筱依依唱完,她也不扭捏,起身来到歌台,利索地开了音响,下了伴奏,拿起麦克风,随着70年代的怀旧调子,娓娓道来。
此时,yesterday once more的曲调在她脑中又自动响起。
如果这一切,从来就不曾开始,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