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医院因病房紧张而赶出来的唐景潇第一次发觉无家可归竟然是如此的凄凉。
她此次出门,不仅没带手机、没带房门钥匙,甚至连身份证、钱包都一并锁在家里,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自由人”。
而一手促成此事的罪魁祸首却成了她眼下唯一的依仗——不仅给她披了一件他的外套,怕她冻着,还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正在地库倒车,说要接她出院。
出院?她能去哪?
唐景潇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她被易北一脚油门从医院带去了久违的潇景御府,他的家。
拉格朗日听见主人开门的声响,照旧活泼地拔腿狂奔冲出来扑人。
易北挡在唐景潇身前,将爪可袭胸的大狗安抚好,丢了玩具让它去一边撒野,这才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她的拖鞋,“先在我家住两天吧,等叔叔阿姨来了再做打算。”
唐景潇过意不去,但,她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比起管易北借高铁车票钱灰头土脸的回家挨训,她还是怂包地接受了他的庇佑。
至少,有外人在场,亲妈亲爸过来了也不至于真动手揍她。
她换上拖鞋,有些拘谨地看着房间里再熟悉不过的装潢。
易北怕她难受憋着不说,上前叮嘱,“别见外,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诶。”
唐景潇闷闷应了。这句话她憧憬了许多年,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听到。
正兀自感慨,她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
不远处的易北听见声响,用咳嗽掩饰住自己的笑容,“嗯……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唐景潇正找地洞。
他居然连她害怕听见“吃”这个字眼都注意到了,真是相当体贴她的情绪了。
她摸摸肚子,前思后想,坦言道,“都好。”
反正她是真的有些饿了。
易北从善如流,打开冰箱看了一眼,从里边摸出来两个鸡蛋,“那我给你下一碗面吧。”
清汤寡水煮出来的细挂面。
鸡蛋两面都煎至酥脆,蛋黄却是唐景潇最爱的糖心,拿筷子一戳便流出来金黄的蛋液。
易北怕营养失衡,又随面煮了两颗上海青,莹白翠绿的小白菜点缀在面上,唐景潇只想掏出手机拍上一拍,发个朋友圈夸奖一下易北的厨艺。
易北洗了筷子,擦干了递到唐景潇面前,“一会儿吃完饭你是想先洗个澡睡一觉,还是跟我一起出去逛逛。”
“晃什么。”
唐景潇吸溜着面条,依旧口齿不清,易北已听懂了她的意思开口,“去买点生活必须品。还有换洗的衣服,我怕我买的你用不惯。”
唐景潇的脸已经快要埋进碗里。
她的长发恰好遮挡住她红了的耳根,端起碗喝下一小口汤,脸上的热度这才稍稍散去。
“行。”
这笔账她也得找小本本记下。
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
唐景潇突然懊恼,她应该动手把银行卡缝在身上,得日后再度碰上这种窘境。
饱饱地吃上一顿早饭,唐景潇躺在易北家的沙发上舒服地打了个嗝儿。
拉格朗日乖巧地趴在她脚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憨笑地看着她,舌头耷拉在外边,摇着尾巴笑得没心没肺。
易北将她吃得干干净净的面碗端去厨房,出来时,唐景潇正在跟拉格朗日闹着玩。
两人都在兴头上,不知轻重的蠢狗一时得意忘形,见状就要朝她身上发起飞扑。
“坐下!”
易北遥遥发出一声紧张的呵斥,拉格朗日条件反射地蹲回原地,吭哧吭哧举着爪子转向他,等待褒奖。
“乖。”
易北悬着的心落下了。
他拍了拍蠢狗的头,将它跟唐景潇隔开,“你现在有身孕,少跟它玩。我怕它伤着你。”
“哦。”
这是易北第一次主动提起唐景潇怀孕的话题。
还未完全进入角色的唐景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不对,下回我会注意。”
“嗯。”
易北扭头看她,突然开口,“孩子几个月了?”
“十周。”
唐景潇模糊地报了个数,她依稀记得,十二周时应该去医院进行第一次全面产检。
易北立即打开手机,搜索“怀孕十周可以碰狗吗”,见各路医生都言之凿凿地回答“可以,但需要尽量避孕妇接触宠物粪便,并提前做好弓形虫筛查”,这才松一口气,暂时打消了将拉格朗日送去寄养的心思。
他看一眼外头的不算灼人的太阳,给拉格朗日套上牵引绳,“休息一下准备出门?”
“嗯。”
感知到自己即将要出门放风的拉格朗日已经疯了一般的开始在客厅里撒腿狂奔,两只爪子不停刨门,示意易北赶紧开门。
唐景潇看着傻兮兮的拉格朗日莫名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