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厢房内,早已有名江湖风味打扮的男子泡茶等候,约略二十出头,嘴角挂著轻挑笑容,痞子气息全开。此人穿著不甚整齐,在这个寒冬却是高领未扣,不是不怕冷,就是认为衣领扣了反倒紧、觉得难受的那一类型。
他一身墨绿衣袍,原是规矩整齐的衣装,却偏偏穿得浪荡不羁。嘴边还叼了个长枝糖,很有不正经之感。
银衣女子一入内,见到男子後就松了口气,收下原来身上浓厚的戒备,她俯身坐下,甚至顺手解下腰边配剑,摘下斗笠而轻放於旁。女子一头漆黑秀发就这麽散放下来,那长可至腿处。
银衣女子年约十七十八,脸蛋清秀绝美,螓首蛾眉,一身装扮更是显示出她的高雅气质,她浑身上下散发股冰凉的气息,似乎冷淡、总是拒人於千里、排斥他人接近那般。
本该这样生疏、冷淡待人的她,但此时此刻却又有些不同。因为银衣女子在见到这墨绿衣袍的男子後,那紫色的眸子居然闪著盈盈星光,口中甚至带有著怀念感叹之吻,她轻轻喊了声:「哥。」
「乖,妹妹果还记得为兄啊。」男子把长枝糖咬碎吞下,他笑容绽放,原有的痞味顿时不见,那是见到自己亲人的怀念和心疼。
「这些年,过得可好吗?」
女子苦笑,招手示意小二可以退下了。
後者早在见到此银衣女子脱下斗笠後的美丽脸庞,就浑然忘我而不自知了,被女子这麽一点醒,他羞窘的退下。
「哈哈,好!看来是比当初好很多了,艳色润红的脸依然迷人,妹妹若是谦虚说自己为全城第二美人,谁也没资格称第一!」
银衣女子早习惯自家哥哥的调侃,也没搭理,她从桌上轻拿走茶壶杯盘,硬是让自己成为了泡茶的掌控者。
「哎,别拿啊,我还没泡完……」男子微微抱怨。
女子含笑细语:「本来就不擅长这事,就别做。你瞧,好好一壶茶叶都要被你给泡烂了。」
「哎哎,与妹久别重逢,格外怀念啊。让为兄为你服务个几次,总也代表著一番心意吧。」男子小小抗议,但其实语气更多的是宠溺。
「得了你。上回见面是五年前,泡那什麽茶?有酸又涩又苦,我差点怀疑店家拿了个劣等品的货上来呢。」女子摇头失笑。
「哎,真没趣啊。」男子一手撑在桌上语带恼怒的说,可表情却分明不是这麽一回事。明明就很享受眼前情况。
「如果……姊姊也在就好了。」银衣女子突然没来由的感叹,她的心事全给装满了,彷佛这一刻不多说些什麽东西出来,心就要爆炸了。她面容微微失落,喃喃说著。只因为今年这个年节,又不是个团圆年了。
「别啊,银雪你别不高兴,时机总会到的。那白虎国的国师预言能力,可不是空x来风啊,我们得耐心等著,今年一定会出现的!」男子瞧见妹妹的失落情况,急忙安抚。
「也是,找著了,以後天天都是团圆年。」那名叫银雪的银衣女子苦笑,随後一问:「今年过年我没回家,爹娘怎麽说?」
「他们当然还是如往常过呀。娘依旧装著欢欣,爹还是宠著娘、也不戳破,弟和我也依然装傻装呆,就是装喜气,深怕娘想起心中悲事,一个不痛快。」男子摊手,语气中带有著无奈。
「这样啊。」银雪苦笑的摇了头,这样的结果,已经持续八年了啊,一直一直、一直都这样。
男子见状,赶紧转话题问:「倒是你,今年怎麽没回家?明知娘最担忧你、爹也最挂意你的。」
银雪自八年前下山,除了每一过年固定会回家团聚相处外,其馀时间倒没怎麽回去,只有每月几封短信的平安做报备。
「今年年前……我抽不出身,我去了趟盼月谷。」银雪看著底下人来人往的喧嚣,缓缓说著。
现在正中午,外头市集的小摊热情吆喝著,都想吸引人客的注意,推荐字家商品。场面形成一片热闹的景象,於银雪的冰凉心情却是成了个反比。
「盼月谷?你是说在那三个月前,四国发兵去的边界盼月谷?那诡异多端、千奇百怪的地方?」男子突然惊呼,不敢置信样。年前不就是一个月前吗?
「嗯,我听闻消息,盼月谷主人博学多闻,知晓天地一切,阔达开朗,视这天下万物为『一场游戏』……」
男子急忙打岔:「但她不是在三个月前就坠谷亡灭了吗?听说四国人马都亲眼目睹她落入自己谷崖,死无全尸呢。」
「不是死无全尸,而是尸骨无存。而这……不就是个很美好的幻想吗?幻想她其实还活著,我不过就是去试这个运气。」
「妹妹,就算你真寻到盼月谷主人那又如何呢?她是个妙人那又怎样呢?你瞒著爹娘、弟弟和我,竟然去这麽危险的地方……」男子擦了把额上大汗,口里急问著。
他家妹妹银雪,一向聪慧过人,每做的事自己都有底、都会有个分寸,可如今怎麽这麽个贸然行事呢……
「无事,哥,你别担心。谷里一切风平浪静,传说中的机关和阵法都被关下了,只馀四国几名士兵互相看守和彼此监视。以我的身手,要绕过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入谷并非难事。」
「那你究竟到那里去做什麽?」男子眉头一皱,还是担忧那口气。
这盼月谷可是个神奇诡异的地方,谣言尽是糟糕危险、众多纷纭,直著进去、就算躺著也出不来,本是江湖玄奇著名的地点之一,只可闻而不可入。可在去年,就因为白虎国国师的天之预言,因「王」的诞生,盼月谷偏偏惹上了四国,被视为眼中钉、r中刺。
之後十一月中开谷的那天,谷内机关和所有阵法居然在短短一日被破解,里头甚至被四国士兵无情的闯入和肆意破坏,除了几个危险、有毒气蔓延的地方无法深入外,其馀谷内一切都被大火给焚烧殆尽。
而经过那天,本是加害方的四国,居然立下黑纸白字的契约,齐齐派兵人马轮流守护著盼月谷,是保护,又似监视他国举动,这种情形是多麽矛盾啊。
同时,也正代表著盼月谷开谷那天,一定是发生了什麽复杂重大的事。说是国家机密也绝不夸张,因为居然可以惊动到四国。
因此通常这类染了皇g国家杂事的地点,都是武林中人最该小心、该避开的场所。因为一个不注意,那将等同於对他国的侵犯。何况是目前风声如此敏感的这四国气氛。
再怎麽惹,谁也不想无端惹出一整个国,又或者是四国。这样一个严密戒备的地方,究竟是去那里做什麽呀?
「如果……那盼月谷主人正如传说中这麽了不起,那她或许不会死……或许,也会知道姊姊的下落……」银雪把看往外头的视线给拉回来,扫了男子一眼又垂落於自己刚泡好的茶,把男子那份给轻轻往前推。
男子听见这原因,没理会这茶,反而略带急色的说:「妹妹!耐心点等著!两年前白虎国国师明明预言了她的下落,预言所指示的时间还未到,你怎能如此浮躁?」
下秒,月银雪却是悲痛的喊回去:「要等可以!因为我已等了八年,还有什麽不能等?可是就因为已等了这八年……我舍不得任何一点疏失!若是能够得到天下能人的保证,那会比一个人默默等待的时间还要好过!」
「月」银雪,月家,月花g。
作家的话:
☆、51春璎院
男子听完一愣,脸色灰败,低头陷入长期沉默了。他不是不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在很多年前,全天下的人都晓得,最邪最暗的一教──月花g,最受宠爱的g主夫人产下二男二女,双双成对。整g甚至奉行男人是草、女人当宝的教育方针整整十二年。
可却在那一年,元年五百一十,武林发生件不得了的大事。
掌上明珠的月家两小姐,偷偷结伴於出外游玩,其一却不慎跌落於雪崖而再无归回。邪教之主的月秋珣大为愤怒,杀了所有陪伴游玩的随从,亲自率领手下四天王人马,踏遍整座雪山却依旧未果,於两月过後,终於不得不放弃,向外宣告女儿已亡的讯息。
月花g夫人花璃,得知此讯泣不成声。痛失爱女的月家人,从此锁g,让出江湖邪教之位。
後来这起单纯的意外事件就这麽草草了事,武林天下也获得了祥和平静,实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因为如此而导致武林和平的天大喜事,曾经在那年热闹、沸腾过段时间,直到今日人们渐渐的淡忘。
而这些伤,一直是月银雪心中的痛。
因盼月谷主人也落崖,因盼月谷主人被谣传是「能人」,所以心中不免也有个美丽幻想,若她没死,是不是姊姊也会没死?如果她存活,若能告诉她姊姊的下落,如白虎国师预言的那般:「令姊未亡,该纸盘指出,令姊会现身於元年五百一十九,三月的青龙国春璎院。」
那该有多好呢?
月银雪还没忘记,当她两年前听到白虎国师的这段预言後,脸色发白,心中悲愤难耐。
青龙国赫赫有名的春璎院是哪里?是教坊啊!是妓院!姊姊居然沦落到妓院!她听完这预言的下秒,握紧腰带佩刀,发誓要把春璎院给拆掉、给夷为平地!这点心思自然被玲珑剔透的国师给看出,让她先冷静一会,稍安勿燥。
他语气平静的说:「所谓有因就有果。今日若没这春璎院,令姊也不知会身在何处?兴许连找都找不著了。」
语毕,也不看月银雪逐渐铁青的神色,国师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我预言乃是窥天之力,已是禁忌所为,区区凡人得知就足够,但又怎能逆转、逆天呢?该发生自会发生,早毁,未必是好事。有因才有果,如若无因,今日就该无果。」
说完,他起身离座,就这麽潇洒离去了。留月银雪一人呆坐原位想了半天。
如若无因,今日就该无果……
春璎院不能动,万不能动!这是月银雪的最後结论,在这年、这月日子未到以前,她也没有勇气去那地方,深怕自己克制不住,深怕那里发生的一切,深怕自己又将会铸出无可挽回的大错!
这些年来月银雪走访江湖探听风声,一边兼顾自己职务的同时,也一边留心注意各种动静,最准的算命师、最神的道士、颠狂的卜卦师,就连据说会灵鬼神通的乞丐的话她也都信了,面对这些人,不管路有多远,自身事务又有多繁忙,这些年来她都会一一登门拜访,请求寻姊这一问。
甚至不惜所有、不疑有他,照著他们指定的地点、占卜的位置,不管难度多高、多辛苦艰难,她也没说半个累字。拿起简便包袱和随身配剑,带著些许盘缠就这麽独闯江湖了。
去了花落山,走了趟空天桥,看过壁元河,踩过音谷冢,找了好久、好久、好久啊……
最後,只差没触犯这天地王朝的定规,千里迢迢跑去另外三大国家找他们的「神音」代言人确认了。那是眼前男子极力阻止的关系,因为这是大忌大罪。
天地王朝早已经成了这块大陆历史上的「失落王朝」,百年前就没有和其他三国联系,如今更不可能只因为寻找一个邪教之主的女儿,就毁了这律法。
一直努力许久,可最後结果都是一无所获。有些不是故弄玄虚,就是在装神弄鬼的骗人,往往给她希望又带来无尽的失望。每个地方都找过,每个线索都查过。
却都一一被拆穿、美梦被破灭了,落得个花大钱、浪费时间的冤大头。
但其实这些她都不在乎。因为她最害怕的是「完全没有任何消息」,这比乖乖让她等待个漫长两年都还要折磨她。
会有希望,会得到失望,她宁愿心情在这两者中徘徊,天堂地狱的循环,也不要落得最後一个「毫无音讯」的结果。
因为那会让她崩溃。
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都在白虎国师的身上了,因为就只有他的预言,天地国的「神音」代言者,都现在都还没被人破过。
日子还没到,可她又不甘一个人孤单等,她听到各地任何能人能事的消息,都总是会放下公务,亲自走这一趟。可这盼月谷主人或许注定和她没缘份,当她知道有她这麽一个传闻时,却是她已不在的时候了。
月花g大长子,外界传闻小魔头、小毒王,有仇加倍报仇,一片狼籍名声的月流星,揉著额际轻叹了口气,也不追究刚刚那些事了,直说:「好吧,去都去了,你现在也没事,这些就胜过什麽都好了。」
「那爹娘那里……」月银雪迟疑著。
「等、等等!我的好妹妹,这事当然你得自己去说!爹娘一向疼女不疼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去说啊,我还看得到明天太阳吗我?」月流星瞪著眼睛回,反应大到差点没跳起来。
「这……好吧,我下次回月花g,定带著姊姊一起回去。」月银雪打定主意要在这楼馆留到底了,因为这四楼位置,对面正好就是那家春璎院。她近日就辞了工作,只为这一天!多年来下山入江湖的等待,就只为了这一刻!
为了失去下落的姊姊,她痴痴等了这两年……白虎国师的预言,她就来看到底准不准吧!
其实月银雪对这次的预言特别在意、重视,是因为盼月谷选王的消息。连这样的事情,国师都能够预言出了,那还有什麽不能预言的呢?不过就是个寻人。
虽然那选王的部份,因为天下地衣少了个厨师齐聚,於是预言无效,但却也被四王归咎为天意所为……算算,总是准的。
因此月银雪其实在一个月前,踏入盼月谷,投了颗石头下去那盼月谷主人掉落的谷崖後,自己也用著上好轻功飘飞下去过,但终究因为底下毫无尽头,且轻功已经到底而急速璇回来。
她亲眼看见,那谷底茫茫,漆黑一片。当真没有任何能够连通的管道,或许那盼月谷主人……真是死无全尸了吧。诡异的盼月谷,诡异的谷崖。
月银雪失望,只好快马来到白虎国,三月姊姊的这事,一直是她所挂意的。她想亲耳再一次听到国师的保证,就算安下心也好,因为她这八年来,等的就是这麽一天。
拿出了那时工作尚未解任职务的天地国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编了个理由,很快的又和上次那样,入了g中,轻而易举的来到了深处清净的国师府。递了拜帖,她仍像两年前那样静静跪坐於大厅正央。
不过这次等那国师等得特别久。
一旁戴著面纱的侍女规矩行步,向月银雪递了个软垫,本是练武之人的月银雪并不需要,挥了手,对方明白意思,也缓步离去。或许是那紫纱长裙太长,又或者那白面纱戴得太上头,挡到了侍女视线,导致她一个脚步没稳,马上就摔下。
月银雪反应快,俐落起身并轻扶著她,也好险没让她摔地出个大糗。
侍女本欲低头道谢,却因为紧张,左脚不小心踩到了月银雪脚背上,她又慌忙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你……」月银雪正这麽说,却见对方因为快速抬头所带动的风,把那面纱下的陋脸给完全展现。她微微楞著了,侍女感觉不堪,赶紧迅速拉下面纱。只闻前头一道温润声音说:「玲儿,退下吧。」
月银雪抬头,终於看见了心里头一直急著想见的国师。同时心中也想起了另外一回事,脸色变得更加深沉。
热门的地方总是带著江湖、皇g等辛辣八卦之说,江湖自有江湖事,閒人自有閒人谈。其中就属这古怪事最甚、近日许多人大谈大说开始论起。
白虎国的国师,因侍女人手缺乏,开始大量徵人。依照往常惯例,该是貌美不凡、心灵手巧的侍女,但这次却大大变动。是要求破脸破相、毫无凭依和收入的孤苦女子。外界传言白虎国师心慈善良,功德无量,为这些脸上有残缺的女子谋得一份能吃饱的差事。
美其名在於菩萨心肠,但有正就有负,另外个负面想法就是——该国师有某种特殊癖好。
当然,这种事情只能谣言传传,可不能当著那些白虎大官们的面前说,否则污蔑白虎国神圣超然的国师就是一条死罪,铁打的事实,还会引起人民共愤,成为头号公敌。
作家的话:
☆、52金面具姑娘
甚至还渐渐有传闻,这些陋颜侍女,不管刀伤也好药伤也罢,在国师府的待遇都比一般其他g中的侍女要好得多。甚至还一度闹上了有几名女子,为谋得这份差事而自毁面容的事件。
据说国师听到,当下心痛和愤怒无比,上书禀报给白虎国国主,让那些女子流放於他国处,永不入白虎国这等大事。
外界名声百年良好的白虎国师,照理说该有著宽大的x襟和能容人的气度,要有无上的慈悲和清净高尚的心。如今却因为这件事,主动请求重罪给他人,这还真是历代国师中的头一遭啊。
而这代国师似乎不怎麽在乎名声,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加以解释些什麽,是身旁的人轻轻开口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大家才茅塞顿开,总算了解这白虎国师的一番苦心。
於是百姓们对他更是景仰万分、赞誉有加,如此大仁大义,才是能够引领白虎国君主走向正确之路的引导者啊!
以上良善正面的谣言,是百姓们和茶馆说书的在说的。月银雪偏偏不全信这一套。
撇开父母隐居世外桃源,不再管江湖閒杂事好了。她上有一个江湖人人文之色变、号称小魔头,喜欢拿毒玩人的狡猾哥哥,还有一个失去下落、了无踪迹的姊姊,更有一个罗秘密情报,搜集天下各种机秘要事的弟弟月云飒。
月银雪只身闯江湖,又为工作所需,常做些暗地里刀口舔血的事。因此自月云飒独立、创建地下组织「御容堂」成功後,每月总是会固定寄些风声情报给她,好让她在江湖上行走可以更稳妥、洽当。
其中就有几则是关於此国师的。
有一情报指出,好端端无事的国师,居然罗天下陋颜女子做侍女,真的是所谓的心慈仁善吗?白虎国某一大官摆明不信,认为其中事有蹊跷。因此动了歪脑筋,特意上奏白虎国主,说有重大之事需求国师的金玉预言。
国主看大官样貌诚恳,也并无不妥,点头核准後,他顺理成章的进g。
之後入了国师府,他并不安份,接触了其一侍女,称其不备,摘下了该侍女面纱,却在看见那陋脸的可怖之後,惊得大叫,还失态的跌在了地板上,直指著那脸色发白的侍女大骂:「丑人!」。
只因眼前这侍女,居然是凹凸不平的面孔,黑眼窝,脸上红沉斑斓,就连皮层都裸露在外,已无完好肌肤,果真「陋颜」啊!
听在场下人的描述,白虎国师紧急到场,见到这幕,脸色顿时苍白难看。预言也不做了,也不看这大官的身份和後台,就让人直把大官给扔出去。隔天居然上书禀报国主,说此官严重污辱了他的侍女,那大官直喊冤:面对那种脸,什麽事都不敢做的啊!
然而,就算大家点头同意此官的冤屈,但也不能够当作无事发生。因为白虎国师的地位不比一般官员,说出口的话更是非同小可,他一跳脚,白虎国界都要震个一二下了,何况还是那到了非得写奏摺上书的地步。
就算奏摺内容只是芝麻小事,到了国主那边去,也得当作严重大事看待。
於是国主再一个点头,认可了此事重罪,那大官居然马上被降级,从最阶层的小官开始做起。连降九等的事历经百年还从未发生过,可在国师面前,这称号一摆上去,似乎都不是什麽大事了,大家都能理解,白虎国人民更是如此。
甚至於诸如此类的传闻还不少,只要来人、求事者,无意中看见了g殿某一侍女的面容,且还惊呼、惊愕,做出种种失礼行为,就算只是一点点的眉头紧皱,白虎国师面色都相当低沉难看,预言不做了,话也不说了,全部一概让人扔出府去。
月银雪转念间想起这事,於是让自己装作平常的沉稳,除了和颜悦色外,什麽情绪在她脸上也找不到。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对这侍女,待她站稳,对自己道声谢,听从国师的话而乖乖离去後,月银雪这才再把视线给转移到他身上。
她含笑拜见白虎国国师,不如以往来人的惊恐和质疑:你、你怎麽会要这种女人进g来当侍女啊?
果不其然,月银雪这招顺了国师的意。他满意的点点头,对她伸手於前,比了个「请」的姿势,代表可以为她占卜、做预言,请移驾到更里面的内房意思。月银雪会意,心中更喜,但仍维持礼貌面容。
「月姑娘所为何事?」白虎国师静静的端坐於垫上,身边散发舒服、祥和的气氛。
「国师……可否还记得两年前帮我卜的那预言?」
「记得。」
这话後面却是一片沉默。
瞧见月银雪面色懊恼,恐是不知话该如何开口,国师温声引诱:「月花gg主和夫人,乃是是师父的至交好友,就连师父在时,也不准我怠慢、失礼了你们,如今更是。月姑娘,有什麽话,尽管放心说吧。」
得到了鼓舞,有爹和娘的面子撑腰,月银雪终於开口:「我虽然没有怀疑预言的意思,但眼看日子在前,两个月後就是了……我心急如焚,我想和国师大人再在做一次这预言的确认。」
国师了然,笑道:「可以。」
这次有惊无险的对话就这麽过了,国师占卜之後,他依然是笑脸盈盈的说:「预言依旧」,月银雪也鼓起了极大的信心。
她先是风尘仆仆的从白虎国一路飙赶到那天地国,进了掌管文的宰相府里,辞了这八年的地下工作,她就这麽放开所有一切,又是快马加鞭的赶去青龙国,专心的守候在春璎院对面,决定这两个月都跟它耗上了。
找不著姊,誓不回山!
从记忆回神,月银雪看著对面那春璎院的眼神更加热络了。月流星苦笑摇头,这妹妹一向冰冷x子,不与人结交,喜欢独来独往,也难为她这八年都在江湖是非中打滚了。
後面两人交谈,又彼此聊了下近况和江湖怪谈或皇室荒诞风声,好比那朱雀国从不收妃的烈焰王爷,居然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收了七、八名的侧妃,个个美若天仙,气质有稳重的、活泼的、撒娇的、聪慧的、可爱的什麽个个都有,就是没有重复的。
那些侧妃乃绝色之也,朱雀王爷色遍天下的名声也因此传出,明明这些年来他该是低调、沉稳的,却没想他原是如此好色之人。好在除此之外,他就这麽个动静,什麽大风波也没了。爱美人的这特x,恰好和白虎国师喜陋颜的谣传成了个对比,在江湖怪谈的背後,可是常常拿来被比较、说个一二三四呢。
月流星眼看天色也差不多了,起身要回去,他还有一大堆娘交代,此趟下山要买的东西呢。月银雪自然清楚这点,也就护送著哥哥下楼,来个兄妹道别。
走至楼梯处,却听得一声尖锐女音喊道:「胚!这桌破烂东西也要二十两银子,g本坑人嘛!」
看来是又有人闹事了。这种场景在一般小楼小店并不稀奇,但奇怪的是,居然有人敢闹到官府都极度捧场的这京华楼?看来这闹事之人不是有眼无珠,就是g本不自量力啊。
月银雪和月流星面面相觑,前者在後者的眼中察觉那一抹兴味,月银雪面带苦色,抚额长叹,自家哥哥的x子就是这麽唯恐天下不乱。
思索间,好动因子的月流星早已悄悄往那二楼楼层稍大的看台挪去,一望底下,来闹事的不是无赖想吃霸王餐的大汉,居然是一身紫衣粉花裙,约莫十八十九的金面具姑娘,她的面具上,双眼、鼻子下和嘴巴处都是有开洞的,每个部位都非常贴合,分明就是特地打造出来的,且似乎为了吸引注目,还弄了个金子的。
姑娘墨黑卷发绑成两个左右小卷,其馀散放下来,双手叉腰,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
再往後看,与她同桌的两男子居然天差地别。一个chu袍铁灰打扮,长相大众平凡,说没特色就没特色,毫不起眼。他的x子似乎偏向胆小怕事,莫不是个没看过江湖小风小浪的?他左右张望显得徬徨不安,似乎对眼前女子的所作所为感到担忧惧怕的样子。
另外一个黑衣灰袍的则倒是不同,绑著高双尾,显现乾净俐落的样子。那脸相倒也不错,俊朗非凡,淡定自如,心若止水,彷佛眼前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为所动的淡漠。不过那蓝色眼眸就是太冷、残虐了些,似乎没点情绪,不然以此人相貌来说,定是春风一笑百媚生。月流星啧啧称奇的打量著底下人物。
「姑娘,此话何讲?」旁边隔壁桌,一脸疑惑的江湖女侠问道。
一听有人的问话,那金面具的紫衣女子笑了起来,不客气指著後方她桌的盘中r块,语气逼真道:「就这霜天牛r切片盘,我就难以入咽!腥味都还没去,居然敢说是本楼招牌?看我不拆了这店才怪!不信你们吃吃,可有我说的入味之感?」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