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中汤、玄明粉都是经方,从汉朝用到现在都没什么改动,已经是成熟得不能再成熟的方子。
徐小乐只需要报出名字,鲁药师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药工就知道该如何配药、如何煎药。稍通医理的人,也都知道这两副药针对何种症状。
顾煊智力上线之后,明白这堂审对他、对长春堂的意义重大,连忙派人追着鲁药师去,要鲁师傅一定选用最好的药材,务必使药力达到最佳效果。
徐小乐在公堂上忙上忙下,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就等鲁师傅送药过来。
鲁药师知道是急症,当然不会跟外行的顾煊一样,临时另配。他从库房里挑出早就配好的药,检查之后便盯着药童煎药。如此不过小半个时辰,一副理中汤就能送过去了。
事关人命,鲁药师自己提着盛好的汤罐,拿出上山下水的干练劲头,一路小跑送到了县衙公堂之上。
“理中汤和玄明粉我都拿来了。”鲁药师在汤罐放在案台上,又取出一个纸包,交给徐小乐。
徐小乐谢了鲁药师,拿了汤罐“把他架起来。”
燕仲卿此刻也是死马当作活马活马医,跟妻子两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将儿子托起来。自己在后面,拿背脊给儿子靠着。
徐小乐舀了一勺药,在空气中等它稍凉能够入口,才送到燕锁儿嘴边。
燕锁儿神志不清,濒临垂死,牙关总算没有咬紧。徐小乐这边才将药灌进去,他那边已经能够吞服下去。
徐小乐渐渐加大了灌服的量,燕锁儿吞服的幅度也渐渐增大。
燕仲卿坐堂十年,知道这是好现象。人是万物之灵,喜欢吃什么,往往说明身体有需要。病人肯喝药,这说明药物的确对症。他扭着头往后看,眼泪滚落下来,连声问道“锁儿如何了?睁眼了么?”
徐小乐不应不答,只是拿了汤碗退开几步,示意旁边人端个痰盂过去。
那人正是锁儿的三婶,膝下无子,平日也将锁儿当自己孩子看待。她茫然地端着痰盂替了徐小乐的位置,心中暗道这孩子刚刚服下药,难道就能尿出来么?
“小心!”
徐小乐大喊一声。
燕家三婶正在走神,被徐小乐这声警告吓了一跳。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到“呕”地一声,一股黑水如箭一般朝她喷射过来。
这黑水粘稠恶臭,就如沟渠里的腐烂泥浆一般,就算远远看到都令人恶心。如今被满满射了一脸,有些甚至溅进了嘴里燕家三婶立刻就抱着痰盂呕吐起来,将昨日的晚饭都吐了个干净。
房知县坐在堂上,已经取了手帕捂住口鼻。
他坐得高,看得全景,亲眼见燕锁儿呕吐出来,紧跟着燕家三婶也呕吐不停,差忍不住跟着一起吐了。难怪徐小乐要在公堂上治病,若是在斗室之中,岂不是要熏死人了?
徐小乐早退开五步远,自然是一都没沾到。他摇头道“这位大娘,我是让你用痰盂接着,不是让你用脸接啊。”
燕家三婶欲哭无泪,吐得天昏地暗,摇摇欲坠,被自家男人扶了出去。
燕锁儿他娘身上也沾了不少,到底是自己亲儿子,并不觉得什么,只是哭道“这如何是好,刚喝下去的药就吐出来了!”
徐小乐上前看了看,道“药效很好,我就是要他把前两日积住的药都吐出来。”
公堂之下围观众人很多是看热闹的,见这“死孩子”呕出一滩黑水,又听徐小乐说这是“药效”,就以为这孩子有救了,纷纷欢呼起来。
葛再兴心烦这些看热闹的门外汉,过去摸了摸燕锁儿的脉,微微闭目,旋即望向徐小乐“脉没起来。”
赵大夫也上前去搭了脉,面带怒气“何止,这连蛛丝都算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