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那一夜,他在床上仔细端详著因箭伤而昏迷的男人,他有时候的低吟使他莫名的心疼;他微皱著眉时的神情,使他突然萌生想帮他分担的想法。
那时,他爱抚著白枫旋的分身,虽然只是让他s出欲望罢了,但他猛然意识到,光是用手摩擦著另个男人的分身,他竟然也会感到口乾舌躁!?甚至……他不只想要拥有这具比女人还要诱人的身体,他想完全占有这男人,不管是身躯还是心理!
但这会是爱吗?还是单纯的「想要这具身体」?
当他看到白枫旋眼中出现落寞的神情时,他的心会痛;当他一想到那男人或许会用与他亲吻的唇亲密的唤著另个男人的名时,他会愤怒;当他想到白枫旋听到自己要成亲的消息时候会露出什麽样的表情时,他的心……会不安。
徐慈的出现不外乎是造成他与白枫旋之间的隔阂的致命,现在……光是现在他就不知道自己该用什麽理由去见白枫旋。
他想见他,但矛盾的……他又不想见他。
他怕看到的,会是因为重获自由而露出微笑的白枫旋,他自己很清楚,他不想看到那种表情……心痛?那样苦涩的感觉会是心痛吗?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就是爱情吗?
「宁哥哥?」徐慈不知从哪儿出现,她有些胆怯的伸出手想触碰杜宁。
这次没有推开徐慈,杜宁只是任由她的手搭上自己的肩。
知道杜宁没推开自己已算是个很好的开始,徐慈露出再接再厉的笑容。「知道吗?宁哥哥,其实我们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面喔。」
「喔?有这麽一回事?」向来以自己的记忆力自负的杜宁眯起眼来,他看向徐慈。「我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
「宁哥哥不记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当时你五岁,而我则是三岁。」笑的灿烂,徐慈腼腆的羞红了脸。
「你三岁就记得许多事?」有些疑惑,杜宁没有介意徐慈贴近自己的行为。
「不!我是听爹说的,听说那时候我们俩很合得来,甚至……」在玩笑间互定终生。徐慈的脸又更红了,她想牵杜宁的手,但碍於礼节所以没有这麽做。
似乎懂徐慈没说完的话中的含意,杜宁沉思了一会儿,他抬头认真的凝视著徐慈。「你说……约定这事儿,你会记的清清楚楚,都不忘记吗?」
突然被杜宁帅气的脸给吓到,徐慈有些反应不过来。「呃……那要看是什麽约定?」
「如果是互定终生的呢?」杜宁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脸贴近徐慈的行为是多麽失礼,他只想知道答案。
如果……他跟白枫旋之间有个约定的话,那他……是不是就永远都不会失去白枫旋?
「那个……慈儿认为……那似乎因人而异。」徐慈露出困惑的表情,她不懂杜宁问这问题要做什麽,但她还是很乖的回答。「假设……这个约定只利於提出要约定的那一方的话,那我认为,被迫接受的那一方出於无奈,只会答应,基本上……是不太会去执著那约定!」
「所以说……约定不能去绑住一个人?」杜宁有些疑惑。
当初落玺儿或是其他女人环绕在周围时,她们总会要求他承诺什麽。
比如说:爱我一辈子。
比如说:只爱你一个。
比如说:我会陪你一辈子。
比如说:我的心里……只容的下你。
可是这样的约定其实彼此都知道,那只是安慰用的罢了,简单来说……是很容易戳破但大家却又不愿面对的谎言。
可是……白枫旋……唯有他,这男人……他想给他一个不虚假的承诺。
一个终生的约定。
「其实也不能这麽说。」徐慈见杜宁认真的神情,她自己也不免开始严肃的面对这问题。「约定的话,如果是你情我愿就终生不忘啦!」
她一脸天真。第一眼见到杜宁时她就知道自己喜欢这男人。所以只要有任何与他的约定……她一定不会忘记。
「你情我愿……?」这下杜宁真的不懂了,在他的生活圈里,女人随手可得,所以对他而言约定、承诺g本就等同於垃圾,但现在他想要给一个人承诺时,才又发现他g本就不懂一个约定背後的涵义。
「宁哥哥,难道你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吗?」见杜宁皱著眉一副我怎麽都听不懂的神态,徐慈问道。
「喜欢?」杜宁重复著。
什麽是喜欢?怎麽样的感觉是喜欢?
如果喜欢是一种在乎的话,那落玺儿算不算?他在乎她会不会背著自己偷偷的怀了孩子。
但那又似乎称不上是「喜欢」。
到底……喜欢是什麽?
「呃……喜欢就是当你看见她时你会想拥抱她、亲吻她甚至是时时刻刻你都会想见到她。」陶醉的想起自己当初恋上杜宁时的症状,徐慈的脸越来越红。
「喜欢就是这样?」杜宁一脸震惊。
喜欢就是他平常对白枫旋的感觉?想亲他、抱他……甚至是跟他干那档事?
原来……那就是喜欢吗?
「原来……」露出松了一口气的微笑,杜宁突然抱住徐慈。「谢谢你,我终於明白了。」
被杜宁突然这麽抱住,徐慈脸变的更红,她僵硬的任由杜宁抱著。「能帮的上宁哥哥……慈儿很高兴。」
「真的很谢……」话还没说完,杜宁就被不远处伫立的人影给吓了一大跳。
「枫旋?」他眯起眼想看清来人,但面容都还没看清,那人就手里紧握著某样东西快速跑开了。
这下杜宁真的很确幸刚刚那人是白枫旋了。因为……随著他的跑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便围绕住他,那味道,只属於白枫旋。
「该死!被他看到了!」他一定看见了,看见他抱住徐慈!
这下真的糟了,枫旋一定知道他要跟徐慈成亲的事,这……这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抱歉!慈儿,我去找个人,你先回殿上吧。」没有回头去看看徐慈,杜宁快步往白枫旋离去的方向跑去。
「宁哥……哥……」有些落寞的伸出手,但徐慈只捞回空虚……,她垂下眼帘。「是吗?你在乎的是那个男人吗?」刚刚跑开的人她看得很清楚。
当初杜黎带她来到太子殿时,那个虽称不上豔丽却是出众的长相还深深被她记在脑海里。
那时,她被他深邃单纯的眼神给震撼住;那时,她在得知他是奴隶时对他生了种厌恶感;那时,当她得中杜宁对他有著莫名的执著时,他的笑容在她眼中格外刺眼。
徐慈看向杜宁追逐著白枫旋的背影。
「是吗?那个男人……值得你为他追逐?」她问著,似在问杜宁,又似乎在问自己。
杜宁不爱自己……自己得不到杜宁的爱。
徐慈握紧双拳,代替脆弱的眼泪的是y险的笑容,那与十八岁的青春一点都不搭,但徐慈已经无暇再去注意了。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她仰天大笑,眼泪终究还是流下,但多了可怕的诡谲。
「我叫白枫旋……。」
那时,那个男子的笑容不断穿梭在脑中。徐慈痛苦的皱著眉。
「白枫旋……我的名字是白枫旋。」
刺眼的笑、尴尬的笑、因为拥有杜宁而微微露出的笑……那男人,拥有太多了,她的笑容耀眼到使她无力再去支撑自己偷偷爱恋杜宁的眷恋。
「白枫旋……。」那男子还在笑著。徐慈脑中的笑容逐渐破碎,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凄惨的惨叫。
「我得不到的!谁也不能得到!」用手指著苍天,徐慈脸上还有泪痕,她望著苍穹的眼有著坚决,但更多的是走火入魔的疯狂……。
白枫旋……万万不可留!
第三章之五
手中端著要给萨尔喝的药汤,白枫旋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著。
「刚刚……是怎样?」有些心有馀悸,白枫旋起先为了掩饰尴尬而快速跑开,但最後他顾忌著手中珍贵的药汤所以只好用走的慢慢朝守奴院前进。
虽然因为跑步的喘息变得平缓多了,但白枫旋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刚刚他看到了什麽?杜宁……笑得开怀的拥抱住他未来的妻子?
心…..在纠痛。
白枫旋停下脚步,他看著乌漆抹黑的药汤所映照出的自己,憔悴且……哀伤?
不!不会的!他不会因为杜宁要成亲而哀伤,更不会因为自己不是被杜宁所拥的人而感伤……他跟杜宁,没有关系!
笑……他应该要笑啊!
可是,为什麽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悲伤?为什麽自己的眼……会含著眼泪?
为什麽?
因为……喜欢吗?喜欢杜宁吗?
白枫旋流下眼泪,他的肩正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喜欢又有什麽用?」他哽噎道。
喜欢杜宁他就会是他的吗?喜欢杜宁所以他们会在一起吗?不可能!永永远远不可能!旁人不赞成,连上天都不答应!一个堂堂太子,又怎麽可能会去选择一个下贱的奴隶?
想抹去眼泪,白枫旋突然觉得手中的药汤好烫手,烫到自己都没有知觉……烫到他的眼泪不知是出於痛还是悲哀而潸潸落下。
倚靠在某棵不知名的树旁,他闭上双眼,任由眼泪的掉落。
「枫旋!」
不远处传来杜宁的叫唤,白枫旋赶紧擦乾泪痕。
转过身去,面对的是气喘吁吁的杜宁。
「枫旋…..」喘著气,杜宁朝白枫旋走近。
「太子殿下。」微微曲身,白枫旋後退一步。
「不是说别叫我太子殿下吗?」本想像往常一样搂过白枫旋然後给他惩罚x的吻,但杜宁在看到他一直後退後,落寞的缩回手来。「你…..很怕我?」
直觉x的摇摇头,白枫旋仍在後退。「没有。」
听出那句「没有」中的隐忍,杜宁chu鲁的拉过他,导致白枫旋手中的药汤洒了一地。
「啊!你……!」见向太医千拜托万拜托才得来的药材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白枫旋有些哀怨的看著杜宁。
「我不是故意的。」握著白枫旋的手,杜宁虽然口气很抱歉,但他的表情却不像在道歉。
「没办法,只好再去煎一次了。」叹了一口气,白枫旋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碗。「太子殿下……没有事的话,我先告退了。」尽量低著头,白枫旋不想看见杜宁的脸。
「那种事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不耐烦的反手抓回白枫旋,杜宁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
有些纳闷,白枫旋垂下眼帘。「我就是太子殿下口中的『下人』。」
平常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身分,可是今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杜宁的悬殊,第一次,他知道自己是多麽的卑微。
「呃……那不重要!」知道自己说到白枫旋不想听的事,杜宁开始找别的话题。「我……你不回太子殿?」一整个早上,他在殿上都没见著他的影。
「我要在守奴院照顾萨尔。」索x就让杜宁抱著自己,白枫旋感到苦涩。「而且太子殿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准太子妃都出现了,他再不走,只怕被大家当成是个爱慕虚荣死赖著人家的人吧?
「谁说的?我要你在太子殿你就得给我住那,别去照顾萨尔那男人了,他自有人照料。」不高兴白枫旋总是对萨尔那麽好,杜宁有些吃味。「你偶尔也陪陪我嘛。」
开始出现挣脱的举动。白枫旋认为杜宁在戏弄他。「准太子妃已有人选,我不敢再继续和太子殿下有所往来。」
放过他吧!在他还未陷的太深时……放过他吧!
知道白枫旋清楚徐慈的事了,杜宁加重抱住他的力道。「不管!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不准!」
白枫旋是他的,谁都不能跟他抢。那个萨尔算什麽?他到底哪一点值得白枫旋为他付出?
见杜宁一脸老大不爽,白枫旋也开始不耐烦了起来。「杜宁。」他唤著对方的名。
「嗯?」听到白枫旋叫自己的名字,杜宁的脾气缓和多了。
「我问你……你对我,是认真的吗?」白枫旋皱著眉,他得眼眶还是红肿的。
「我……」看到白枫旋红肿的眼,杜宁知道刚刚自己抱著徐慈的举动伤了他。「…..是认真的。」
「真的?」听见杜宁这麽说道,白枫旋有些不相信。「你不是玩玩的?」
「我是认真的,枫旋,不管你是奴隶还是谁,我都喜欢你!」说出自己对白枫旋的感受,杜宁很认真的望著那也在凝视著自己的双眼。
感到眼眶湿润,白枫旋别过脸。「可是……我们g本不可能。」
喜欢又如何?即使杜宁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也罢,他们……本来就不可能,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不!枫旋!相信我!」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杜宁递给他。「你看!」他指著那张纸。
接过纸来,白枫旋一脸惊讶。「这张……不是?」
手中这张泛黄的纸不就是当初杜宁撕毁的那张伯父与父亲的约定?但是……怎麽又会被黏好了呢?
腼腆一笑,杜宁不会让白枫旋知道,那天之後他找遍了整个花园,把所有纸屑捡回来後,又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去拼凑……。
有时候,他真的认为自己很傻。
明明当初是自己去撕碎那张不堪一击的纸的…..怎料後来自己又反过来把他黏好?
果然……世事难料啊!
「枫旋……我不管这张是你和谁的情话,但是,现在它就是我和你的约定。」深情的抱住白枫旋,杜宁的声音难掩承诺的兴奋。「我爱你,白枫旋。这张纸是我给你的承诺。」
「承诺?」
他的意思是……?
手停在半空中,白枫旋犹豫了一会儿,最後,他带著颤抖回抱住使他倾心的男人。终於覆上杜宁的背,白枫旋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他说…..爱他!他说……这是与他的约定、承诺!
他可以相信吧?这张曾寄托著白琦的爱情的纸,也同样可以做为他们的承诺吧?
「你答应吗?枫旋……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见枫旋含著泪的点头,杜宁吻他。这吻,不同以往,这次是带有胆怯、兴奋以及雀跃之情。
唇瓣分离,两人之间还有银丝闪闪牵绊著。
「生生世世不分离?」枫旋把头枕在杜宁肩上,他再三问道。
他好高兴……无法形容的高兴。
他的心为他狂跳,就像马儿在草原上奔驰一样。他感到窒息,他不知道原来一个人激动时原来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嗯……不分离。」杜宁拥紧白枫旋,他也感受到怀中的人儿正在紧紧回抱著他。
这是第一次,他回抱他。
「以这张纸为证!我给你的承诺……。」杜宁轻轻说道。他闻到白枫旋发丝间的香味。
从前风流成x的杜宁早在遇见有著清澈双眼的白枫旋後,便出现了裂痕,而现在站在这里给予一个男人承诺的杜宁,只是个沉浸在一丝丝幸福中的痴情郎。
他的心从来没这麽踏实过。
此时此刻,如果时间能停止就好了。杜宁心想著。
如果现在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没有纷争、地位之分,他的眼中只会有白枫旋……只有他….。
承诺……约定……生生世世不分离。
一定会实现的,尽管现在的他们只能以拥抱来传递情感,但在未来,这约定……会在那张纸的见证下实现。
一定……一定……!
拥抱著的两人沉浸在飘缈的氛围中,没有人发现不远处那发狠的杀气。
「生生世世不分离……是吗?」透露出杀气的那人走离原地,他邪佞的说道。
生生世世不分离…….。
约定与承诺只是虚无,现实怎麽可能真如人所愿?
愚蠢…….生生世世不分开的誓言尽管再怎麽宣示,时间仍会冲淡一切,到时候取而代之的只会是谎言与後悔。
生生世世不分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