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留香
第1章奇遇]
“站住,你给我站住,抓小偷了啊!”在喧闹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叫起来。我慌慌张张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边跑一边狠命的咬着手上的r包子。饿啊,好饿啊,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这时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路边的公子、仕女们厌恶的掩着鼻,往后让着,我已经几天没有洗澡了,蓬头垢面,身上有股难闻的异味。
怒气冲冲的包子摊老板拿了把扫把在后面拼命的追着,一边追一边喊:“抓住她,抓住那个偷包子的小乞丐!”我边跑边回头看,“哎哟!”不知道人群中哪个该死的一个扫荡腿,我冷不防往前冲去,“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手里咬剩的半个包子骨碌碌地滚到了一个穿着华丽、身形肥胖的中年人脚边去了。“叫你偷我的包子,叫你偷我的包子!”老板赶到后拿着扫把使劲的打在我身上。身边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圈,有几个见我偷了东西,也上来凑几脚。
我忍着众人的拳打脚踢,吃力的往包子爬去。包子,包子,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世界上已经没有比包子更好的东西了。“想吃包子吗,那你得学狗叫,叫得大爷我开心了,就给你吃!”那个华服的中年人用脚踩着那半个包子朝我j笑道。
我没有叫,我虽然穷,虽然饿的要命,但身上的骨气却还在。我用手拼命的拉中年人的脚,可是那人的力气太大了,根本就拉不开他的脚。
“不学狗叫就想吃包子,大家打死这个偷包子的小乞丐!”那胖子说完,用脚狠狠的踩着我的手。围观的人也附和道:“打断他的狗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老牛的包子!”一阵拳打脚踢,我痛的满地打滚,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中年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相信他早已经被我千刀万剐了!
疼痛加上饥饿和屈辱,我终于晕了过去。自然没有看见酒楼上那个目光犀利的盯着我,透露出一丝欣赏意味的男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阵酒r的香味飘来,我呻吟从疼痛中醒了过来,一睁眼;却惊奇的看到了红纱帐幔、摇曳的红烛,还有满桌的酒菜,这是哪里?“咕噜!”肚子响声如雷,不管了,先吃饱再说,我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赤着脚扑到了桌边,抓着菜肴就往嘴里塞去,好香,好香啊!“你醒啦?”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背后突然响起,“呃——”正在狼吞虎咽的我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噎着了。“哎呀,你这丫头,真不小心”才离开一会,老爷带回来的丫头就已经醒了,还风卷残云般的扫荡着桌上的酒菜,刘妈妈摇摇头,赶紧上前轻拍着丫头的背,“快喝杯茶!”跟在后面的丫鬟小雪殷勤的端上一杯热茶。“咕——”我大口的喝了几口茶,虽然喉咙烫得直冒烟,但卡着的食物总算被冲下去了,气也顺畅了。这才有空打量身边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梳着盘龙髻,鬓发苍白,衣着朴素,另一个素白纱裙,挽着两个小髻,眉清目秀。“老奴刘彩,她叫小雪,都是老爷派来服侍姑娘的”刘妈妈答应着。“老爷,老爷是谁?这又是哪里?”我茫然四顾:红木雕花大床,红纱帐暖,后边一排四扇刺绣富贵牡丹花样的织锦屏风,纱窗下高大的妆台上堆着各式各样精美的盒子。真漂亮!我心里暗暗咂舌,我活了十五年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屋子。“我家老爷复姓宇文,姑娘是我家老爷带回来的。老爷吩咐老奴等先侍侯姑娘沐浴更衣,再带姑娘去书房相见”刘妈妈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理他呢!烂命一条,怕什么怕!这么漂亮的屋子,有美酒佳肴,还可以洗澡,哪怕马上死去,也不算白活一场,先享用一下再说。
小雪先用铜盆盛了一些热水来,用丝帕为我洗去脸上、手上的污垢。刘妈妈则出去招呼了两个小童抬了大木通进来,后面跟着的一个还提着满满两桶热水,刘妈妈指挥他们把大木桶抬进屏风后面,让后面那个把热水倒进桶里,又吩咐另外两个继续提水进来,水满后就打发他们退下了。小雪不知道从哪里提出一只盛满五色缤纷花瓣的竹编花篮,往水里撒着,见我进来,忙放下篮子,伶俐的说:“姑娘,热水准备好了,让奴婢服侍你沐浴吧!”小雪很快就把我身上那些破衣服除了下来,我伸手拂了拂水,刚刚好,是我喜欢的温度。我缓缓的坐下,水漫过我的身体,刺激着我身上的淤伤,“嘶——”我忍不住牙酸似的哼了一声,“怎么了,姑娘,伤很疼吗?”刘妈妈显然留意到我身上的班驳伤痕,“没事,小意思!”我挥挥手,人在江湖,这点子伤小意思。我盘腿坐在木桶里,小雪温柔的替我擦着背,热水流过我的肌肤,花瓣香气弥漫,暖洋洋的,熏得我有些昏昏欲睡。
淡绿罗裙及地,绣着青翠竹叶实地子月白小袄,满头青丝被小雪梳了一个飞仙髻,用一根翡翠玲珑发钗绾住,身肢曼妙摇曳如风中垂柳,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鼻子小巧挺直,脸色白而润泽,我在小雪和刘妈妈的眼里看到了满眼的惊艳。我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这镜中人真的是我么?十几年来从没有象今天这样看清楚过,以前连一日三餐都有问题,哪里还有心情欣赏自己呢?
礼部侍郎宇文方府中,书房里烛影摇曳,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旁边设着梅花式样的黑漆小几,几上耸肩美人瓶里供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一位身着天青锦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歪在炕上,慢悠悠的品着新沏的龙井,他正是宇文方。底下面西一溜四张椅子上还坐着两个人。“老爷,不能找个好点的吗?那小乞丐能够胜任吗?”说话的是位中年妇人,珠翠满头,说话的时候“叮当”做响,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只是这份美丽太过庸俗了一点。言及此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啧——,黄昏时分老爷把他选中的人带回来后,她也去瞧了,谁知道竟是个奇臭无比的乞丐,要说那是她的“女儿”真是恶心!“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宇文方挑了挑眉,用嘴轻轻的吹开水面上的茶沫。“我——”那妇人有些气急败坏,却不敢多言。“娘,爹爹自有主意,您就别c心了”下首的年轻人放下茶杯,懒洋洋的开口劝着那妇人。他长得面如冠玉,挺拔的鼻子,狭长的眼眸,眉梢轻佻,俊逸中隐着一股邪魅。“月光去得早,圣上念着多年情分,对我们宇文家恩恤有加,但是迟早也会移情别恋,到时候其他外家得势,我们在朝中的地位就不稳固了”宇文方慢慢的说着,想不到月光这么短命,刚刚得到圣宠就疾病缠身离世了,累得他的计划都落空了。虽然短短两年时间,他就从七品工部员外郎擢升为从三品的礼部侍郎,连毓儿也被选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但这些并不能让他满足,他想要的更多。所以他必须物色一个姿色出众、胆识过人的女子进宫固宠,今天那个小乞丐那倔强的性格、摄人的眼神让他知道她是个可塑之才,只要稍加培养,将来的成就绝不在月光之下。
“老爷,刘妈带那位姑娘来了”侍侯在门外的下人通报着,“让她们进来!”宇文方精神一振,坐了起来。妇人和那年轻人的眼光也齐刷刷的扫向门口。“奴婢拜见老爷、夫人、少爷”刘妈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见我还傻站着,猛的拉了我的裙角,我一下子跟着跪到地上,奇怪的是双膝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地上铺了厚厚的蝠纹地毯。我暗暗的瞄了上面坐着的人,却发现他们也在打量着我,中间的老头是一副意料之中、洋洋得意的神情,中年美妇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而那年轻人态度十分暧昧,嘴角似笑非笑,微眯的眼睛让我紧觉。“快些起来!刘妈,你退下吧”那老头终于开口了,我立时站了起来,却听见那妇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懒得理她,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我见得多了。我昂着头直直的看着那老头:“你就是刘妈说的宇文老爷吧?是你救我回来的吗?”“是的,我在集市上见你晕了,就把你带回来了”老头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忙忙的问:“大恩不言谢,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走?去哪儿?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老头子满脸的j诈。“亲人?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我突然感觉到一种y谋的味道。“谁说的,我宇文方就是你爹,她是你娘,毓儿就是你的兄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宇文的二小姐”老头走下来抓着我的手,指着那一脸默然的妇人和神色诡异的年轻人热情的对我说道。我冷冷的抽回手“说吧,你们想怎么样?”看来天下真的没有便宜的晚餐。只是一顿饭而已,平空就多了一堆亲人,这过分的热情我有点本能的抗拒。老头不以为杵的说:“那你先坐下来,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说说话了。”窗外一阵寒风呜咽着吹过,树枝摇曳,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飘零,我紧了紧身上的小袄,看来我要为自己找一个过冬的地方了。
宇文方看来是动了真格了。夜谈的第二天,他就在大堂召集所有的下人,宣布他接回了因为病弱从小在寺庙寄养的小女儿,我,宇文月华。众多下人虽然面面相觑,有些半信半疑,但是主人的话他们不敢有歧义,于是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奴才们恭喜二小姐大病初愈,祝二小姐福寿安康!”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我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不过一天而已,我就从连狗都不如的乞丐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小姐了,是该嘲笑这戏剧人生呢还是感谢上天垂怜?接着他安排我住进宽敞明亮的缀锦阁,除了刘妈妈和小雪依旧服侍我外,又增加了两个老妈子和一个叫小茜的使唤丫头。
不过我也没有白享受这些待遇,因为宇文方的嫡妻乔夫人,不,是我的母亲为我延娉了西席教我读书写字,还另外娉请乐师和画师教我舞乐书画,为明年的选秀做准备,整个白天我都没闲着。而到了夜晚,刘妈妈还要负责教导我淑女的言行举止以及女红。
“哎哟!真是太累了!”我扎手扎脚的躺在贵妃塌上伸了个懒腰,拜西席先生感染风寒所赐,今天我可以小小的偷个懒。“小姐,你这样躺了很久了,夫人说今天让你多做做女红”刘妈妈拿着绣了一半的鸳鸯说着。“哎呀,刘妈妈,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嘛,就是上吊也得喘口气吧?”我拉着刘妈妈的衣角撒着娇,“呸,呸,大吉大利!小姐,青天白日的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夫人听见了可要生气的”刘妈妈跺着脚。“那你就让我休息会嘛!”我继续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刘妈妈。“哎,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小姐你就先休息吧”刘妈妈无奈的摇摇头,拿着绣品退了出去。我眯着眼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饥寒交迫,在天香楼门口瑟瑟发抖,而今却已是高床软枕了,这变化来得可真快。正出神的当儿,眼前突然一片y郁,“你这样子一点也不象大家闺秀”我感到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我,那眼里有着复杂的波澜,我睁开眼坦然的迎视着他——我的大哥宇文毓:“在你面前我不用装淑女!”漆黑的发简单用一根白色发带束在脑后,几缕发丝顽皮的从他的鬓边垂下,线条分明的脸,五官精致而完美。真俊啊!我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花痴一下。他静静的凝视着我,脸上看不出表情,唯有眼里多了一层玩味。这样对视久了,我有些疲了,抬手揉揉发涩的双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假寐。“刘妈妈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摆姿势吗?”他的鼻息吹拂在脸上,酥酥的。我俏皮的说:“在别人面前我不会,在你面前我不担心,因为我们之间有个交易不是吗?我帮你,你帮我!这可是你告诉我的。”他的脸悠的仿佛结了万年寒冰,站起身,把发丝往后一拂,转身就走了出去。望着他一步步走出我的房间,心里有丝丝怅然,心里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过是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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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灯市]
正月十五,天上一轮明月皎洁如银盘,地上则是火树银花,万盏明灯,几与月光同辉。“父母”在这天恩准我带着刘妈、小雪去逛灯市。上元灯节是我金陛皇朝的传统节日,平时足不出户的闺秀们今天可以出来赏花灯。
“啊,终于可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我兴奋的摆手踢腿,整天关在闺房里,我都快闷出病来了。相当初我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从来没有试过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的,每天象个猴子似的到处乱转找吃的。“小姐,大家闺秀可不能这样,有失仪态的”刘妈妈赶紧拉着我的手,“是,是”我冲着她甜甜一笑,早知道就不带刘妈妈出来了,真罗嗦。人们或持灯步行,或乘车马,涌堵了整条街巷,只得徐行。女子们满头珠翠,身着新衣,脸上皆是兴奋的娇红。道庵寺庙中燃着彻夜的神灯佛火,远处传来隐约可闻的管弦笙乐,有人在清歌胡舞,夹杂在那一片鼎沸里,清朗的夜空也被渲染地多了几分人气。卖货郎恣意叫卖的声音充盈耳朵,它的生动远胜我学习的任何音律。街道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龙灯、狮子灯、莲花灯、凤凰灯、金鱼灯、蚌壳灯……。。我目不暇接的看者摊贩上的各式精巧的小玩意,我拉着小雪的手陷落在灯和人的海洋里。
“r包子,香喷喷的r包子咧,官人,来一个吧!”我一回头,正好看见牛老板r呼呼的包子似的脸,我的眼角瞄到了他旁边蹲着的一个小乞丐,脏兮兮的小脸蛋,不知多少天没洗了,破衣烂衫的,手中捧着一豁牙露齿的青花瓷碗。“喂,臭要饭的,我叫你滚开听见没有,你在这儿把我的包子弄臭了,客人都不来光顾了”牛老板还是原来的一副凶像,恶狠狠的冲那小乞丐吼道。那小乞丐看了牛老板,仍旧低头蹲在那里,不吭声。好样子,有我当初的风范!我心里赞了一个。“还不走,你欠揍是不是?”牛老板挥起他那蒲扇一样的手打得那小乞丐一个趔趄,碗也掉在地上碎了。“住手!”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小姐,我们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小雪怯怯的拉着我的手,这丫头恁胆小,“是啊,小姐,闲事莫管”刘妈妈附和着。“你们别管我”我不耐的拂开小雪的手,提着裙子冲了上去。“哟,这位小姐是不是买包子啊?”牛老板看有人来了,立马笑嘻嘻。“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天子脚下,你眼里还有王法吗?”我冷冷的责问他,“哟,敢情是来找茬的,他碍着我,我就打了怎么着”牛老板收起笑容,狠狠的踹了小乞丐一脚,那小乞丐没有哭,咬着牙狠狠的盯着牛老板,周围的人一看有热闹,立刻“呼啦”一声围成了一个圆圈。“你——!”我气极了,一抬脚向包子摊踹去,顿时雪白的包子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好哇,你敢砸我的摊子”牛老板看摊子倒了,丢下小乞丐过来就要抓我的手,小雪想拦着他,被一巴掌推倒在地,刘妈妈赶紧把她扶起来,嘴里嚷着:“你这包子摊能值几个钱,我们赔你就是,何必动手上人。”“赔?有钱就了不起吗?大爷我今天被你们下了面子,光陪钱可了不得”这牛老板一贯是街痞地霸,现在得寸进尺了。“你想怎么样?”我才不怕他,“嘿嘿,我想——”牛老板摸着光突突的下巴贼笑着上下打量着我,“我想这位姑娘到我家端茶扫地做赔罪!”说着,油腻腻的手就要来拉我。我一低头狠狠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啊!”的一声惨叫,牛老板手上多了两排血呼呼的牙印,我拍拍手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周围的人更是目瞪口呆,指指点点的:“这是哪家的姑娘,真泼辣!”“好你个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牛老板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双手摇晃着扑了过来,小乞丐尖叫了一声:“小姐,小心!”
突然背后有人抱起我,忽的往后退了三尺,牛老板扑了个空。我一回头对上了一双薄怒的双瞳,他开口,声音低沉哑暗:“你可真不怕死!”我眉毛一挑:“这种场面我不是没见过,我不怕!”他轻轻的笑了,眼里居然有欣赏的意味,是我的错觉吗?牛老板不知死活的还要冲过来,他轻蔑的一笑,一拳打出去,只听到“咔啦”一声脆响,牛老板几颗牙齿和着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人也象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呻吟着,围观的人群向后退着,生怕自己惹了麻烦。“好!”乞丐从地上爬起来大声的喝彩,我偷偷的对他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少爷!”刘妈扶着小雪赶紧靠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牛老板的身边,冷冷的说:“这次只是小小教训,这银子是赔你的包子摊还有你的医药费。”说完,他拉着我转身走了,看热闹的人们跟着散了。
这丫头真会惹麻烦,要不是自己跟着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宇文毓暗暗皱眉。人群渐聚愈多,他们被挤在了一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宇文毓忽闻到股异香,禁不住低下头审视着她。月光下,越发显得她肤吹弹可破,容色清丽,眸如点漆。我感到他的异样,心中一凛,胡乱指着前边:“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他目光微凝,终于点头。走到一处盲人摸骨师摊子前面,我先将手伸去,“这位女施主……那人摸索着握住我的手,像被烫到般后撤,“天家,贵人……贵不能言啊,老朽不敢僭越。”言毕瑟缩成佝偻一团簌簌抖着。宇文毓似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也把手伸出来:“替我看看吧。”那人哆哆嗦嗦地扶住,细细摸去,“您大业方融,春秋正盛,必能完成先人之宏愿……但若拘于镜花水月,势必成空。万事皆有命数,有得必有失,可遇不可求。”待那人言毕,我看到宇文毓剑眉微蹙,从怀里拿出一串钱来给他,他大喜过望,忙不迭作揖称谢,嘴里唠叨着些大富大贵之类的吉祥话儿。宇文毓当街而立,面色y霾,殊无笑意。半晌,才低低说一句,“回吧。”转身拂袖而去,我和小雪、刘妈妈随之而去。
时已近拂晓,月微星移,灯火却不见稀减。人们余兴未尽,犹不忍散去。夜市角隅,有大胆的男女相对而立,以灯言意,含情脉脉。
宇文毓转身,恰遇我回头,目不能交,又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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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初试]
祥庆四年三月,宫中颁谕圣旨:奉太后旨意,三月初三乃黄道吉日,凡七品以上官家女子,年龄在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者,皆入宫备选妃嫔。
天未亮,小茜、小雪和刘妈妈就来缀锦阁服侍。香汤沐浴后,小雪用红木漆盘捧进来一袭早已经准备好的衣裙。上穿银红绣蝶衬衣,外罩大红绣百蝶穿花氅衣,下着大红鱼鳞百褶裙。坐在妆台前,小雪把我满头青丝梳了一个白花分肖髻,再用一根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绾住,左鬓还c了一只十分精致的玉蝴蝶。小巧的耳垂戴着一对珍珠耳环,细长白皙的脖子上带了赤金盘璃璎珞圈。刘妈妈在旁边笑着:“小姐还该擦些脂粉才是。虽然小姐丽质天生,但是选秀乃是头等大事,况且我们宇文府到底是大家,也不可以太素了。”我听着觉得有理,便去找粉,却见小茜将妆台上一个青花细瓷盒揭开,里面盛着一排玉簪花棒,拈起一根倒在掌上,轻白红香,四样具美,擦在脸上鲜艳异常,甜香满颊。刘妈妈和小雪又围着我仔细打量,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我看着镜中人:顾盼神飞,环佩玲珑,彩绣辉煌,索性用朱笔在额间点上一朵五瓣梅花,越发显得恍如神仙妃子。小雪、小茜看得惊叹不已,连刘妈妈也笑成了一朵花:“小姐真是美啊,依我看连过世的大小姐也不如呢,这次入宫必不会有差错!”我对着镜子里的人微挑秀眉:我志在必得!
大厅里,爹爹看着我盛装打扮,非常满意,一向冷然的娘眼里有着惊艳。爹爹轻拍我的肩膀:“果然是爹的好女儿,这次进宫必定中选!”“宫中禁忌甚多,关系复杂,你可一定要谨言慎行,别给我们添乱才是”娘叮嘱着我。“知道了,女儿一切会小心的,不会让爹娘失望”我盈盈一拜,乖巧的回答着。“好!好!”宇文方大笑起来,当初果然没有看走眼。我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今天他竟不来送我么?
“老爷,夫人,小姐,吉时到了,轿夫己在外等候。”我正在想着事情,外面一个丫头便进来通报。我随着他们出了门,便看到外面有顶华丽的轿子,上轿前最后看了一眼这曾经生活了一年的宅院和站在门口相送的爹娘。小雪和小茜扶我上轿,刘妈妈将一个纳有换洗衣物的小包裹塞到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