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士一听,登时没了主意,唯一的希望都落空了。摸一摸囊中的小钱,一天少于一天,今后怎样活下去呢?他离开李府,在皇城的街道上蹒跚而行。
街道两旁树木葱葱,四下都是深宅大院,庭院深深,却关不住满园春色,桃花、杏花都从墙上探出头来,向路人报告春天的来临。但在力士的心里,却冷得如堕冰窖。
这几天,力士在皇城里转了几天,他先后到过太平公主、魏王武承嗣、梁王武三思的府宅,候在门外等待他们进出,拦下他们的马轿,希望他们收留自己,但几次还没走近开口,便被带刀侍卫轰走。
力士终于放弃了,就是见到这些人又怎样,他在宫里只是个毫无身份的太监,力士当然认识这些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却不认识他。他越想越心灰,想到再过一两天便囊空如洗,不禁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这一天晚上,力士付清了店钱,将剩余的钱买了些酒菜,自斟自饮,捱到半夜时分,从小客栈溜了出去。他不想死在本小利薄的小客栈里,免得让他们带来麻烦,况且客栈也未必会安葬他,说不好,只把草席一卷,给拖出城外喂野狗去。
便是要死,也不能让野狗分尸,力士对自己说。他漫无目的走着,不觉来到东市北首,这一带都是高官显贵的宅第,就在一家朱甍碧瓦的大宅门口,见有一株大树越墙而出,树干遒劲挺拔。
力士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在树上系好了带子,又抱来几块砖头,颤颤悠悠的踏了上去,才把带子套入颈项,双脚突然被人抱住。力士低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带刀府卫,骂骂咧咧的道:哪来的狗东西,宵禁时分竟敢来这里上吊,想要玷污咱家王爷不成。
几个府卫不容分说,一右一左的架着他双臂,将他带进府里去,打算交由府内的总管处理。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究竟发生什么事?
循声望去,看见两个人正缓步走近,一个是年过四十的太监,在他身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公子。众府卫连忙齐声道:王爷,高公公!
那个太监问道:这个是什么人?
一个府卫便把情由一一道上。那太监听罢,走到力士跟前,说道:抬起头来!
力士依言抬头,近看之下,觉得眼前这个太监十分面善,心想这个人一定在宫里见过的。而那个少年公子,相信就是王爷了,看他样子,年纪和自己相当,但长得气宇轩昂,英俊雄伟,果然卓越非凡。
那太监将力士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好像在哪见过你。你是干什么的?
力士向他叙述了自己的遭遇,二人听后均点点头,那少年愤愤道:又是那两个家伙做的好事。但你就不对了,就是走投无路,也不能寻死呀,俗语说好死不如赖活,你要活下去,再从头做人。
接着向身旁的太监道:高公公,咱们就把他留下来吧。
那高公公道:是,就让他跟着我好了。
原来这个少年公子,正是李隆基,而那个太监姓高名福,字延福,幼年家贫净身,辗转卖到这里为奴,深得相王李旦信任,高延福二十多岁时,李旦念他忠心耿耿,便在宫中给他找了个职位,任司宫台副官奚官丞,负责处理老死或病死的大监,数年后升为奚官令。最近又升为宫闱局的宫闱令,负责侍奉宫闱、出入管钥,同兼谒者监,担任传达皇上圣旨之职。
官闱令是个六品官,宫规里凡是入品的太监,是允许娶妻成家,太监娶妻虽是个摆设,但有了妻子,就有了家,能和常人一样过着家庭生活,同时可认养义子、义女,有妻有子,也不下于一般人家。
次日,高延福叫力士来,说道:孩子,按宫里规矩,被逐出宫门的人,是不可能再进宫的,不如这样吧,我可收留你做养子,你愿不愿意?
力士登时喜出望外,连忙叩首道:如蒙大人不弃,孩儿愿认大人为父,终身伺候大人。
高延富十分欢喜,在自己家中设上祖宗灵位,点上香烛,让力士行了大礼,正式收为养子。
高延福道:列祖列宗在上,我儿从此姓高,名高力士,可记住了?
高力士再次叩首:父亲大人,孩儿高力士记住了。
高延福身为宫闱令,但不忘旧主恩德,经常出入李隆基府第,为他效犬马之力。高延福主动向李府提出,想让高力士在李府帮手。李隆基对高力士说:那几个供奉,连皇上身边的人也敢欺负,真是该打!
一句说话,把高力士说得心里热呼呼的,对李隆基感恩不尽。
李隆基也不嫌弃高力士是阉人,和他有说有笑,时间日久,两个人就混得很熟了。高力士见李隆基不时练兵习武,也看得手痒痒的,也陪李隆基练过几回,博得李隆基的喝彩。
二人交谈之中,李隆基知道了高力士的身世,年龄比他长一岁,李隆基不无惋惜地对他道:你真不愧是一代名将之后,可惜空有一身好武艺,却不能报效朝廷。你如果不是太监,我将要好好提拔你。
高力士热泪盈眶道:王爷过奖了!士为知己者死,有王爷这句话,奴才死而无怨。日后如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请王爷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个青轻人,虽然是一主一仆,却意气相投。
过了两年,李隆基被派到潞州出差,一年之中只回家一次,二人见面便少了,但每次见面,均言谈甚欢。
直到神龙元年,女皇武则天正式让位与李显,五十岁的李显重新登基。
高延福依然保留官闱令一职,借着改朝换代的机会,他便把高力士引入宫去,安c在宫闱局,担任宫闱丞一职。
他重返宫中的日子里,亲眼目睹韦皇后和安乐公主的脏事,亦看见宫里一场场的血与火的洗礼。
五王被诬告,太子李重俊政变谋反,他都一一在目,而最令他叹息的,引他初进宫门的李千里,在这场太子叛变中送上性命。
高力士没有参与这场政变,但在他心里,确实希望政变取得成功,因他太憎恶韦皇后和安乐公主这伙人。
韦皇后在这场宫廷政变中,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更加强大起来,权势比以前更大,前时武三思的党羽宗楚客等,地位也比先前巩固了。
但和高力士有直接关系的,政变之后,太监的地位提高了,太监杨思勖因在玄武楼救驾有功,受到李显和韦皇后的垂青,先是任命为内侍省的内常侍,后又授为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散官。
李显和韦皇后开始信任重用宦官,有点靠山的太监,都捞到了不少好处。
高士力无功亦无过,仍在宫闱局当他的宫闱丞。但他直接感受到,现在已很少人再取笑太监了,这是高力士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第六回情意绵绵
卫尉寺位于皇城之西,邻靠大理寺,高力士引领着辛钘,从大明宫穿过兴安门,经太子东宫,过了重福、长乐、承天、广运等门,抵达含光门街,足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卫尉寺。
李隆基看见二人并肩而来,顿感愕然,问道:你们认识?
高力士笑道:少卿,其实咱们才认识不久,说来也真巧。
便将他和辛钘认识的经过简略地说了。
辛钘道:老哥你真行,有高大哥在宫里照顾住,可比什么都强。
李隆基只是一笑,向二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宫外再说。
高力士道:少卿,奴才还有事在身,恕无法出宫去。
接着与辛钘道:杨少监,如有事找奴才,可到宫闱府找我就行。
辛钘笑道:高大哥太见外了,你是我老哥的人,你我以后就兄弟称呼,我叫你高大哥,你就和老哥一样,叫我小名兜儿,或小兄弟就可以了。
高力士连声不敢,恭谨道:这个万万不能,奴才身分低微,岂能没了规矩和杨少监称兄道弟。
李隆基在旁道:我这个兄弟向来随和,力士你就听他吧,在宫里就叫他少监,私下里就以兄弟相称,彼此亲近点不好吗?
高力士见李隆基这样说,也只好点头应承。
辛钘和李隆基走出宫门,辛钘便将韦皇后把和尚混进宫的事说了。
李隆基听见,裂眦嚼齿道:这件事力士已和我说过,这些y娃荡妇,早晚有得她们好看。
辛钘道:那些和尚你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李隆基叹道:现在我还不能和韦后公然翻面。如果我和皇上说,皇上也未必会治她的罪,只会让她更仇视咱们李家。
辛钘想想也觉有道理。二人边走边说,来到景凤门才各自分道回家。
李隆基和辛钘分手后,沿着崇仁坊往南走,脚步突然加快,转眼间便来到太平公主府第,门口几个守卫见他急步走来,同时躬身道:王爷。
李隆基一点头,便往内走。
一个管家迎上前来,打躬道:王爷,公主在法门寺还没回来。武姑娘正在移香阁,请王爷到前厅宽坐,让小的代为通传。
李隆基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便行。
这十多日来,李隆基已是移香阁的熟客,他和武琖盈的事,府内无人不知,管家听见他这样说,自是不觉奇怪,当即躬身应了声是。
移香阁位于公主府的东北角,李隆基早已熟门熟路,走过几道长廊,穿过几个圆月门,便来到一个花木扶疏的大花园。只见眼前花林曲池,繁花满园,争芳斗艳,沿着花径过了白玉虹桥,便见一栋画阁朱楼,掩映在花竹奇石间。这栋楼阁便是武琖盈的闺阁。
李隆基才过了虹桥,便隐隐听得女子的说话声,李隆基大感奇怪,循着声音寻去,远远便见两名女子站在濂溪边,面向淙淙溪流,正自低声密语。
从那二人纤柔的背影,李隆基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个一身紫衣少女,正是让他梦断魂消的武琖盈,而她身旁的女子,便是她的贴身侍女依如。
李隆基心中一喜,正要大步上前,忽听得依如道:小姐,王爷已经三天没来了,妳看王爷今日会不会来?
李隆基一听,立时止住脚步,缩身到一株大树后,打算听一下二人说什么。
武琖盈轻摇螓首,低声道:我怎知道。
依如叹道:小姐妳不要胡思乱想,我看王爷不是这种人,只是三天而已,可能他有公事在身,一时无法抽空,妳就不要担心吧。
随听得武琖盈微微叹了一声:嗯,或许吧!
依如说道:其实我很明白,若换作是我,我都会像小姐一样。啊!要是王爷一气之下,永远……永远不来……
依如立时用手掩住嘴巴:不会的,不会的,是依如多口,小姐妳千万不要生气。
武琖盈又是一声轻叹,并没有说话,显得相当沮丧烦恼。
依如俟身到她身边,轻声道:看见小姐妳这么苦恼,早知这样,当日妳就干脆给了他好了,况且王爷已摸过妳身子,加上小姐妳又这样喜欢他,便是让王爷……
武琖盈突然截住她,略带娇嗔道:依如妳不要再说了,陪我回去。
说着轻移玉步,依如连忙跟随。
正当二人转身回头,忽见李隆基从花丛中缓步而来,武琖盈登时呆住,脸上既惊且喜。依如忙道了一声王爷,识趣地向二人道:我要去预备酒饭,奴婢先行告辞。
李隆基走到武琖盈跟前,挽着她双手道:妹子,表哥不是来了吗?怎地还这样的嘴脸。依如这丫头说得对,表哥绝对不是那种人。
武琖盈一听,粉脸倏地一红,忙把头埋在他胸口,宜嗔宜喜道:表哥你好坏,偷听人家的说话。
李隆基笑道:是表哥不好,妳就打还我吧。但我若没有听见,又怎知我亲琖盈的心思。三日不见妳,想得我发疯了,来,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妳。
武琖盈徐徐抬起头,一对美目牢牢盯住他,道:琖盈才不相信你呢,人家还道……还道你不要琖盈了!
李隆基见她美眸盈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个美得无以复加,一时也看得痴了,说道:不要乱想,表哥怎会不要妳,就是天要塌下来,我也不会放开妳。
武琖盈心头美甘甘的,不由轻轻唤了一声表哥。李隆基听得痴然如醉,将她小蛮腰牢牢拥紧,凑头亲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声道:我的好妹子!
接着用嘴巴盖上她樱唇,舌尖挑逗,武琖盈徐徐闭上眼睛,贝齿轻启,迎接他那甘美诱人的舌头。
二人便这样站在溪旁,吻得天旋地转,当李隆基握上她一个茹房时,武琖盈连连打了几个哆嗦,在他口里吐出醉人的呻吟。
武琖盈的柔软和丰满,顿教李隆基狂恣不已,简直让他无法释手,在薄薄衣衫中,他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浑圆,还有已然硬挺的茹头。而武琖盈对他的轻薄,不但没有半分阻止,还把身躯微微侧过,让他获得更多的自由。
一顿难舍难离的拥吻,足有炷香时间,彼此才缓缓分开。
武琖盈因过度激情,一张动人娇美的俏脸上,早已布满红霞,娇喘细细道:表哥,咱们进去好吗?我怕会给人看见。
李隆基点点头,牵着她的柔荑徐步走进移香阁。依如见二人回来,迎上前道:小姐、王爷,饭菜已准备好。
武琖盈回了声知道,向李隆基道:咱们先用饭,好吗?
虽然只是两人的菜肴,却丰富无比,菜是好菜,酒是好酒,饶是这样,二人只是牙箸轻啄,酒倒是吃了几杯。
饭饱停箸,两个侍女收去碗盘,依如为二人送上香茗,随即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李隆基不得不赞赏她的伶俐乖觉。
武琖盈扶头道:不知是否喝多了,有点眩晕。
李隆基见她刚才确比往日喝多了,便伸手过去搂住他腰肢,武琖盈娇躯一侧,已倒在他怀中,一阵秀发的清香,立时扑入他鼻中,李隆基道:让我扶妳到床榻歇一会好吗?
武琖盈轻轻点下头,柔声道:表哥你陪着我,我还想和你说话儿。
李隆基道:好,我陪妳。
说毕,双手将她横抱而起,放到床榻上。
武琖盈紧紧握住他的手,要他坐在身旁:表哥,对不起。
李隆基怔道:没有,妳没有对我不起,因何会这样说?
武琖盈半张着醉眼,轻道:上次我知你想要我,但琖盈从没做过这种事,实在很害怕,你会不会生我气。
李隆基呵呵一笑:原来妳是说这个,我又怎会生气呢。那日其实是我不对才是,急巴巴的没有考虑妳的感受,若是要怪,应该怪我才是。
武琖盈道:不,琖盈自己很清楚,我实在不能离开你。表哥,如果你想要,琖盈可以给妳,成为你的女人,就只怕……只怕表哥不喜欢琖盈!
李隆基笑道:我当然喜欢妳,难道妳看不出来吗。
武琖盈含情脉脉的道:听到表哥这样说,琖盈已很满足了!表哥,琖盈好想给你,可惜我什么也不懂,恐怕无法让你快乐,你千万不要嫌弃人家,但琖盈答应你,我会好好的去学。
李隆基不禁哑然失笑,道:这是人的自然禀赋,也不用刻意去学,到时妳自会晓得。
武琖盈张着美目:是真的吗?
李隆基点了点头,武琖盈又道:刚才你这样对我,琖盈觉得怪怪的,遍身好不自在。
李隆基笑问道:感觉是好还是不好?
武琖盈抿着嘴儿点下头:浑身像火烧一样,尤其那……那地方!
李隆基道:这样呢,会否不舒服?
还没说完,手掌已按上她一个茹房,轻轻搓揉起来。
只见武琖盈身子一抖,小嘴猛地一张:啊!表哥……
李隆基问道:怎样,是舒服还是难过?
武琖盈玉手盖上他手背,轻轻握紧,道:舒……舒服,好奇怪,琖盈自己摸弄,怎地没有这感觉。
李隆基盯着她那陶醉的俏脸,一对水汪汪的美眸,像快要淌出水似的,如此秀色可餐的美貌,简直美到极点,真个让人观之忘饥。听她这样说,便道:常说:孤y则不生,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