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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阎丽雯的脸似乎更红了,显出很生气的样子。一般地说,大凡美女,衰老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但是阎丽雯却不是这样。十来年的风雨剥蚀,居然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而且似乎比年轻时更艳丽了,丰丰满满蓬蓬勃勃,有一种更加诱人的成熟韵致。看到齐秦一直盯着她看,阎丽雯真的生气了,瞪他一眼说: 有话快说,有事快讲,没事我走啦。

别别别——齐秦伸手拦住她,硬得她坐下来。在肌肤相蹭的那一瞬,齐秦觉得自己找到感觉了,又嘿嘿地笑起来:

今儿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下你明白了吧?

阎丽雯垂下头来:当然明白,向你表示祝贺吧。

你真机灵。不过,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真正的好消息是,你们的剧团已经放假一年了,不管怎样,这是我们古城的一个品牌呀,我想一上任就先抓这个事儿,把剧团重新恢复起来,而且要搞就要搞成全国一流,当成一种产业来开发,怎么样? 真的?

阎丽雯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当然。

那……我真该谢谢你了。

好呀,你说说,准备怎么谢我?

这这……你可别想胡思乱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阎丽雯忽然慌乱起来,又垂下头,两手紧握在一起。

你说的轻巧!都这把年纪了,我们谁也别欺骗自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处在我当时那种位置,不那样做又能怎样?但是,这些年来,我始终记着咱们交往过的那些日子,特别是最后一次你从剧团送我出来,还穿着一身行头的那个样子。正因为这样,这些年来不管再苦再难,我始终鼓励自己,必须活出个人样子来,把他们所有的人都踩到脚下!现在我终于做到了,尽管我花了将近二十万,但我终于胜利了对不对?趁着这个时候,难道我们不应该好好欢庆一下吗? 齐秦愈说愈激动,第一次把心灵袒露出来,真有一种痛快淋漓的释放感。这个女人,本来注定就是他的,却始终走在别的男人的世界里,作为男人难道不是一种最大的恨事?他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慢慢地向着那个丰满窈窕的胴体过去。 不行,真的不行,求求你别这样!阎丽雯的声音颤抖着,身子惊恐地后退:我不能对不起东新……东新?东新算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傻乎乎的大头人而已!他已经彻底败在我的手下了!而且我可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我,不仅是你,连他也绝没有好果子吃! 齐秦一边凶凶地说着,一边已张开了双臂……阎丽雯退着退着,似乎也在内心里翻江搅海。她的脸更红了。连修长的脖子都血红血红……忽然,猛地推开他,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等齐秦追到楼道里,她早跑得没影儿了。

上任不久,齐秦忽然接到一个紧急通知,一位国家重要领导要来古城视察。记得当年建市的时候就有位国务院领导来考察过一次,这已是第二次了。这可是一个严肃的政治任务,全世昌书记也非常重视,市委专门召开会议研究接待工作,最后把一项维护地方治安稳定的重要任务明确到了齐秦头上,叫做地方负责,公安协助,这不是捉他的大头吗? 从市委开会回来,齐秦没明没夜又连着开会,逐项分析本区的治安因素,逐条采取具体措施,本着防患于未然的精神,先后派出十个工作小组,全部由区委常委、副区长带队,深入基层排查处理,确保万无一失。然而,等到首先莅临前夕的最后一次碰头会上,区信访局、公安局领导才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一些多年的老上访户这几天秘密活动频繁,似乎也在酝酿什么对策,到时候很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不可预料的情况。 该抓的都抓起来,不能抓就由专人控制,首长途经的所有地方,全部实行警戒,我就不信还会有什么意外和闪失?

齐秦说得颇为自信,公安局长却依旧忧心忡忡:

齐书记,事情哪像您说的那么简单?据人们讲,有一次在外省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有一个老上访户躲在公路边的庄稼地里,还派了一个小孩子早早爬在前面一棵大树上望风,民警们根本发现不了。等着首长的车队一来,那小孩在树上一打手势,那个上访户一下子从庄稼地里蹿了出来,不前不后刚好拦住了首长的车……首长立刻做了批示,还把陪同的本地干部狠狠训了一通。为这件事,一连撤了好几个相当级别的干部呢……咱们现在庄稼也长高了,如果有人这样整我们,谁又有什么办法?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齐秦也不由得心里一沉。谁有烟?自从当了书记,他便不再装烟了,话音刚落,有人把烟递上来,又有人为他点燃,齐秦便一边凶凶地抽着,一边在地上踱步。时间过得飞快,再有两个小时,首长的车队就要到了,满屋的人都齐刷刷盯着他,静寂的屋子里只有一片嗒嗒的脚步声…… 有了!齐秦忽然眉头一舒,哈哈地笑起来。

10

既然他们搞突然袭击,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三十六计”里好像有一条,叫做“请君入瓮法”对不对?你们立即行动,组织一个同样宏大的车队,也是警车开道,提前半个小时,就沿着首长走的路线先走一步,也算是打草惊蛇搞一次佯攻嘛。老百姓不辨真假,如果真有你们说的那种情况,必然会跳出来,岂不逮个正着?

好好好,真是妙计,妙计啊!侯副区长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都连声夸赞。齐秦又沉下脸说:

不要说这些淡话了,快去准备!而且有一条,这事只我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出去乱讲。

都是一群废物!等大家都走了,齐秦才在心里骂着,长长舒了口气。刚才那一刻的思考真是太紧张了,头居然剧烈地疼起来。如果总这样,再机灵的头脑也非爆炸不可。他觉得身上的力气也似乎耗尽了,瘫软地在沙发上躺下来。

就是在这一次行动中,公交部门又逮着了躺在草丛里的白老头。在紧张的接待间隙,听侯副区长给他们讲了这个情况,齐秦心里又一惊,真险啊!等到首长一走,齐秦立刻让信访局长把白老头领到了他的办公室。

老头子依旧穿着那一身脏兮兮的孝布,头发胡子全白了,不过脸上的气色还好。在市委工作的时候,齐秦就熟悉这老头儿,只是不清楚他究竟告的什么事儿。这一次他可是下了最大的决心,非把老头子这事儿解决不可!看着老头子那一身常年不变的孝衣,齐秦忽然觉得很刺眼也很伤心,想起前几天纺织厂技改项目开工剪彩还送了他一套毛料西装,立刻让秘书拿出来,着老头子换上,又为他沏上茶、点上烟,才仔仔细细研究起他那一包上访材料来。

白老头似乎不习惯那一身簇新的西装,不住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脖子也似乎痒痒的,不住地蹭来蹭去。对于那一盒红塔山,倒显然能够适应,贪婪地一根接一根连着抽,不一会儿已抽得满屋烟雾缭绕了……信访局长几次想骂又忍住了,只好把几扇窗户全打开,又拉开了换气扇。

等看罢所有的材料,齐秦嘱咐白老头先回去,这事他一定会解决的。上访这些年了,白老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看着他直叹气。不过这一次运气不错,烟也抽足了,茶也喝好了,还白捡了一套衣服。而且都是他这辈子梦也梦不见的好东西,所以老头子倒是很知足,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去了。望着老头子的背影,齐秦心底油然升起一种为民做主、做父母官的自豪和责任感,只是老头子似乎很木讷,没有像意料中的那样对他感激涕零,心里有点儿稍稍的不快。

突然,有人门也不敲地闯进来。

谁有这么大胆子,连点儿礼貌也没有,除非是上访户,齐秦心里挺不快。定睛一看,原来是韩东新。坐,坐!他只好略略欠欠身子,算是和这位市经委主任打了招呼。

韩东新也不客气,一坐下就大声嚷嚷起来:

我说齐秦,你好大的胆子哟!纺织厂几千万的技改资金,好歹也是我们市经委跑下来的。按照新的改制方案,作为新组建的有限公司,省市经委投入的资金占了一大半,也是一大股东嘛,为什么你一上任,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工程发包出去了?

齐秦听了他这么说,心里便更加不快起来。资金你帮着跑了跑这不假,但是厂子毕竟是我们古城区的,而且还有固定资产原值好几亿,你怎么就成大股东了?现在一说工程,许多人鼻子就特别灵,总觉着这里是块肥r,都想来切一刀,不管国营个体,工程单位通行的回扣行情不是百分之三到五,最高的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十几。但是,齐秦不想和他说这些,而且有些事说也说不清,只好嘿嘿笑着说:

敬爱的韩主任,这事你算是把我问住了。一个区,这么大摊子,那个项目从你们部门来说可能是最大的,但是在我看来毕竟是一个个案。特别是发包工程这类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找侯副区长嘛,他具体分管这项工作。

我不找他,就找你!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事儿,你能不c手?

这老弟就外行了是不是?齐秦依旧哈哈地笑着,一边敲着办公桌说:我说你呀,毕竟在地方上呆的时间短,而且没有在各个环节都试一试,所以有些事儿不太清楚。这事倒是上过党政联席会议,但只是听取了一下汇报,明确了一些原则,确定由工业副区长老侯同志主抓此项工作,其他的就全交给老侯了……你要知道,许多时候管得越多越细越管不好,而且也不利于调动下面的积极性是不是?

好好好,算你说的有理,那我就找这个姓侯的去!韩东新忽地又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就向外走。看着他那个风风火火的样子,齐秦直想笑,也不起身相送,只略略招一招手。

然而,不到一个小时,韩东新又返回来,一进门便气急败坏地说:

不行,你们这纯粹是耍我嘛……你说什么?我齐秦长了几个脑袋,敢耍你这么大人物?是不是老侯不在,没见着他?齐秦依旧微笑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见当然见着了,但是他说他一点儿事也主不了,比他大的官儿多的是,他只是个磨道的驴,听吆喝!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要听你的嘛。

他真这样说的?

他当然没有明说,但是,那个意思还不是明摆着的?

胡扯!纯粹是胡扯!齐秦一听就火了,立刻怒气冲冲地说:老侯这个人,毕竟是从基层上来的,没念过多少书,文化不高,水平自然也就不高,他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听我的,哼!他要是听我的就好了,只怕是有什么麻烦,就全推到我这儿了……想不到韩东新倒为老侯抱打起不平来:不过我倒觉得,恐怕老侯说的倒也是实情。依我看,你也不要生气,也不要骂人家老侯。今儿我找你,实在是找对了。你要说不下个子丑寅卯,我今儿就不走了。

说着话,韩东新果真在沙发上坐好,摆下了一个打持久战的架势。看着他这个样子,齐秦略作沉思,只好说“你等着”,一个电话打到了老侯办公室。

老侯啊,我是齐秦。刚才韩主任说的那事儿,你还是要实事求是地向韩主任解释解释嘛。能改变的就坚决改变,不能改的也要向韩主任解释清楚。当然,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韩主任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至少是值得参考的。不过,我倒觉得,现在这事情,包给一家也不一定好,多几家就多几个竞争对手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包给农建队,主要是土建工程嘛。当然,地方的利益也一定要考虑,我们总是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嘛……反过来说嘛,越是这样,越是要注意工程质量,加强工程监理。总之一句话,说由你全权负责就由你全权负责,市委是相信你的,区委更相信你,但是一定要多向市经委汇报,多向韩主任请示……说到这儿,齐秦自己也嘿嘿笑个不停,慢慢撂下电话耳机,直直地盯着韩东新,好一会儿才说:

好啦,就这样吧?我让他三天之内打一份请示报告,专门到市经委向兄弟汇报一次?要不,现在就让他过我这儿来?

这、这这……韩东新支吾着,实在觉得无话可说,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怔怔地看了齐秦好半天,好像不认识似的,最后只好脸儿发灰地站起来,边走边扭头对他说:

齐秦呀齐秦,你给我玩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不要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即使我没办法,还有上头呢。你要不信,咱们就走着瞧,要是真出了事儿,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那当然,吃不了就打包,这是时尚嘛!齐秦更加温和地笑着,起身去和他握手,又连着在他胳膊上拍拍: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嘛,有事好好说。要不,时候不早了,吃了午饭再走?

谢谢,我不饿!

看样子韩东新这回是真火了,灰塌塌的脸上竟有了怒容,使劲甩开他的手,噔噔地下了楼。

韩东新前脚走,老侯后脚就踏进来,不声不响坐在沙发上,脸色不y不阳,不喜不怒,一点儿也看出不他的内心世界来。对于他这个样子,齐秦有时很欣赏,有时又觉得有点后怕,总觉得后面还隐着一双眼睛似的。

老侯不说话,齐秦便也不开口。两个人默然对视了好一会儿,老侯似乎终于憋不住了,慢悠悠地开口道:

这事儿咱能扛过去不?

你认为呢?

我的肩膀嫩得很,哪里扛得动,这主要看您呢。

哼……齐秦微微冷笑着:告诉你,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要扛也是大家扛,你更得先扛一头……

老侯似乎有点发慌,立刻打断他的话:齐书记,我不是那意思……

齐秦也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提高声音说:你的意思我清楚,我的意思你也清楚,咱们俩之间,用不着架桥,直来直去好啦。你也清楚,我和市委和全书记是什么关系,和他是什么关系。别以为单书记倒了台,他们韩家就得势了,差得远呢,韩家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所以,也不是你扛我扛,而是全书记扛,你想想,凭他,能扛得过全书记?

那是、那是……

老侯说得极其简洁,好像连语言也吝啬得不想多说一句。对于他这个不死不活的样子,齐秦实在反感,又实在毫无办法,只好自己唱独角戏:

当然,我们还是要尽量争取,不要把关系搞僵了,一旦弄到那地步对谁也不好。中国的事情,还是要和为贵嘛。韩东新咬住这事儿不放,也无非是利益之争。在这方面,你可以说是老手了,有的是办法。比方说,可先以董事会的名义,给他送一个大红包。

这事我已经做过了,这家伙软硬不吃,无论如何都不要。

老侯面露难色。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不收,是因为对你不信任,怕你暗藏着录音机之类的。有一个相当级别的领导就曾是这样,大凡送礼的来了,如果一言不发,放下就走,他就敢要,如果你一旦说话,特别是提到办什么什么之类话题,或者不是单独一个人,他就死活也不要,甚至还会把你送到纪检那里呢……

听他这样说,老侯无声地笑起来,压低声音说:此人我知道是谁,只是不能说。

知道就好,不说更好。

不过……话说到这份儿上,老侯却依旧满脸难色:如果这也不行,我可就没办法了。

怎么会没办法,这可不像你老侯吧?齐秦这下真不高兴了,说话间不由得有点愠怒,下意识地觉得这个老侯似乎在有意“耍”他,这个老j巨滑的东西!想了想,只好严肃地说:

告诉你,方针不能变,办法由你去想,你难道还等着我去教你吗?而且,一个区委书记,一个副区长,居然讨论起这种事情来,岂不太脱离原则了?

好,我懂了……

齐秦一动怒,老侯立刻不敢再吱声,又悄无声息地走了。望着他鳗鱼般细而长的背影,齐秦长长地舒了口气。

在齐秦的坚决过问下,白老头也就是白守仁的上访问题很快就解决了。事情过去了许多年,原来经办此案的政法干部有的调走了,有的退休了,也有的早离开了政法战线,所以案件的复查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等到真相大白,齐秦也有点傻眼了。原来在当年“严打”的时候,他儿子白德全和涉案的几个人都是朋友,案发时白德全又在现场,所以就被公安干警稀里糊涂抓了回来。真想不到,一个拖了十几年的老大难信访案件,竟在不经意间就解决了。在欣喜之余,齐秦立刻嘱咐有关部门,把调查取证过程以及这些年来历届领导的批示、处理情况全部写出来,向市委打了一个正式报告。他又专程赶到市委、市政府,向全书记和各位领导专门做了一次汇报。一群报刊记者也及时赶到,从各个角度采写报道,连续在大报小报登出一系列文章……在齐秦的一再提示下,全世昌也以敏感的政治嗅觉立刻看到了这一事件后面所隐藏的深刻意义,立刻在全市召开了规模空前的信访工作会议,并提出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口号,叫做“带着感情抓工作,带着案件下基层”,受到与会干部的一致好评。不几天时间,这个响亮的口号又迅速传播到省城,出现在某位重要领导口中,出现在省委、省政府的许多正式文件和工作简报中。一时间,许多干部一讲现状总是引用这两句话,似乎不说这两句话,就有点儿跟不上形势的味道了。

在古城区,齐秦也先后召开会议,对查案有功人员进行了大规模的表彰奖励,对这件事的意义进行了反复阐述。本着贯彻全书记那两句话的精神,齐秦又提出了一个更加重要也更具深远意义的问题,这就是要以此加深对党员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并在全区实施“百、千、万党建龙头工程”,以推动全区整体工作,创建全省一流的新古城。所谓“百、千、万”,就是要抽调一百名科以上负责干部,深入到一千个村庄农户,联系一万个贫困人口。这个口号一经提出,又在全市引起很大反响,连全世昌书记也多次在大会上讲,古城区的“百、千、万工程”是个创举,有很强的c作性和借鉴意义,并要求赵广陵等一杆子机关干部下乡调查,形成一个有分量的调查报告。后来,赵广陵推说云迪有病不能去,只好由常中仁带队下乡。常中仁自己也懒得动笔,干脆给齐秦打个电话,由古城区写了个调查报告送回来,他又在上面改了一气,整整齐齐打印出来分送各位领导。后来,这份材料几经周折,竟然送到了更高一级的某个部门,刚好这个部门又在开展一个普遍性的活动,觉得很有借鉴意义,主要领导在上面亲自批了一段话……这下可了不得,齐秦一下就成了名人,古城上下已到处流传着,齐秦很快就要调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工作去了。

就在这种轰轰烈烈的工作间隙,齐秦带着平反文件和一大笔行政赔偿金,率领公、检、法、信访等部门的负责人,亲自到村里找这位白守仁白老头去了。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一直走了整整一上午,才远远地看到了村边矮墙下一群一伙的人们,还听到了低沉的鼓乐声。是不是村里在过古会?等走到村边,齐秦领着一伙干部下了车,才看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搭着一个小布篷,上面悬挂着白对联,篷子里赫然摆着一只血红的棺材,几个吹鼓手正有板有眼地吹奏着古老的“大得胜”民乐。齐秦挤过去一看,对联是这样写的: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横批:驾鹤西游。再看棺木前立的牌位,却是“故显考白公讳守仁之灵位”。这时,一个一身孝衣的人突然向他走来,恍惚之间,简直就是白老头本人。等走到跟前,这个人忽然开口说:

你……是不是齐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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