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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兵部尚书佚事 > 第 6 部分

第 6 部分

“叫卓氏菜!”江氏笑道。

前天是“观音九”,即二月十九,观音菩萨生日。泰宁风俗,用暖菇草做包子。暖菇是田野中一种小草,一开春就长,绿绿嫩嫩。人们采了,揉出汁,渗到米浆里,做的包子绿绿的,挺漂亮,卓氏好喜欢。可一蒸,包子变赭色,一点也不美,她觉得挺可惜。于是,她改用韭菜做料,掺入米浆,煎成薄饼,熟后变得更绿,像祖母绿一样晶莹,漂亮极了。用这绿绿的薄饼卷上菜肴,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直接食用。听完介绍,李春烨欣然说:“那就叫‘碧玉卷’吧!”

“碧玉卷?怎么说?”江氏问。

“嗨——,她叫卓碧玉啊!”李春烨说。

女人只知其姓,有几个知其名?卓碧玉在李家这么久了,江氏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大姐小妹相称。卓碧玉是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言行举止比江氏更有规有矩,一家老少本来就尊重。她不会织“热布”,但是为福堂画了那么漂亮的画,又会做这么漂亮而且好吃的东西,让人越发敬重。

席间,杯光交错,欢声笑语。卓碧玉喝了几杯,脸红头晕,便悄然离席,进房休息。李春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因老母亲邹氏在席不敢离开。他耐心地陪着,等着老母亲吃完。她那么大年纪,吃不了几口,可是听这儿子说话再听也不够。她问东问西,似乎没完没了。他尽管不时分心到卓碧玉那儿,还是有问必答,尽量满足她的好奇心。不久孙子孙女离席,又不久泥水师傅和木工师傅及儿子们离席,妻子江氏也离席。母亲的兴致还浓,忽然觉得厅上安安静静:“他们都走了啦?”

“是哟,他们都吃饱了,先走,去洗面洗脚。”李春烨恭恭敬敬说。

“好了,我回房间去,好给他们洗碗。”邹氏颤颤起身,李春烨连忙伸了两手去扶,一路扶进房间。他挪过椅子坐下,想再陪她一会儿,她不让。“你也走!走了一天路,累了,早点睡。”

李春烨从母亲房间出来,直接到卓碧玉房里,备觉恩爱。

原来只想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漂亮,比北方暖和,不想比北方难过。北方的天气更冷,但是有炕,整个房间很暖和。南方的房间没炕,虽然有火笼、火盆,可是暖不了整个身子。而且,南方空气湿润,侵入房间,侵入衣服被子,更难御寒。夜里还好,李春烨不在,卓碧玉可以搂着女儿睡。白天可受不了,又不能整天呆在房间,还得去五福堂工地送送茶水、画画浮雕什么的,手脚长冻疮,又红又肿,三寸金莲快变成大脚婆。现在李春烨进房来,迫不及待,二话不说就亲热了好一阵子。一闲下来,她去抓痒。他心疼不已,拨开她的手,俯身去吻,又不停地用胡须去搔,酥得她呵呵直笑。如此一来,他欲火中烧,就要宽衣解带。她挣脱起床:“等等,女儿要回来睡觉了!”

“没关系,让她等会儿!”李春烨坚持说。

“我要洗澡。”

“没关系,我也没洗。”

“不行……”

“我们一起……”李春烨想提议跟卓碧玉一起洗,马上又意识到这是在老家,上有老母,下有儿孙,不敢造次,只得出来。

李春烨很快洗完,卓碧玉却迟迟没出来。他在厅上站一会儿,发现两边柱子上还点着灯笼,便取下一盏,省一盏的油。这时,女儿玩耍回来,发现房门关着,用力打门:“妈——,我要睡觉!妈——!”

“你妈在洗澡!”李春烨将女儿抱过来。“爸抱着你睡,爸好久没抱你!”

“我要你讲个故事。”女儿在父亲怀里撒起娇来,逗弄他的胡须。

“哦,好好好!”李春烨觉得十分开心。“我说,我说——,说两个都可以。先说一个……说一个什么故事呢?”

风雨滞残春 五(3)

“说那个……你给我说过。”

“哪个?”

“有个人家里很穷,死要面子,买了指甲大那么一块r,每天出门时候抹一下,抹得嘴唇油油的,跟人说家里又吃r了。有一天,他正在吹牛的时候,儿子跑来说:‘爸爸爸爸,不好啦,你天天抹嘴的r给猫叼走啦!’他爸爸一听吓坏了,说:‘还不快叫你妈妈去追那只该死的猫?’”

“哦,有这故事,有这故事!可你都会讲了,还要听?”

“你没说完。你说叫他妈妈去追那只猫,有客人来了,后来也没给我讲。我一直想:他们追上那只猫了吗?那块r要回了吗?有没有给猫吃掉?”

“唔……是这样。那人叫他妈妈去追那只猫,可他儿子说:‘你把我妈妈的裤子穿来了,她没穿裤子,没法下床。’”

“没裤子穿,羞死人了!”

“是啊!他家穷成那样,还要吹牛皮说大话。”

说着故事的时候,厢房门开了,卓碧玉洗完澡出来倒水。她搬不动一脚盆水,用小面盆舀出来,倒入天井,一小盆一小盆进进出出好几趟还没完。开始,李春烨对这司空见惯的事视而不见,等她最后吃力地端出几乎是空的脚盆时,他突然想到:如果能就在房间里倒水多好!

李春烨抱女儿进房间,马上对卓碧玉说自己的灵感。她一听叫好,建议在福堂房间地板上开个小门,在地表留一条小沟,流到天井。这样多花不了几个钱,可是很方便,特别是对于女人家。他们决定明天直接到工地画沟。

等女儿睡着,李春烨和卓碧玉才开始亲热,然后像蚊子一样嗡个没完。他说这回不能像上次一样多呆,要早点回京城早点上任以不负皇上的恩宠,准备明天呆一天,后天一早就起程。对此,她没有异议,她只在乎这回带不带她走。

这可是个棘手的问题,但此前李春烨忽略了。现在想来,这问题取决于另一个问题,这就是:此去又能呆多久?从自己来说,现在的心愿当然希望尽可能多报答皇上,可官场现实不取决于个人愿望。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祸福变幻旦夕间,谁也难料啊!女人家,还是避远点好啊!

可是不带卓碧玉去也成问题。想当年,李春烨还是流浪京城的学子,她就是达官贵人的宠妾,只因为妻妾太多,而那官人又不会生儿育女,便默许妻妾们变通,不想他跟她一发不可收拾。有回,那官人请李春烨喝酒,猜拳,那官人输红了眼,竟然把最宠的妾卓氏押出。李春烨那天手气特别好,把卓氏给赢来了。那官人酒醒后食言,要么换一个妾给李春烨。李春烨无奈,卓氏自己出面,讲一个佛经故事:有个国家被侵略,国都眼看就要沦陷,国王只好贴出告示,招募天下能战胜敌军的将领,许诺赏千金、封侯封地并赐美女一名。因为敌人十分强大,国中无人敢来领战。有条名叫盘瓠的狗得悉,便趁天黑溜进敌营,将敌军主帅咬死,衔着那人头来领赏。国王见敌人退兵了,十分高兴,要践行诺言。大臣反对,说:“盘瓠是畜生,怎么能封官呢?更不能赐它美女!”那美女则对国王说:“作为国王要重言行,成就霸业要重信用,不能失信于天下。”国王听了,坚持把美女赐给盘瓠,让他们去城外山上生活。卓氏讲完这个故事,那官人没话说了,只好忍痛割爱。但卓氏对李春烨提了一个条件:他不可以再娶妾。李春烨承诺了,这么多年不曾违约。他只身赴湖广,说是很快回家过年甚至退职返乡,把她一个人丢在泰宁这冷死了的鬼地方。现在回京城,而且没有归期,又为什么不带她走呢?

“我先回去看看吧!”李春烨想了许久才找到遁词。“你知道,我们京城的房子卖了,我总得先去安顿安顿吧!等安顿好,春节回来再接你。”

卓碧玉想了想,没什么话说,只是噘起嘴。

风雨滞残春 六(1)

半夜下起雨,天亮还没停。雨不是很大,细细密密,随着风儿一阵一阵,像天女浇花,一遍遍洒过。

李春烨一起床,照例去伺候老母亲邹氏。她起床后就在房间念经。他给火盆加了木炭,退出,到大门口看天气。

长子###谢氏在大门口的架子上洗衣,挺吃力,累得两个脸面红扑扑,活力四s,让李春烨心里不由突然感到一种燥热。他没敢多看。他想她还不到三十岁,今后的日子还长,又没像“赤坑婆”自闭起来,这寡如何守下去?守不好,闹出绯闻来,于李家于她本人都不好,不如放她一条生路……

稍远处就雨蒙蒙一片,但可以看到对面山丘上有个人在挖地。他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辨不清是谁。李春烨知道,那是自己家的苎麻地。苎麻一年四收,像韭菜一样割了又长,越割越多,但如果太多,麻秆会变细,剥麻的工夫就要多花,因此每两三年得挖蔸重新种。以前,种麻织布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如今,他吃皇粮,次子自树、三子自槐和四子自云也有官府的廪膳,还有族里拨的学田,生活在泰宁算是中上,可这项传统还不肯丢。但不至于要冒雨啊!淋坏身子怎么办?

“谁个在挖呀?”李春烨大叫。没名没姓,又当着风雨,对面的人根本没有听到。他放不下心,从壁板上取下一个大斗笠,走向那山丘。

门前到城里一段路还好,铺鹅卵石。山口上山,要走泥路,现在下着雨,满是泥浆。李春烨犹豫一下,寻了寻,发现侧向另一边的草丛中有一条铺着碎石的小路,便想试试能不能从那绕上去。没走几步,到一个墓地。

这墓特别大,四周筑以围墙,墓坪上下六级,全部用花岗岩石板铺陈,生铁浇封。墓圹前侧立华表及石人、石马、石狮和石象,并建有更衣石亭及神道碑。墓的主体部分跟当地其他墓没多少区别,但跟平原地带的墓区别就大了。平原的墓在平地,堆起一个土包,难怪说“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这一带的墓都在山坡,除了护着棺木凸起一块长方形土堆,又护着这土堆形成一圈弧形坡,酷似年轻女子的下身,象征人的宿命:我们从那样的地方来,最后又得回那样的地方去,谁也不例外。棺材也大不到哪去,想例外只能把那弧坡做大些,做成石砌。根本的区别,只有墓碑上的文字。眼前这墓碑刻,当中一行文字非常醒目:“宋状元封开国公崇祀乡贤讳应龙文靖邹公之墓”。

李春烨很小就到过这墓地,后来还常常来,只是近些年没来,似乎忘了。他对叶祖洽、邹应龙两大状元,年少时崇拜得很。终于得进士,他不是狂喜,而是沮丧到极点:这辈子当状元的梦彻底破灭!这样,他变得恨起两个状元来。不过,他又想:不能跟你比科举,可以跟你比官职。高官不一定要高文凭,你看叶向高还不只是进士?我哪天要是也当个首辅,不比你状元荣耀?可仕途又萎靡不举,在区区七品位置上七八年没动静,看来这理想也幻灭。于是,他心里又暗暗恨起这两个状元来,简直想把那五魁亭砸了。这两年时来运转,职位一升再升,可要到邹应龙那样的级别还似乎高不可攀。因此,今天不意到这墓地来,他马上涌起气怨,朝着墓碑冷冷笑道:“死了躺好算什么?我活着就要住比你好的房子!”

李春烨发泄完一腔怨气,转身就走,却逢扛着锄头下来的三子自槐。李自槐突然发现父亲:“爸,你怎么在这?”

“哦,我想去看你,走错路,走到状元公这里!”

“下雨呢,别淋着!下去吧,早饭该熟了!”

李春烨对家里人说,他吃完早饭先到工地画房间下水道的线,然后去看大舅,在大舅那吃午饭。下午先去看江日彩家,然后顺路拐到县衙走走。晚上请几位至亲到家里来聚聚。明天一早起程进京。接着,安排谁陪到工地,谁陪到大舅家,谁请客之类具体事。还没安排妥善,新知县伍维屏就登门了。

伍维屏高大粗壮,两只眼睛却特别小,嘴很能说,硬要请李春烨到县衙一叙,连轿子都备好了。推辞不得,他只好把计划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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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滞残春 六(2)

轿子在大堂边上落下,穿过东房、三堂到内衙。

几个月不见,物是人非。内衙陈设没什么变化,好像惟有壁上换了新画。认真一看,博古架上最醒目之处也摆了一样新东西——“寒雀争梅戏”,只不过对李春烨来说根本谈不上新意。趁着叫茶的工夫,他刻意往那博古架多看了几眼。还没看出究竟,伍维屏发觉,连忙上前取,边取边相告:“实不相瞒,这是当今皇上的杰作。”

“哦——”李春烨不由发笑。“真的吗?”

“皇上的杰作谁还敢作假?”

李春烨认真看了看,摸了摸里面,随口说:“圣上之物,可不简单啊!”

“那可不!”伍维屏神秘兮兮伸出五个指头,正反翻了两番。“我花了这个数——整整十万,一两不少!”

“这么贵?”

“嗳——,不算贵!你想啊,这可是当今皇上亲手雕制的,又亲手上漆。林匡杰还说……”

“林匡杰……建安那个知县?”

“对对对,大人认识?”

“见过……见过!你这‘寒雀争梅戏’,是从他手上买过来的?”

“不是买,是他让给我。”伍维屏像得意又像是不好意思。“皇上的杰作,无价之宝,到谁手上也不肯卖哩!”

李春烨听了大笑。看伍维屏那么认真,他不忍心当场揭穿,反而说:“刚才我还想请你转卖给我哩!这么说来,我不敢夺人所爱了!”

“真抱歉!请多海涵!请多海涵!除了这‘寒雀争梅戏’和老爹、老娘不能卖,什么都可以,只要大人肯开口!”

“除了这‘寒雀争梅戏’,我什么都不想买!”

“这……这……这倒是真让我为难!这样吧,大人实在……实在想要的话,能不能过一段时间……过一段,让我再把玩把玩……把玩把玩一些日子!”

看伍维屏当真了,急得额头出汗,李春烨连忙说:“别当真!我只是开开玩笑。”

转入正题,无非是伍维屏想请李春烨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而李春烨则想请伍维屏在他盖五福堂方面帮些忙,一拍即合。

李春烨在外忙乎一整天,午饭晚饭都在外面吃。回来,母亲已经睡着,卓碧玉还在灯下画描五福堂装饰图案。

“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李春烨边说边出门。

卓碧玉追问:“你去哪?”

“我去上房。”

“不回来?”

“不回来,在那过一夜。”

卓碧玉习惯地噘了噘嘴,撒娇说:“先吻我一下。”

李春烨笑了笑,轻轻吻了她两下。

“不行,偷工减料!”卓碧玉拉住李春烨的衣襟。“重来,十下!”

江氏也睡了,李春烨把她敲醒。乍暖还寒,夜里很冷。她一开门就躺回被窝。他进门,随手反锁。她听到扪门声,忙问:“不走了?”

“走?”李春烨一时反应不过来。“去哪?”

“下房啊!”

“不去了,我陪你。”

“你去陪她吧,我无所谓。”江氏平静地说。

李春烨有些感动,顾不得脱衣,顾不得点灯,先坐到床上拥住江氏:“你辛苦了!”

“那就快脱了进来睡吧!”江氏说,“外面冷。”

“嗯。”李春烨立即摸索着解头巾。突然,他想起要两个媳妇改嫁的事,马上跟江氏商量。

江氏听了,觉得在理,马上命人将她们叫来,当面商议。不想,谢氏立即跪下,哭着求公公、婆婆不要赶她。她说:“李家能养一个废子,难道就不能养一个废媳吗?”

另一个媳妇吕氏跟着跪下,也请求让她留在李家守寡。

李春烨听了,大为感动。他说:“废子、废媳,我都养!何况你们不要我养,我们老了,倒是要你们养!我只是怕误你们的青春,过意不去。”

“命里注定的事,我们无怨无悔!”吕氏说。

李春烨夫妻对视一眼,觉得无奈。江氏说:“往后,你们就当是我们的女儿吧!”

风雨滞残春 六(3)

把两个媳妇打发走,李春烨把心思转到妻子身上。老夫老妻,早没了激情,越来越多的是“相敬如宾”。江氏敬畏李春烨这不难理解,难得的是他也敬重她,由衷地,简直像敬重母亲。她比他小三岁,年轻时长相也过得去,又把他母亲织布手艺发扬光大,和母亲一起支撑这个家。他终于入仕,要报答这两个女人。可是,母亲不肯跟他进京。俚语“六十不过夜,七十不过餐”,意思说六十岁的老人不宜在外过夜,七十岁的老人则在外面吃一餐饭都不宜,以免在外发生意外。她不敢到京城那么遥远的地方,只能怪他。等他中进士,她已经八十来岁。如果死在外头,魂魄回不了家,坐不上神龛。母亲不肯跟去京城,江氏留在家里伺候,代他尽孝。江氏扮演这样一个角色,无怨无悔,连这样过一夜还想让给妾。如此女人,能不肃然起敬吗?

下房,李春烨还有一个女人,就是卓碧玉。她跟江氏不一样,来历就不同。江氏是母亲为他娶的,目的是传宗接代。卓碧玉是他自己勾引的,目的是满足r欲。从这方面来说,她也是卓越的。当时,他已经结婚二十来年,但性欲还很扰人。长年流浪在京城的学子,常常被性欲s扰得不能安心读圣贤书,很是苦恼。有位福建老乡,兴化(今福建莆田)的王继祀,为了静心读书,竟然自行割去g丸,差点送命。不自宫,就得逛八大胡同。逛妓院,自古是学子自我奖赏的方式之一。古人进士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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