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在所有的皇室恩怨里,又有哪一宗不涉及到亲人呢?
报了仇又怎样?怀彦他有可能快乐吗?
真是可笑!
萧家已经日暮途穷,枉想拉拢怀彦来为他们充典门楣——怀彦又岂是一个甘于被人利用和驱使的人?
“别以为我萧家这次受了点损失,就永远爬不起来。凭着爹爹手中的三十万大军,再加上怀彦的实力,他想做什么不能成功?”见我久久不语,萧若水悄然向我再靠了过来,傲然地俯视着我,带着一丝恩赐的口吻:“到时,你想为后为妃,都不是不可能的!”
原来,欲望,真的是世上最致命的毒药。
它可以让一个人失去理智。我倒是低估了她,以为她只是要一个孩子。原来,她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她竟然想跟怀彦常相厮守?
她守着君怀玉五年,已经虚掷了大把的青春。眼看年华不再,红颜将老,所以,拼命想抓过她曾经弃如弊履的怀彦?可惜,她却不明白,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永远也找不回来。
这份野心中间到底有几分是真正的感情,又有几分是她的无奈,还有几分是对皇后这顶金光闪闪的帽子的不舍与渴望,我却不得而知了。
也许,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吧?
“若水,”我望着她,轻声叹气,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怜悯:“你真的想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份虚假的感情里?这么藏着掖着的,不憋屈?”
“虚假?不,我不是在敷衍你!我可以对天发誓!当不当皇后,我不在乎。真的!我只要有怀彦就够了!当初,是我亲手把推离我的身边。现在,我也要亲手把他找回来!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是有我的!”
萧若水热切地看着我,美目中闪着憧憬的光芒。那份希望,使她整个人都灿亮了起来,美得让人不敢视。
我默然垂眸,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苦涩——是,我不能否认,怀彦的心里,的确一直有她的影子。
怀彦对她的感情也许远不及我,可是,他的初恋,却是他心上一道永远无法抹灭的伤。
“只要你肯离开他,对!只要你离开就好了!我可以去说服他和爹爹!我只要你把怀彦还给我就行了!难道,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吗?”萧若水猛然醒悟,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幸福,面上带着企盼的光芒。
“你把怀彦当什么?一件可以让我们随意推来让去的有价的货品?他没有感觉,没有思想,没有好恶,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为什么不替他想想?”我长叹,被她语中的那份理所当然气到无力。
“我当然有替他着想!我怎么不明白他的感受?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心里有怨恨;他莫名丢失了皇位,他不甘;他依旧爱我,所以我回到他身边;他一直想找云大人的麻烦……你看,他的喜好我全知道!而且,我才是那个有能力帮他的女人。我不是不给他选择的机会,我只是把最好的机会双手奉送到他手里。”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表白,我被她的自以为是搞得彻底无语。除了冷笑,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萧若水越说越快,越说越急,越说越激动:“而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云书雁,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你能给他什么?不但不能帮他,而且只要走出这扇门,就会被当成j细给抓起来。你自己不是也明白吗?所以,你才决定了要逃走,时间不是都定好了吗?就在后天,还有一个同党,叫翠羽。我说得对吧?”
“你怎么知道?就凭青玉听到的几句话?你怎么证明?”我冷冷地看着她——只凭一个侍女偷听到的只言片语,就想要定我的罪?荒谬!
“方萌,你别嘴硬。你的罪还远远不止这些。”咣当一声,萧昆推门而入,高大魁梧的身子挟着一股勃发的怒气,冲到我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是吗?不知小女子触犯了哪些天条?”看到怒气冲冲的萧昆,我越发感觉到他们fù_nǚ的可怜。
啧啧,看来这一场战争,不但输掉了他的二十万大军,也输掉了他的斗志和淡定——居然不顾身份,挟持一个弱质女流来为自己的胜算添加筹码?
“哼,你冒充大臣之女,替身代嫁,此为一;当街污辱王公贵族,此为二;身为王妃,不知洁身自爱,勾三搭四,引诱王室子弟,秽乱宫庭,此为三;用张假地图蒙骗我军,致使我二十万大军埋骨荒山,此为四;劫持绑架公主,此为五;破坏两国和亲,此为六;在渲泰两州遭受大疫时,你藏身其中,图谋不轨……”
“这哪一桩罪行,报到皇上那里,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方萌,你怎么说?”萧昆面露y狠之色,洋洋洒洒给我列出一长串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王爷,你说了那么多,全是推测不实之词,证据呢?”我心知他极欲利用我来怀彦就犯,一时半会倒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倒也坦然无惧。
正文 深藏不露
“要证据?”萧昆冷笑着把一张羊皮地图举到我的面前:“若是把它拿到太皇太后面前,再加上云家大小姐和青玉的证词,不知你那张伶牙利齿的小嘴,要怎么跟她老人家解释?是不是打算再编几个乱七八糟的迷语,就糊弄过去?”
“萧昆,”我淡淡地瞧着他,慢条斯理地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贪得无厌加残忍暴虐,却不知道你还是个无耻之徒!”
“好,你再嘴硬,我看你能硬到几时?”萧昆被我气得青筋直冒,扭头朝外大喝一声:“来人,把这臭娘们押出去!”
“爹!”萧若水急忙拉住他的手,哀求地看着他:“你再给女儿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说服她。让她劝怀彦站到我们萧家来!”
“畜牲!”萧昆反手一掌,把好好的一张梨花木桌子劈成两半:“到现在你还迷恋他?难道你看不出来?那小畜牲的心早已不在你的身上。他屡次破坏我的大计,毁掉我二十万大军,砍掉我的左膀右臂,丝毫也不见手软,他对你哪里还有半点情谊?”
“不,怀彦他,他是有苦衷的!堂兄他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怀彦他身为钦差,怎么可以无视百姓的生死?自然要禀公处理。”萧若水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爹,他不是有意跟你做对的!你再给女儿一次机会!”
“畜牲!一点用也没有,枉你自称是大周国第一美女,五年了,居然连一个男人的心也抓不住!本王老了,再也没有五年的时间可浪费。”萧昆怒不可遏,随手一挥,萧若水猝不及防,一跤跌倒在了地上。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萧昆一呆,欲伸手去扶,又拉不下脸,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水儿……”
“爹,你打我?”萧若水跌倒在地,圆睁着美眸,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的哀凄:“女儿对你,再没有用处了吗?”
“水儿,爹不是有意的。”萧昆神色一变,弯腰扶着她,小心地在椅子上坐好。
萧若水似乎仍未从打击中清醒过来,美目中含着泪,神情哀伤。瞧在眼里竟是说不出的惹人怜。
“水儿,你清醒一点。”萧昆长叹一声,在萧若水的对面坐了下来:“既然姓君的不能为我所用,就要除掉他!咱们不能心软!这个女人,是他的弱点。咱们把她交给太皇太后处理,依她老人家的脾气,肯定会把她移交宗人府。”
“只要我们死咬着不放,煸动各大臣轮流上疏斩她。那小子沉不住气,一定会去劫狱。”萧昆伸出巨大的手掌,曲握成拳,再捏紧,面上露出y冷噬血的笑容:“那时,咱们来个守株待兔,还不是手到擒来,治他一个罪无可恕?”
这个老j巨滑的家伙,这一招请君入瓮,用得还真是y险毒辣啊!
他看准了怀彦的弱点,攻敌所必救——既使怀彦明知是个圈套,为了我,也一定会去钻!
怀彦!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萧若水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萧昆,在这场fù_nǚ的对恃中败下阵来。所以,我还是被萧昆的手下蒙上黑巾,套在麻袋里,扛出了萧家的别院,送到一个未知的地方。
我苦笑,麻袋这玩意,还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这麻袋也不知以前装什么去了,弥漫着一股腐败腥臭的味道,熏得我几欲作呕。
黑暗中,目不能视,只知道他们带着我纵高窜低,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
刚开始能听到各种嘈杂的声音,渐渐的便归为沉寂,只有隐约的人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看来,萧昆要把我带离市区,并没有把我送入皇宫。
我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姓萧的摆明了要拿我去要挟怀彦。
所以,目前的我对他来说,是极有利用价值的一颗棋子。他不但不会杀我,还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青玉既然是萧若水放在王府的眼线,她回去之后肯定也不会对怀彦说实话。
现在想起来,恐怕连那个驾车的阿福都有问题。
唉,我怎么那么大意?看到阿坚不在,我就应该引起警觉。
不是,在发现她在房中东翻西找的时候,我就应该怀疑她了。
我苦笑,难怪人常说乐极生悲!因为怀彦承诺了跟我一起回现代。就被喜悦和幸福充昏了头脑,从而降低了戒心。
我真笨!只怕她早已发现了我藏在床底下的那张地图,偷出去给了萧若水。
她也早已知道王府有一间密室,并且怀疑密室的入口是设在了我的卧房。
那天晚上,当她发现怀彦他们五个不见了时,便推测到他们是进入了密室。
为了探听情报,所以,她才以送药为名,冒险进来找寻?
那天她能在流杯亭找到我,也绝不会是偶然。
肯定是一路尾随在后,偷听到了我和翠羽的大部分谈话,而翠羽却没有在一开始就发现她,说明她也是身怀武功之人。
哼!她一直深藏不露,居心自然叵测。
但是,她在我嫁入王府之前却是服侍怀彦的——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现在想来,怀彦显然是早就知道她是萧若水的人,只是苦于她们两个是太后赐的,不能推辞。否则不会在我一嫁进来,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两颗烫手山芋推给了我。
那么,以此类推,那个在玉山推我入d和在我的补药中下毒的那个人,会不会都是她呢?
怀彦如果知道,他的一时心软和留恋旧情,会带给我们这么大的波折,让我承受这些痛苦,他该有多么的自责和内疚?
正文 好死不如赖活着
唉!也不知现在到底什么时辰了?不知怀彦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
青玉如果够冷静,只要随便捏一个我同晓筠她们在一起,要吃过晚饭才能回来的理由,就可以把时间拖上一整天。
我不敢想象,十几个时辰里可以发生多少事情?
只怕,等怀彦察觉不对后,再来思考对策,已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了——他们苦心孤诣,早已设好圈套,只等怀彦往里钻了。
“砰”地一声,我被人象烂木头一样随意扔到了地上。接着,身上的麻袋被人一把扯了下来,脸上的黑巾却依旧留着。
咣当一声,传来木板碰撞的声音,接着是叮叮当当铁链相撞的声音,然后“卡”地一声轻响,门被人锁住了。
闻着空气里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摸着身下的稻草,我觉得好荒谬——人活在世上,还真是什么事都能遇上啊!
想不到我方萌,居然也会沦为阶下囚?
“陶三哥,又在哪里发财回来啊?啥时也在王爷面前提拔提拔小弟,让咱也跟着露露脸啊!”一把粗俗的男音,极尽谄媚地响了起来。
“刀疤冯,你他妈的给老子少喝点酒,打精神来!这女人可得给老子看好了,你他妈的可别乱摸!给老子记住!要好酒好菜地敬着,她要是有一丝差池,你我可全都得玩完!”沉重的足音,伴着粗大的嗓门,渐渐远去。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是,是,小的一定照你的吩咐办,陶三哥慢走……”刀疤冯诺诺连声,待得陶三刚一走远,便大声了起来:“呸!什么玩意?敢对你爷爷指手划脚?妈的,爷爷当年闯的时候还没你呢!”
刀疤冯嘴里骂骂咧咧着,踢踏的脚步慢慢向我这边移了过来:“啧啧,长得倒挺水灵,妈的,瞧这身穿着,比那窑子里出来的头牌还扎眼。呸!啥不能摸?老子守在这不见天日的破地方,成天跟坐牢似的,看着这群臭男人,好容易来个妞,还不能爽爽了?”
听着他色迷迷,粗俗下流的碎碎念,我心里打了个突,面上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情。
我极力蜷缩身子,想把自己隐藏得更深一点,可是全身绵软,竟是使不出一点力气。
我骇然,听着他抖动铁链,叮叮当当地打开锁,吱呀一声推开门,踏着稻草,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朝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美人,你别怕,老子会好好疼你的!嘿嘿,想不到我刀疤冯这辈子也能玩到这种专供达官贵人尝的上等货。哈哈,就是死也值得了!”
“你别过来!”我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象吞食了一只绿头大苍蝇,紧张得胃突然纠结了起来,感觉恶心欲呕,全身颤抖——不要啊,我情愿死一百次,也不要让这个恶俗粗鄙的老男人糟蹋!
怀彦,你在哪里啊?
“嘿嘿,美人,别指望你那男人啦!我刀疤冯守在这里二十年,还没见过一个能活着走出去的角!”一只冰冷又长着厚厚的茧的手粗鲁地摸上了我的脸颊:“爷爷我好心,咱们就在这里做一对露水鸳鸯,也好过你做一个活寡……”
“哧”地一声轻响,刀疤冯忽地身子一软,扑地倒在了我的脚边。
一股热辣辣的y体狂喷到了我的身上,溅了我一头一脸。
“他妈的,就知道这老小子憋不住!c他乃乃,活得不耐烦了,也不要拖上我!要不是老子机灵,差点误了大事!”陶三去而复返,大骂着闯了进来。
“癞痢陈,你他妈的吓傻了?干瞪眼干嘛?c!来给爷爷搭把手,把这家伙丢出去。”
“是,是!”随着陶三的呦喝,癞痢陈颠颠地跑了过来,两个人悉悉簌簌地把刀疤冯的尸体抬了起来。
“夫人,吓到你了,真是对不住的很。不过呢,我劝你也别硬撑,他们想要什么你就说。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个男人弄掉自己的一条命,划不来!你说是不是?”
癞痢陈罗罗嗦嗦地念叨着,抖抖地走过来,关上了门:“我知道,我癞痢陈在你们眼里就是个臭虫。我不知你的身份,我也不想知道。你可千万别托我办点啥事,我还想留着这条命活着出去。你若是有机会出去,也千万别记我的仇。”
他说着,慢慢地走远,世界终于归于沉寂。
蒙住了眼睛后,身体的其他器官变得格外的敏锐。
牢房里混和了我身上的脂粉香,淡淡的酒气,浓浊的汗臭气,刀疤冯的血腥气,长期不通风,房里散发的浑浊的霉味,甚至还夹着隐隐的粪便气……
这种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个空间,中人欲呕……
除此之外,世界是一片寂然,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极力竖起耳朵,想捕捉从外界传来的,哪怕是一丝丝风吹拂树梢的声音也成了一种奢望。
时间,好象静止了一样。
我的精神高度紧张,神经绷到了极点,几乎要发疯——我想,只要萧昆再出现,不论他想我答应他什么条件,我都会同意。
这一场突如其他的变故,把我几乎搞懵了!
一直都是凭着本能去反应——为反对而反对,因厌恶而反对,却没有思考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值得?
一直到此刻,陷入绝境的我才有时间去思索。
我真是笨到家了!
这也不是啥革命战争时期,我也不是什么革命志士,还要讲什么民族气节和骨气?
再说萧昆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跟那种小人,我干嘛跟他讲诚信?
正文 臭丫头,算你记性好
真是个猪脑袋!
不会先答应了他,假装去劝怀彦,等见到怀彦了我再反悔。挨过两天,我们回了现代,难道他还能穿越时空再把我抓回去?
如果我早想清楚这一层,也不必凭白吃这种苦?
还差一点被一个变态害了……想一想都觉得后怕,如果陶三再晚来几分钟,或者,他根本就不回来,那我……不是比死还惨?
可是,现在事已至此,我就算肠子都悔青也没用了啊!
不知那个萧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该不会把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任我自生自灭吧?
死怀彦!居然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动静!
该不会一直到现在都没发觉我失踪了吧?
按时间推算,怎么也应该发现了吧?
可他到现在还没找来,可见这萧老贼的这处秘密巢x颇为隐秘——说不定,只是一处临时的住所,平时根本就不用?所以,才会不为人知,才会被怀彦忽略?
如果真是那样,我可惨了!
我到底要在这鬼地方呆多长时间啊?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慢慢地由远及近,渐渐地停在我身前。
“谁?”我侧耳聆听,试探地询问——却不料发出了声音!看来萧昆只是点了我的哑x,现在时间到了,x道自然解开了!
我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当即不管三七十二一,扯开喉咙大声嚷道:“萧昆呢?叫他出来,我要见萧昆!”
“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臭虫,夫人你就别为难我了,逍遥王是何等人物,岂是我这种小人想见就见得到的?我劝你还是稍安勿躁,留点力气慢慢挨吧!唉,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呢!”癞痢陈絮絮地说着,手里不停。
一阵轻响过后,我已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在这种情况和环境下,我哪里还有食欲?
“癞痢陈,这里是哪里?”我摸索着朝他那边转动眼珠。
“夫人,你行行好,什么也别问,问了也白搭,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是一个不知道。你还是请用饭吧!”他说着,放下碗筷,慢慢地走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总能说吧?”我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