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又伸手到靴子里面,细细摸索,果然让我摸到一个圆形的突起物。我轻轻按了按,没反应。于是又试着左右旋转,耳边已听到一阵极轻微地声响。
我抬头一看,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悄然滑了开来,露出一道暗门。我心中狂跳,慌忙回过身去把门栓得死死的。
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暗门边张望了一下,发现往左是通往书房——因为我已看到了那熟悉的成排的书柜。所以,我选择了往右。
右边一条幽深的石阶,直通地底,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我扶着冰凉的石壁,慢慢朝前走着。感觉到地势越来越低。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还有点愤怒。
我说怎么他常常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的,原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弄了个机关。
这人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啊!
好在这条路虽然暗,好象却没有岔路口,拐了两道弯,意外地看到了光线,仔细一瞧,却是一间密闭的,极为宽大的石室。
屋子的四角镶嵌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闪着柔和的光线,把石室照得透亮。
屋子最里边摆了一张宽大的黄杨木雕花大床,布置得极为豪华舒适。环顾四周,竟是桌椅床凳,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好家伙!完全是书房与卧室二合一,简直就是他的另一个黑窝点!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耳边突然传来喜儿清晰的叫嚷。
抬头四顾,却找不到人——看来,他设了极隐蔽的通风口,站在这里竟可把我在睡房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完蛋!那我平时自言自语在背后偷偷骂他的话不是早被他听了个精光?
紧绷着脸,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天!好一个y险狡诈的卑鄙小人!表面长得人模人样的,背后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小姐,你说话啊!”喜儿提了声音。
顾不得再看,掉转头匆匆往上跑。
“小姐,你怎么了?”青玉和青环也来凑热闹。
慌忙从地道里跑出来,伸手按动机关,把暗门关上,让画复原。
“发生什么事了?”冷无香低沉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小姐她……”
“什么事?”拂乱了头发,揉红了眼睛,走过去,刷地把门拉开,故做不满地轻嚷:“刚睡一觉,就被你们吵醒。”
“没事就好。”冷无香疑惑地瞟了我一眼,探头往房里瞟了一眼,冷冷地禀报:“王妃,那家人找到了,就住在城东的破庙里。”
“这么快?”
“王妃不是说越快越好?”冷无香轻挑眉毛:“还是属下听错了?”
“没有。你把他们带到王府里来,我要见他们。”极快地吩咐,转身便想回房。
“已经带来了。”冷无香的话,使我不得不又回过头来。
“那好,我明天再见他们。先安排他们在客房住下吧。”这种时候,我哪有心思谈猴子?自然是胡乱打发了:“我有点不舒服,想先躺一下。你们都下去吧。”
“小姐,太后赐的补药……”青玉小声地提醒。
“给我。”我只想她们快快离去,伸手捞到手里,仰天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顺手抹了抹嘴唇,把空碗向她手里一递:“好了。”
“王妃,你没事吧?”喜儿一脸怪异地盯着我。
“怎么?”我不耐地挥了挥手:“都下去,我好得很。”
真是的,她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肯喝来烦我,我喝了还要来烦我?
正文 借刀杀人
君怀彦,原来一直离我如此近?我的一举一动,怕是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吧?
仰躺在床上,心头一直如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狂跳。翻来覆去的,怎么睡得着?
我睁大眼睛努力地回想着——这段时间,我到底有没有失态的地方?有没有骂粗话,有没有放p……有没有发花痴?
细想下来,这所有的恶行恶状,好象都有!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这让我还如何面对他啊?
不行,我得逃!在他回来前,我得逃出昭王府。不然,这脸可丢大了!
不行,我得去他那密室里去瞧瞧,说不定留了些蛛丝蚂迹呢!
想到这里,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匆地拿了个火折子,又一次进入了那间密室。
原来黑暗中感觉遥远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地道,其实也只有十来米的距离。
伸手一件件地触摸着他房中的摆设,又极小心地把它们放回原处——他是那种小心谨慎的人,东西稍微乱一下,可能都会让他觉察出不对。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找什么?就觉得心里好乱,好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藏在这里,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吃我的r,喝我的血。让我寝食难安,拧着一股劲,非找出来不可。
忙碌了好几个时辰,几乎把他那间石室的每个角落都搜了个遍——除了在一堆废弃的纸堆里翻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我的画像,别的什么也没有。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好家伙!没事还绘影图形,准备昭告天下?我用力握住那张图,心中愤恨难平。
可一张画像能说明什么?我能凭它指着君怀彦的鼻子大骂他对我图谋不轨?
我用力瞪着那个独自站在宣纸上懵懂无知的人,心乱如麻。
画中的我,身着月白的衣裙,外披紫色狐裘,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弯腰抚弄着秋海棠的叶片,淡淡的冬阳跳跃在纤细的指尖上。脸上的笑容飘渺而轻忽,目光中带了一丝浅浅的忧郁。
等等,这画面看着有点眼熟——对了,不是那日与惜瑶在温室外谈话时的场景?
我一直以为他专心与庆王在谈话,什么时候,他的目光竟透过窗棂,捕捉到了我的身影?
如果,这是他亲笔所画。那么,我可不可以想象——他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情意?
虽然不是很懂画,但我却分明透过他的笔尖,感受到了那份强烈的怜惜之情。
还是说,这画是别人画的?因为,相识这么久,我从未看他拾过画笔,一次也没有。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张画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被揉皱了丢在废纸堆里?我心中茫然,忽忧忽喜,满心的忿怒,忽然之间消失于无形……
这一晚碾转反侧,难以入眠。躺在床上,脑中心里竟全是君怀彦的影子。我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到最后只能宣布放弃。
呆在王府心烦,顶着一双熊猫眼,晕乎乎地跑到学校去,却听到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大周国要同大秦国开仗了。
这一下可把我的睡意全都吓到九屑云外去了。
“晓筠,消息来源可靠吗?”我们挤到教员休息室,把莫晓筠团团围在了中间,十数只眼睛齐刷刷地盯在了她的身上。
“错不了,兵部的调度公文已经于今天早上下达到各部。另外,户部的粮饷调拨公文最迟也会在明天发出。不信,你们问芷灵。”晓筠俏容微整,满脸正色。
“别看我呀,我什么都不知道。”芷灵见大伙都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慌忙摇着双手:“爹爹和大哥在朝中的那些事,我从来都不过问的。”
其实不用芷灵来证实,晓筠的大哥任兵部侍郎,既然公文都已经下发了,想来应当错不了了。
“为什么打起来啊?之前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张幄皱着眉头,显得忧心冲冲:“不知道此次领兵挂帅的是谁?”
“具体是谁,现在还没有定论。不过,听说是一场必胜之仗,所以,好象抢着去的有好多。”晓筠一双明眸忽然向我扫了过来:“听说这两天庆王跑前跑后,上下打点,想让端木良上阵呢。”
我不禁苦笑——这庆王为了让梦影入主昭王府,还真是不遗余力呢!既要在太皇太后的寿筵上出风头,又想在战场上立下军功。到时,双管齐下,让人想拒绝都难。
“庆王也主战?”芷灵大吃一惊:“他的胞妹不是大秦的皇后,两国开战,最为难的应该是他啊!”
“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那种人大概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其他人的死活,想必管不了吧?”惜瑶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其实,端木之所以主战,理由我也能猜到一二。
因为,不好意思,那个大秦国特定的政治环境正是我一手设定的。只是,来不及整理,已被送到了书中。
不过,写多了这种类型的故事,有了大的政治背景作依据。那些具体的争斗过程,我也能猜到几分。
十之八九,是端木皇后想借刀杀人。
借大周之刀,杀她心腹之患。老皇帝既然病势垂危,皇权接掌必然引得国内烽烟四起。
两国开仗,若输,她不费吹灰之力,替她的儿子登基除掉一个强敌,而且,还不用担上兄弟残杀的罪名。
若赢,开疆拓土,打下的江山迟早也是她儿子的囊中之物,可谓一举数得。
我忽然想起君怀彦之前与端木阎在书房的那次长谈——会与这次战事有关吗?
如果有的话,那么这次战争岂不是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正文 英雌所见略同
君怀彦此次南下的大凉山,正是两国的边境交界之处。也是大秦皇后首在铲除的三皇子南宫澈的辖地相邻之所。
那么,他此次匆匆南下,是不是也与这件大事悠关?他要谈判的对象,究竟是谁?双方想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协议?
我忍不住开始揣测——他,在这次的战争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是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还是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
“非也,我想端木家使的是借刀杀人之技。”果然,晓筠摇了摇头,出语惊人,把大家的视线又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众人之中,数晓筠最具男儿特性。特定的生活环境,使她每每抱恨徒有男儿志,没有生为男儿身。她看问题比较犀利,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切中要害。
我们几个人中,每每发生大事,最能发表权威看法的非她莫属。当然,她有几个出色的父兄,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借谁的刀,杀哪个人?”芷灵虽然娇憨,好奇心也是很重的。
“笨!既然是两国开战,借的当然就是我大周国这把刀了。”惜瑶用力横了她一眼,不耐地道:“现在只要弄清她想杀哪个人就成了。”
“是,借的的确是我国之力。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她要杀的却是大秦的三皇子南宫澈。”晓筠胸有成竹,环顾了左右,压低了声音道破秘密:“大秦老皇帝病危,目前皇权之争有三人,一是太子南宫雄,二是三皇子南宫澈,三是皇叔南宫博。这次交战,估计她想先除掉三人中实力最弱的南宫澈。集中兵力再来打击南宫博。”
我抿着唇,微笑着看着她散发着光彩的小脸。
呵呵,果然是英雌所见略同——莫晓筠小姑娘此言真是深得我心。
“可是,双方交战,难免有所死伤,最终,苦了的不还是百姓?”张幄忍不住大发感叹。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谁不明白?”惜瑶到底出身皇室,事到临头终是维护皇族的利益:“可人家既然已然欺到头上,我堂堂上国,又岂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怎么?这次战争竟是大秦先行挑起?”我不禁颇为疑惑。
以南宫澈的实力,若不是握有胜算,又岂会轻率出击?
“具体哪边先挑起,目前也说不清楚。”晓筠摇了摇头,微微一叹:“只听说,先是边境上有小部分的磨擦,双方各有死伤。后来互不服输,争端慢慢扩大,最后才不可收拾。”
“对了,子枫是新科武状元,会不会奉命出征?”芷灵忽然愣愣地问了一句。
大家忽然静默,有志一同地把目光投向晓筠。偏偏她咬紧了唇瓣不发一语,脸上神情似忧似嗔。
“你倒是说话啊,会不会?”芷灵轻轻撞了撞她的腰,催促。
“很有可能啊。”我浅笑着接过话题:“他是朝中少有的青年才俊,虽然说以他的资历,不可能马上出将入相。不过,估计当个先锋什么的,还是少不了他的。”
“天,那子枫不是很很危险?”惜瑶担忧地掩住唇轻嚷。
“不怕,晓筠不是说是必胜之仗吗?况且,子枫的武功那么好,别担心了。”我微笑着安抚大家,心里却渐渐升起不安。
不管是什么情况,战争总是让人忧心冲冲——因为,那意味着死亡。战场上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就算是一场必胜的战争,也终究是有人要牺牲,要马革裹尸而还。
谁,又能料定生死与胜负?
“是,不必为他担心。”晓筠慢慢地低语,秀气的脸蛋上却渐渐地布满了y霾,再也没有刚才的神采飞扬。
接下来的几天,君怀彦依然毫无消息,就连云书桐与江子枫好象也忽然之间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失去了踪迹。
我们一群人,除了每天焦急地等待,胡乱地猜测,什么也做不了。虽然还只是在准备阶段,但是战争的y霾已渐渐笼罩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头。
那场意料中的猴戏,虽然已按我的构想,进入了训练阶段,且成绩甚好,进展顺利。可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每天晚上,早早地关紧门窗,偷偷跑到密室里,呆呆地坐在里面胡思乱想一阵已变成了我每日必修的功课。非常奇怪的是,在那里呆的一个时辰,却是我一天里心情最舒缓的时候。
摸着他用过的每一样东西,抱着隐隐残留着他体香的枕头,居然让我生出一股淡淡的心安的感觉。就好象,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
时间慢慢地滑过,他说的少则十日已经过去,然后多则半月的时光也已流逝,而他却好象一点要回来的迹象也没有。
我从最初的期待与忐忑,变成了愀心与痛苦。后悔似硫酸一样腐蚀着我的心灵。
时间变得特别的难熬与漫长。我已无法独自呆在王府,开始延长了在学校的时间。
百无聊赖,而又心神怔忡的我,又新开了一门数学的课程。
一个人兼了全校的数学教学任务,借着不停地忙碌来冲淡心中越来越浓的不安。每天总要磨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才肯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回走。
这一日,我又同往常一样,磨到最后一个离开学校。
“小雪,你还没回去?”云书桐的声音里惊讶中夹着些喜悦。
“大哥?”我狂喜地回头,一个箭步冲到他的怀里,激动得只差没有跳起来:“你跑哪里去了?连个照面也不打,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正文 回来的不是时候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云书桐轻轻扶住我的肩膀,静静地打量着我,唇边含着一抹开心的笑容:“早知道消失一段时间,能让你如此牵挂,我早应该离开的。”
“大哥你好坏啊!”我嗔怪地横了他一眼:“担心的感觉很难受呢?怎么可以折磨你可爱的妹妹?”
“上次让你想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云书桐轻轻地握了我的手,含着期待:“过了十多天,可别跟我说你没想清楚?”
“呃……大哥。”我偷偷瞥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的冷香,面有难色,迟疑不决。
如果他这话在我发现密室那天提出来,我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可是,现在国内情势混乱,君怀彦下落不明,我怎么能说走就走?
“你不想走?”云书桐满脸失望,握住我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我,我想再想想。”我垂下头,不敢去看他的双眸,低声地嗫嚅。
“算了,你也不必想了。我决定了,要去前线。”云书桐慢慢地放开了我的双手,俊容上满是抑郁。
“你疯了?你是文臣,又不是武将,干么争着去?”心中多日的猜测,忽然变成事实从他嘴里冒出来。我忍不住猛然抬起头,眼中忽然就涌出了泪雾。怔怔地瞧着他,讷讷低语:“大哥,不是因为我吧?”
“不,我不能说一点也不是因为你,可是这却不是我想去战场的全部理由。”云书桐悠然一叹,低低地道:“你,会等我回来吗?”
“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心乱如麻,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我不希望你出事,你别去,好吗?”
“放心吧,我只做为幕僚参战,不会去冲锋陷阵。再说了,这次也是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出击,虽然还未开战,胜负已可说没有悬念。我,只是去增加自己的阅历罢了。”
“骗人!只要是战争,就会有潜在的危险!”我眼泪汪汪,大声嚷嚷。
引得冷无香引颈观望,朝我投来奇怪的眼光。
“小雪,我在为今后铺路。所以,这次必然成行。”云书桐轻轻将我转向他,握住我的双手,温柔而热烈地望着我:“我去了之后,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相信我,这对你是最好的安排,你绝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哦?是吗?不知林大学士有何高见?君某愿闻其详。”
我猛然回头——君怀彦风尘仆仆,嘴角含着轻讽,悄然伫立在夜色之中,正双目灼灼地盯着我和云书桐交握的双手……
“王爷。”冷无香双眸一亮,声音明朗,透着惊喜。
“恩。”君怀彦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傲然地视了过来。
“昭王,好俊的轻功。”云书桐下意识地放开我的手,绷紧了全身的肌r,静静地回望着他。
微风轻轻拂过他浓密的黑发,刷过他一瞬不瞬的眼睫。薄唇上扬,炯炯的黑眸隐着一股孤傲淡漠的神情。
面容冷肃,目光如鹰,一身墨绿长衫仿如融入了夜色之中,微微起了些褶皱,更添一股不羁的气质,举手投足显示着一股贵气。
“怎么样才是对小雪最好的安排?愿闻其详。”君怀彦缓缓地向我们走了过来,神情淡漠,气势迫人。
“怀彦……”我轻声低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真的回来了?就这么毫无预兆,犹如鬼魅般出现在毫无防备的我面前,竟是那么强烈地撼动我的心弦。
可是,他瘦了。眼底有y影,脸上有疲惫,声音里有焦躁。
“抱歉,”君怀彦黑眸微黯,伸出手霸道地拉我入怀:“小雪既已入我君家门,她的去留就已与云家无关。我劝云大人最好还是少c点心,多想想怎样在战场上克敌制胜,那才是明智之举。”
“君怀彦……”看得出来,云书桐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他捏紧了双拳,目光中满是无奈与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