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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七月底的这个周末,阳光灿烂,非常普通的一个上午,玛格丽特如约来到了由纽约妇女共进会主办的慈善活动会现场。
现场来了很多人。除了玛德琳伯爵夫人、魏特曼太太等许多著名的纽约女性社会活动积极人士外,还有纽约商会代表,市长办公室也派来了人。另外,还有几家报纸的记者也到场。
玛格丽特的演讲被安排在了活动的末尾环节。快要轮到她了。
克拉伦斯坐在玛格丽特的边上。仿佛留意到了她的紧张,低声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演讲发生在大学的第一年,最后却被我完全搞砸了。但你肯定能行。至少会比我出色!”
玛格丽特知道他想让自己放松,朝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下面,我为大家介绍玛格丽特·费斯小姐,请她上来,为我们讲述一下她的想法……”
玛德琳伯爵夫人介绍过玛格丽特后,在掌声中,玛格丽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迈着步伐朝会场前方的讲话台走去。
玛格丽特站定,谢过伯爵夫人后,在心里默默从一数到三,随后脸上带着微笑,面对台下一双双眼睛的注视,用清晰而平稳的声音开始了她准备了多时的演讲。
“……当我得知我有幸能够站到这里说话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无比的紧张和压力。但现在,我可以鼓起勇气告诉你们,美利坚合众国,它毫无疑问是一个伟大的自由国家。它能容许一个普通移民矿工的女儿站到这里为政治贡述她自己在行家听来或许太过浅薄的观点,这就是一种进步。但是,就在这个伟大国度里,占了人口一半数量的女性至今却还没有获得她们原本应当从出生起被被神圣宪法赋予的平等权利……”
“……两年之前那个令我永生难忘的深夜,泰坦尼克号就在我身后不远处,即将要被北大西洋的海水吞没。在我漂浮在冰冷海水里,就要失去最后一丝生命希望的时候,是莫莉·布朗女士指挥着她所乘坐的那艘救生艇回来,冒着可能会沉没的危险,将我和漂浮在我附近的人拉了上去……”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被许多反对人士强烈抨击的所谓女权运动,在我看来,它不是教条,也不是主义,更不是某些持极端观点报纸所宣扬的‘女性憎恨男人’的代言词。男性和女性为什么要对立,而不把对方视为我们其中的一员呢?它会给予我们加倍的自由。在女性们至今还为自身本不该被剥夺的权利苦苦孤军奋战着的时候,更需要天生就获得了权利的男性们伸出你们的援助之手予以无私支持。男人们——我站在这里,利用今天这个机会,诚挚邀请你们加入,让这个伟大国度变得更加伟大,自由更加自由。因为女性的平等权利也与你们息息相关!”
演讲结束,玛格丽特弯腰致谢的时候,会场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但在场的女人们,许多男人也纷纷站起来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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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结束后,玛德琳伯爵夫人邀请玛格丽特留下来一起吃工作午餐。
“费斯小姐,你今天的演讲太精彩了。会计告诉我,我们收到了前所未有数额的捐助资金,而且资金还在继续增加。他们纷纷慷慨解囊。如果我说这和你的演讲有很大关系,我想在座的没有谁会表示反对意见。”
餐桌上,还没从兴奋状态中恢复过来的魏特曼夫人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不,我只是尽了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而已。大家的努力才是关键。”
“别这么客气,”魏特曼夫人笑道,“至少,霍克利先生的捐款,你占了最大功劳。虽然他今天没到现场,但他捐的数目最大。”
几天前的那场晚宴想必让包括玛德琳伯爵夫人在内的许多人都知道了卡尔·霍克利和自己的关系——至少关系匪浅,
“我的女朋友。”当时他是这么介绍她的。所以魏特曼夫人此刻这么说的时候,同桌的其他人虽然流露出好奇之色,但大概出于礼貌,并没有人问什么。
玛格丽特自己却感到有点耳热,勉强笑了笑,随即端起面前的一杯水,掩饰般地喝了一口。
“玛德琳夫人,我听说您以前在爱尔兰也停留过一段时间?”
餐桌上短暂静默的时候,一起吃饭的克拉伦斯突然问道。
玛德琳伯爵夫人看向他,微笑道:“是的,年轻的时候,我在爱尔兰的柯克郡住过几年。那会儿我才十七八岁。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太巧了!柯克郡也是玛格丽特的故乡!她就是出生在那里的!是二十年前吧?只是后来和她父亲一起搬到了南安普顿。”
伯爵夫人一愣。慢慢放下杯子,注视玛格丽特片刻后,脸上露出微笑。
“是吗?这真的太巧了。费斯小姐,你对郡东那条河谷上的那座廊桥还有没有印象?我好多年没回去了,不知道它还在不在。”
玛格丽特其实对这个地方没半点印象。于是含含糊糊应道:“我也是很小就离开了,有点记不大清楚。”
伯爵夫人哦了一声。最后说道:“你父亲一定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儿而感到骄傲的。”
“是的,”克拉伦斯说道,“费斯先生人非常好。”
伯爵夫人微笑不语,只是看了玛格丽特几眼,神色显得略微凝重。话题随即被另一位依然感到兴奋不已的太太重新转到了早上的那场活动上。
简单午餐结束后,玛格丽特和玛德琳伯爵夫人告别。
“我能和你私下谈几句吗,费斯小姐?”伯爵夫人忽然道。
“当然可以。”
伯爵夫人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跟自己来。
玛格丽特跟着伯爵夫人来到一处没人的走廊里。伯爵夫人望着玛格丽特,踌躇了下。
“您有什么事吗?”
玛格丽特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啊——”伯爵夫人显得有点犹豫,“费斯小姐,不介意我问一下,你的母亲现在和你们住一起吗?”
玛格丽特一愣。
“你别见怪。我只是想着如果有机会,或许我可以认识她一下……”
玛格丽特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是我父亲带大的。”
伯爵夫人神色微变,定定地望着玛格丽特,一语不发。
“您怎么了?夫人?”
玛格丽特感到有点奇怪。
“哦,没什么!”
伯爵夫人回过神来,“费斯小姐,我能再问一下,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吗?”
“他以前是煤炭工。到纽约后在锯木厂干过活。现在在克拉伦斯先生工作的医院找到了一个活儿。”玛格丽特回答道。
“……你的父亲,他一直是煤炭工吗?我的意思是,在你们搬到南安普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