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他真的是太上皇?不是说太上皇被接进宫去了吗?
他就算今天出现,也不可能是这等模样!
可是齐皇都亲口喊出父皇了,又怎会有错?
夏语薇整个人都懵了,她完了,她得罪了太上皇!可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糟老头子,就是太上皇呢?
也算她运气不好。
因为如意侯要求重审当年阮家的案子,这事是齐皇的祖父老太上皇决判的,要想推翻老太上皇的决定,事关皇室威严,必须慎之又慎,于是齐皇将太上皇接进了宫。
太上皇表面上在皇恩寺修行,实则隔几日便越过河与老楚相一起钓鱼吃鱼,自由自在惯了。
想去哪,想吃什么也没人约束。
回到皇宫后虽然表面显赫,却处处受制,这不能吃那不能去,稍有出格太监宫女跪一地喊着饶命,一副他要灭他们全族的架式。
自由惯了之后再回到皇宫,太上皇就觉得很憋屈。
前些日子终于找了个理由跑来皇恩寺,舒舒服服地过了几天,因此并不知道叶渺发生的事情。
齐皇要带程烁今儿来皇恩寺的事情,太上皇是知晓的,他本来没什么兴趣。
结果早上用早膳的时候,听说叶渺和宝儿也要来,太上皇一听孙女和曾外孙都要来,立马连衣裳也不换,就跑来了。
没想到看到夏语薇想碰瓷程烁,要程烁负责。
“她!”太上皇指着夏语薇,气呼呼地道:“想占我孙女婿便宜!”
——
叶渺抱着宝儿随着冷谷子去了静室,小和尚奉上茶水,冷谷子道:“长公主,请用茶。”
“多谢主持方丈。”
叶渺低声询问宝儿渴不渴,宝儿摇摇头,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直盯着鬼谷子的光头,还有白眉白须看。
这个爷爷,为什么没有头发呢?刚才那个小哥哥也没有,这里好多人都没有头发,好奇怪。
还有他的眉毛胡须好长,比梅师祖的还长,他最喜欢拔梅师祖的胡子了,不知道能不能拔这个爷爷的胡子呢?
宝儿这般想着,小手就不自觉痒了起来。
冷谷子见宝儿一直盯着他瞧,微笑问道:“宝儿小施主,为何一直看着我?”
宝儿伸出白嫩的小手,“胡子。”
“想摸摸看吗?”冷谷子问。
叶渺正要阻止,宝儿已大声道:“想!”
“过来!”冷谷子招手。
宝儿便挣脱叶渺,颠颠地跑过去,冷谷子弯下腰,将脑袋凑到宝儿面前。
“摸吧。”
他示意宝儿摸他的胡子,哪知宝儿伸出手,却是摸向他的光头。
冷谷子:...
莫名有种当初他剃度后,他师傅摸着他光头的感觉。
叶渺:...
她刚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去,此时差点喷出。
赶紧将茶咽下,咳嗽道:“宝儿,休得...”
无礼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宝儿的小手已移到冷谷子的眉毛上,瞅见一根最顺眼的,用力。
咝~
冷谷子左脸一抖,这小子...居然拔他的眉毛!?好痛!
宝儿瞅了瞅手里白色的眉毛,咯咯大笑,觉得甚是好玩,不过那眉毛比胡子短不好拔,还是胡子好拔。
作恶的小手正要摸上冷谷子的胡子,冷谷子攸地坐直身子。
“宝儿,快过来!”叶渺抚着额头,实在没眼看下去了,赶紧将作恶的小家伙召唤回来。
可平时粘她粘得紧的小家伙,这个时候却突然不粘她了。
“胡子!”宝儿指着冷谷子的胡子喊。
这个爷爷说话不算话,他说让他摸他的胡子,他还没摸呢!
冷谷子脸皮抽了抽。
叶渺又喊了一声让宝儿回来,并红着脸站起身向冷谷子道歉,“对不起,主持方丈...”
话没说完,只觉一股暖气从丹田处升起,流向四肢百骸。
瞬间,身体顿时轻盈起来。
只要略一用力,便可飞起来。
她的功夫恢复了?怎么突然恢复了?是那药效过了还是...
叶渺想起刚才喝的那杯茶,不敢置信地看着冷谷子,脱口而出,“您是鬼谷子!?”
冷谷子笑而不语,低头对着宝儿道:“摸胡子可以,不可以拔了,你若答应我,我便让你摸。”
宝儿扁扁嘴,不拔胡子有什么意思呢?
他也不是谁的胡子都拔的!白白的,长长的,他才爱拔。
可是这个爷爷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好吧。”宝儿小大人似地点点头。
冷谷子便将他抱到腿上,宝儿摸了摸那胡子,秀快收回了手,怕忍不住想拔下来看看。
眼睛到处瞟啊瞟,突然小手一伸,指着天上道:“星星!”
大白天的哪能看到什么星星?
叶渺随着宝儿手指的位置一瞧,只见被太阳染成金色的云层之上,隐隐有紫光浮现。
但却没有宝儿所说的什么星星。
宝儿拍着小手,双眼亮晶晶,“星星,好看。”
冷谷子抚须微笑,突然对着叶渺道:“长公主,我与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
这话是在回应叶渺刚才问他是不是冷谷子的事。
冷谷子看着叶渺,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个杏花树下一身红衣舞剑的女子。
“你母亲却实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你与你母亲很像,甚至更优秀过你母亲。”
“但性情方面,你却与她并不像。她生性豁达,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面对任何事皆坦然处之。”
“而你,怀着仇恨不甘而来,执念过深,反而作茧自缚...”
叶渺脑袋嗡的一下,只觉全身发麻。
仇恨?不甘?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的来历了吗?他会将她当成妖怪吗?
宝儿突然感觉到强烈的不安,从冷谷子腿上滑落,跑过去紧紧抱住叶渺,“阿娘~”
叶渺仿佛回过神,嘴唇颤了颤,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将宝儿抱得更紧。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面色有多苍白。
冷谷子抬眸望向窗外虚空处,“若真有宿命,这世上谁人能避开?”
“顺其自然,凡事自有因果,莫要太执着。”
沉静的声音如佛音般在叶渺脑海里响起,叶渺只觉脑子里金光闪过,顿觉一阵清凉,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楚相为了她娘,陷入执念,她为了宝儿和程烁,又何尝不是?
一旦执念过甚,物极必反。
“多谢主持方太提点。”叶渺诚心道。
她抱着宝儿从静室出来,四处寻找小和尚的身影,打算让他带着她去找齐皇程烁他们。
隐约的,有灰色袍角在长廊尽头一闪而过。
叶渺皱了皱眉,抬脚往长廊尽头处走去。
“前面皇太弟殿下好像出了事。”
“要不要告诉主持方丈?”
“你去说,我去看看。”
两个和尚边说边从不远处分开,叶渺心一紧,连忙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