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意外地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语来,我和宁馨都怔了一下,廖喜是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声“是”,就低头喝起闷酒,眼角余光却是恶狠狠地瞄了我一眼,只有那无须老者神态自若,彷佛明公的一席话早在他的意料之内.
“大人所言极是”我就来急着回去与魏柔述说心事,眼下也无心与之争闲斗气,顺水推舟道:“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洪七发和通达若无贪赃枉法之事,我李佟将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在廖喜呵斥姗姗来迟的部下的骂声中,我带着魏柔和宁馨扬长而去,虽然一开始屁股后面少不了跟踪者,可三人中武功最差的宁馨轻功亦有相当的基础,绕了个圈子,很快就把尾巴甩掉.
彷佛是要把今后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我,魏柔任由我搂着她前行,只是眼中偶尔闪过一丝不安,甚至看宁馨的眼神都隐隐有些敌意.
我不知道隐湖为什么要自毁长城,将魏柔逐出门去,可我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定是将她心里的理想信念统统打碎,她的自信心是受到重创,就像当初的无瑕一样.
而以隐湖的地位,白道中有谁还能明目张胆地接纳她呢在她心里,大概只剩下那个亦正亦邪,对隐湖向来没有敬意且已与她有了数度亲密接触的我才能依靠吧
我真该好好感谢鹿灵犀,她竟然送给我这么一份大礼
来到蒋府大门前,魏柔的脚步突然缓了下来,我立刻察觉到了她心中的那份紧张与抗拒,便轻声安慰她道:“三天,我们只在这里住三天.”她这才舒缓下来,可一旁的宁馨却冷哼了一声.
一进蒋府,管家早等在了门房里,先给宁馨见过礼,便告诉我,说充耀和蒋云竹在书房已经等候我多时了.
听管家喊宁馨郡主,魏柔神情蓦地一变,一股熟悉的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陡然出现在她的身上,就彷佛从前那个自信从容睥睨江湖的“谪仙”突然又活了过来,宁馨顿时惊讶地叫了起来:“咦好奇怪呀,这感觉怎么像是师傅”
我心里却暗叹一声,魏柔过度的反应只能说明她心底强烈的自卑,而自卑这个词原本应该和这个天之骄女一辈子无缘
刚想对宁馨说那你就把她当师傅看好了,却想起她对师傅练青霓并不十分尊重,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先是含笑拍了拍魏柔的香肩,示意她别太在意宁馨的身份,然后瞪了宁馨一眼道:“别拿你师傅和我媳妇比还有,我媳妇被人侍侯惯了,拜托借你个丫鬟用三天.”说罢,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宁馨,随管家朝书房走去.
见到朱蒋二人才知道,一下午的功夫,蒋云竹已把沈篱子胡同余下的土地全部弄到了手,他是急性子,迫不及待地想听听我下一步的计划.
我心中虽急,也只好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来.可没讲几句,精明过人的充耀已然察觉到我有心事.
“什么,你媳妇来了为何不早说一声”充耀埋怨两句,又问:“听说你房下妻妾甚多,不知来的是哪一个”
我先向蒋云竹告罪,说未经他的许可就将家眷带入了侯府.
蒋云竹却毫不在意,反是对如何应付众多妻妾颇感兴趣,连连追问我有何秘诀,我简单说了两句,已把他勾得心痒难挠,还是充耀把话题岔开,我才告诉他陆昕眼下尚未过门.
“贤侄,你可得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好让老夫与你切磋切磋.”
蒋云竹还算体恤人,忍下好奇心放我离开,可留客之意甚是殷勤,我含含糊糊应了一句,心思早已飞到了魏柔身边.
第十七卷第九章
等我迫不及待地赶回凝翠阁,里面已是剑拔弩张.
“李佟,我对你的评价可是一落千丈哦”
我还没进屋,宁馨就满脸怒气地冲了出来,指着我道:“你不是说过家里妻妾成群吗那母夜叉还没过门,自然不是你的元配正房,对吧可她怎么比我娘、我大嫂还厉害人长得丑点也就罢了,那河东母狮子的脾气你竟然能忍受得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
她纤纤玉指堪堪抵在我的眉心,哂道:“亏你还是个yín贼,都不知道你那双贼眼长哪儿去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我贴着她耳朵调笑道.
看她的模样,想来是被魏柔气得够呛,可魏柔性格谦和内敛,就算她眼下心绪极不稳定,也不会不讲道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讨厌,仔细我拔了你的舌头”
宁馨满腔怒火顿时化作乌有,只是那嗲声嗲气的娇嗔像是向里屋的魏柔示威一般.
随即她一本正经地道:“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有权安排这里的一切,她,只能和小红她们睡在外屋,我和你睡里屋”
“丫头你疯了”我吓了一跳,心里却恍然大悟,两女大概就是为了这个争执起来的吧
可宁馨虽然一整天都和我形影不离已渐有亲近之意,不过一下子就变得如此亲昵,就算我自诩风流,也觉得大为可疑.
“是被嫉妒烧昏了头还是觉得输给陆昕没有面子”我心中暗忖,一面紧盯着她的眼睛,一面试探道:“传出去,我不是被王爷打死,就是被侯爷掐死你呀,还是回你嫂子的听雨斋吧”
“当初你怎么没怕被我哥打死”宁馨稚气的脸上涌出几分妒意,上前狠狠掐了我一把:“媳妇来了,就有贼心没贼胆了,胆小鬼”
转头对外屋的几个小丫鬟道:“你们谁敢嚼舌头根子,我就砸断她的脊梁骨,让她一辈子当个废物去”吓得丫鬟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宁馨,别瞎胡闹.”我有点不高兴了,一甩手,往里屋走去,却没看见身后的宁馨脸色变了数变,已是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