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猛来到长椅前,欠身拿起上面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对着瓶口猛灌了两口,喝得太急,水流渗出了嘴角。
他豪不讲究,用手一抹。
这才正眼看向外甥女,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话音轻慢,明显不欢迎。
余静嘴角带着浅笑,心潮低落。
瞬间,下嘴唇撅起老长,下一刻又恢复原形,然后装得若无其事,可男人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
“我要开学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扔出个由头。
开学吗赵猛有片刻眉飞色舞,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飞快的低下头去,拿起矿泉水瓶
只感觉瓶子轻飘飘的。
后知后觉的看了眼瓶内,里面空空如也。
“很好”简短的两个字。
女孩扯着衣角,布料变得折折皱皱。
她有些紧张,却并不沮丧。
在长久的沉默中,目光始终锁定在男人身上。
恍惚中,想到了爱情小说中的男女主角,有的一见面,看对了眼,你侬我侬,最后步入婚姻殿堂。
这类她是不爱看的,因为太过美好,美好的不真实。
更偏重于,男女双方,其中之一心有所属,被另一方苦苦追求,最后修成正果的剧情,亦如她们
尽管情况有些许不同,但都是情路坎坷。
人说女追男隔层纱,她怎么这么衰
赵猛有些受不了她的视线,顺口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女孩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睁着迷蒙的大眼,呆呆的望向男人。
赵猛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
余静心中生出一股暖流,顺手掖了掖被风吹乱的发丝,嗫嚅道:“嗯”
“好了,也别到处乱跑,天马上黑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男人故作漫不经心,侃侃而谈。
“哦”女孩小声的嘟囔。
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话语。
男人不置可否,转而望向场院。
刚做完训练,战士们在原地休息个十来分钟,便要到食堂进餐。
他不喜欢跟一群人挤在一起,嘈杂而喧闹,所以每次都提前去,这回也不例外,弯腰拿起长椅上的烟盒,还没开口
余静急得双眼通红。
“你又要丢下我吗”
赵猛浑身微僵,炯子里泛着冷光。
这话怎么听都很暧昧,配上外甥女幽怨的眼神,让人浮想联翩,幸好就近没人,否则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想回怼两句,又觉得没有必要。
如今两人三观不合,所说的话难有交集,根本谈不拢,寒暄两句还行,真要长谈,却是鸡同鸭讲,浪时间。
而往往还不是浪时间那么简单。
外甥女总能激怒自己,迫使他做出一些不合时宜,伤风败德之事。
说实话,赵猛有些怕她。
“我还有事”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随即放缓了话语:“那我就抽根烟吧”
赵猛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从烟盒中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又找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
他在这默默抽烟。
鼻子和嘴里往外冒青雾,因为抽得狠,一口接着一口,远看就像一个人形香炉。
男人看着战士们纷纷起身,心想自己原本的算盘落空,只能等他们吃完了再去,他琢磨着吃食,却无心邀请外甥女。
尽管应该跟她客气客气,却又怕节外生枝。
说到底,还是不想搭理她
两人话说三句都嫌多,来来回回,不知道聊些什么。
她问他便答,却回得很慢,惜字如金,这样的对话,堪称索然无味,可对于女孩来讲,截然相反。
外甥女似乎反应迟钝,兴致颇高。
赵猛很是无奈,火急火燎将烟抽得只剩下一丁点。
倏地站起身来,来到长椅的后侧:一排排小树下是松软的泥土,上面偶见几片娇嫩的落叶。
烟屁股摔在地上,用脚狠狠一抿。
瞬间没入土里,他却是想来个毁尸灭迹,就像两人之间的不伦牵绊,要是能像它一样,被处理的这么干净就好了。
男人发泄似的重重补了几脚。
抬起眉眼,夕阳照在长睫上,泛着淡淡的金黄,整个人有几分童话中的梦幻,说出的话却并不美妙。
“我必须得走了”
硬邦邦的扔下这句,他看也不看女孩的反应,扬长而去。
余静站在那,神情木然,风刮过来时,身形颤抖了一下,猛地倾倒,幸而及时抓住了长椅的椅背。
雪白的手指,纤细异常,骨节分明,微微泛青,透着股虚弱的病态。
她单薄如斯,可情路漫漫
时间过了晚上六点。
素月挽着袖子,在后厨忙碌,一只眼睛盯着碗筷,另外一只却看着门口:来来往的士兵,进来又出去。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诺大得餐厅变得冷清,本以为不会有人再来,正是失望之际,却听到门吱呀一声,发出极大得声响。
接着走进来一人,短刺得头发,浓眉大眼,却是一副英俊模样。
女孩若有所感,停下刷碗得动作,放眼瞧过去,很快看清了来人:素月面无表情得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她缩了缩脖子,抖落浑身得鸡皮疙瘩。
拿过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刚想过去接待,不巧一个身影从身旁经过,登时生出不好预感。
哥哥奔着赵猛去了。
素月气得瞪圆了眼睛,将抹布揉搓成一团,扔在水盆中,激起得水花蹦起老高,打在脸上湿漉漉得。
有几滴调皮的钻进眼睛里。
女孩低下头去,使劲揉眼睛。
“呦,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