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猛和曹琳的感情进展的还算顺利。
曹琳生性骄傲,可也不是不通情理,偶尔耍耍小性子,男人说几句好话,便会雨过天晴,心花怒放。
没过多久,女人便认定了男人。
她的一颗心都挂在男人身上,定时定点的查岗,大都在饭口或者下班时间,有时还会搞突袭,某天赵猛正在开会,突然手机震个不停。
会议室很大,人不多,空旷得很,所以震动的嗡嗡声十分刺耳。
响了一次,男人连忙按了,下一刻,电话又打了进来,赵猛看了一眼来电显上面的老婆字样,脸膛微热。
这两个字是曹琳有意设定的。
女人家世不错,有些霸道,喜欢在男女关系方面占上风。
她既然接受了对方,便要宣示主权,男人的所有事必须过问,这样才能彰显两人的恩爱甜蜜。
站在台上的领导正在夸夸其谈,突然止住了话音,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盯着赵猛:“你的业务很多吗比我还忙”
男人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
“对不起”
四周的同事投以讥诮的目光,搞得他面红耳赤。
赵猛心中有些不快,怕女朋友再打来,连忙按了关机键,这下会场总算安静了,可男人的心七上八下。
他知道曹琳可能生气了。
散会后,跟他关系较好的一个哥们凑了上来,挤眉弄眼的打探消息,被赵猛三言两语的敷衍了过去。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男人打开了手机。
嘀嘀嘀几十条信息蜂拥而至,赵猛连忙打开来看,只读了前几条,便看不下去了,他气得脸色发青。
对方一个劲的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不是在外面乱搞,如何对得起她一片痴心,他是个大骗子云云
男人攥着手机奔回了住处,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火苗徐徐而动。
赵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红艳艳的炭火从烟卷的一头漫了上来。
曹琳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越发的黏人了,有些时候发脾气不发青红皂白:他并非闲人一个,每天守着她的电话。
他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圈子。
他不接电话,总是有理由的,犯得着恶语伤人吗这是对他的不信任,不尊重。
男人越想越头疼,正在此时,对方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赵猛迟疑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劈头盖脸的问道:“你在哪为什么关机”
赵猛深吸一口气,幽幽道:“在宿舍”
那边沉默了片刻,只有呼呼的喘气声:“在宿舍干嘛”
男人觉得她的口气很差,就像审问犯人,强压下上涌的怒意,赵猛将方才的事跟她解释了一遍。
曹琳也许有了愧意,口气缓和了不少。
可仍觉得自己并非无理取闹,两人是男女朋友,她有权知道他的行踪,娇嗔叮嘱他,下次开会要提前报备。
赵猛笑得很无奈。
女人见他不甚在意,非常不满,并告诉了他一件事。
没了他的消息,她很着急,已经在汽车站了,马上要去找他,男人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致使烟卷掉在了地上。
“你请假了吗”赵猛关切道。
曹琳轻描淡写:“事后再请”
男人很不赞同,让她回去工作,对方听后,十分生气,不满的质问道:“难道你不想我,不希望我去吗”
赵猛连连摇头。
两人交往了两个月,女人对男人越发的痴迷,而他似乎过了热恋期,事事比较理智,尤其是床事,轻车熟路没了新鲜感。
在男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那你就在宿舍等我吧”说着曹琳就要挂断电话。
赵猛连忙插话:“宿舍”
“怎么你的宿舍有别的女人”女人十分敏感。
男人连忙否认:“哪有你别乱说,我的意思是宿舍太脏太乱了,一堆臭男人,你来这里不太方便。”
赵猛在部队的一举一动,都得到姐夫的关照。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介绍曹琳,倘若她贸然的闯进来,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后,家里得有个交代。
想到这里,男人浓眉深锁。
其他人都好说,关键是余静,她对自己情根深种,上次还在自己相亲的时候捣乱,如今将女朋友带回去,她会如何反应
她会不会情难自禁,将二人的不伦之事和盘托出
越想越烦躁,不觉中叹了口气,恰巧被曹琳听到,对方大惑不解:“难道我去,会让你丢脸吗”
男人顿时哑然,心中哀嚎不已:该来的总会来。
汽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四周都是绿油油的庄稼,偶尔能看到道路两旁的村落,经过一条大河时,桥头处蹲坐着几个带着斗笠的渔民,叫卖着手中的鲜货。
曹琳蹙起眉头,低头打开挎包翻出一面雕花的铜镜。
车内的座椅已经掉皮,零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司机的头顶一架老式的挂扇呼呼作响。
这是一辆即将报废的旧车,连空调都没有。
阳光从污迹斑斑的玻璃上照进来,火辣辣的扎在皮肤上,没一会儿女人感到脖颈处有些瘙痒难耐。
铜镜巴掌大小一块,是从满洲里口岸进来的洋货,做工十分细。
曹琳举着镜子,耷拉下眼皮仔细观瞧,登时花容失色左侧脖子居然红了一片,称着白色肌肤,分外刺眼。
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哎呀”一阵刺痛传来,疼的她龇牙咧嘴。
女人是从医院跑出来的,上班穿的是白色衬衫,白色大褂,外加一条黑裤子,此时连忙将衣领竖了起来。
一是为了遮蔽阳光,避伤害,再有掩饰患处。
日头太过毒辣,曹琳忍不住拉开了玻璃:乡路不比油板道,沙土修葺而成,偶尔有风吹来,便是尘土飞扬。
其他的乡亲不怕,因为他们已经习惯,可女人不一样。
她极爱干净,这样污浊的空气,令她呼吸十分困难,可车内闷热难当,她的衬衫已经有了汗渍。
身上的胸衣紧紧贴在前面,黏腻如同第二层皮肤。
曹琳真想立刻下车,将衣服全部脱下,扔掉,跳进浴缸内,好好泡个澡,好将一身的不爽去除。
可她只是想想。
看着漫步边际的庄稼,女人的心思飘得好远。
她想到了赵猛,自己的心上人到底住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小时候她去过军营,那儿又脏又乱。
几次过后,妈妈便不许她乱跑。
因为每次回来,身上的白色衣裙便会一塌糊涂。
随着年龄的增长,部队也不是百无禁忌,她和妈妈更多是在外面的宾馆,等待着父亲的到来。
再大些,曹琳被送进了寄宿学校。
这所学校可不一般,宿舍就像一个小家,应有尽有,两个伙伴同住,配有专门的生活老师,照顾她们的起居。
如是过了中学,在填写高考志愿时,她选择了军医。
一路颠簸着,不知车子行进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座镇子,面积不大,只有一条主路,周围商铺林立。
说是商铺只是自家盖的二三层楼房,没什么规划,层次不齐。
在镇中央,汽车停了下来,司机喊了一嗓子:山河镇到了。
曹琳连忙站起身,随着人群下了车,脚一落地,不禁吐出一口浊气,她终于脱离了蒸笼一样的车厢。
女人四处看了看,在不远处有间浴池。
她抿嘴一笑,回过头来走进了一家服务店,随便选了一件白色亚麻长裙,又买了套干净的内衣裤。
店主是个女人,大约三十来岁。
见她面生,长得细皮嫩肉,猜测是个外地人,要价也不含糊。
曹琳家境好,也不还价,付钱时跟老板攀谈起来:她只知道山河镇离部队不远,究竟还有多少距离,心里没谱。
细问之下,才晓得打出租还要十块钱。
女人道了谢,走出来时,日头已经敛不少,没那么火辣。
曹琳看了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饭口还有段时间,不如先洗个澡,清清爽爽的去见心上人。
她这一路风尘仆仆,真要这副模样去部队,不得给赵猛丢脸主意甫定,女人抬腿走向了不远处的浴池。
浴柜内的手机响个不停,可它的主人并不知晓。
曹琳在浴室内,冲了个澡,又叫了搓澡师傅过来,给她做了个奶浴,或许是师傅的手法太过高明,亦或者太过疲累,居然睡了过去。
待到奶浴结束,才被人叫醒,她这么睡不打紧,可人家还要做生意,她占着仅有的床位,别人想要搓澡按摩都不能。
女人擦干了身体,刚想穿衣服,手机再次响起。
她从挎包里翻出来一看,登时吃了一惊,未接电话居然有几十个,她咬了咬嘴角,暗斥自己疏忽。
应该给赵猛打个招呼,这样他多着急。
曹琳按了接听键,那边传来大呼小叫的斥责声,女人一肚子的歉意,顿时烟消云散,冲着那头顶了过去。
她也不是故意的,犯得着这么凶吗
赵猛快被她气死了,人来就来吧,还失联她一个大姑娘跑到这儿人生地疏,真要有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偏偏对方不知反省,跟他辩驳起来。
男人后悔让她来了,本来一切都还没准备好,已经够烦的,她还在耍大小姐脾气,真让人吃不消。
可人已经近在咫尺,他又能说什么
作为一个男人,赵猛有些担当,深吸了一口气,将话头拉了回来,让曹琳在那等着,他去找她。
女人不依,她要去部队。
既然他们是男女朋友,她想看下他工作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男人不想跟她吵,决定随她去。
曹琳就像只骄傲的大公鸡,不准谁碰自己的羽毛一下。
她翻出化妆包,简单画了淡妆,随后穿上那条新裙子,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自然,活力十足。
女人颇为自信的对着镜子眨了眨眼。
赵猛,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遇到我是你的福分,她自负的腹诽着。
曹琳下了出租车,站在一处大门前打量着:铁门阔大,几乎能开进去一架飞机,在两旁站着两名士兵。
尽管穿着半截袖,头顶有凉棚避荫,两人还是鬓角冒汗。
其中一名士兵偏过头来看她,不禁眼前一亮:部队的生活枯燥,偶尔来个把人,也是个新鲜事。
况且来人还是个时髦女郎。
曹琳走上近前,一边看向院内的景致,一边问道:“您好,我找赵猛”
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您是他什么人”
女人愣了片刻,微微一笑:“未婚妻”
话音刚落,士兵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应了一声后,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一个登记薄,递了过来。
“你坐这儿,把这个填好”
按理说部队不是随便能进的地儿,可人家身份不一般,再者上面已经递了话。
曹琳如实填写了上面的资料,放下笔后,士兵核对了一番,引着女人从侧门走了进去,左转没一会儿,来到一座二层楼。
曹琳跟着士兵上楼梯,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
隔着门板里面传出一把清朗的嗓音:“请进”
女人心头一热,连着手心冒汗,他们已经半个月没见,在家时不觉如何,骤然到了眼前,不禁有些紧张。
士兵侧身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转身离开。
曹琳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军装,整齐的叠放在床头柜上,她迈步进屋站在房中央,将挎包捏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