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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丝绸裙子遮挡了一切。
胡爱爱长叹一声,仿佛吸足了一口气。
马特的下巴抵在爱爱的锁骨上,不停地在问一句话:“舒服吧舒服吧舒服吧?”车窗外的街景快速掠过,胡爱爱在想,自己这是干什么呀?
出租车突然停下来,司机回过头来看他俩。
“你干吗?怎么不开了?”马特不耐烦地问。
“到了。”司机语气冷冷地说。
朋友家堆满了货,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做服装生意的人。床上床下到处都是衣服,沿墙也挂了一大排。光线很暗,一进门两个人的身体就绞了一起,掰都掰不开。
屋子中央有一具很大的红沙发,沙发上铺着一张性感的仿兽皮。胡爱爱看见自己的身体与兽皮的形状相吻合。连衣裙被掀起来蒙到脸上,之后又被电扇吹下来绞到两腿之间。
“把衣服脱了吧?”马特说,“好久没碰女人了,怪想的。”
“那个广西女人———”
“我跟你说过我跟她不是这种关系!女人,我只爱你一个!如果我这双手摸过你胡爱爱之后,再去碰别的女人,我现在就下个毒誓: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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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八章 伤痕(4)
胡爱爱欠起身子来,用手去捂他的嘴。她说:“不许你胡说,就算是你爱上别的女人,我也不让你被车撞死。至少我们都活着,时不时地还可以知道彼此的消息。”
“爱爱,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一定要加倍努力,努力赚钱。我要做大生意,要做一个成功的生意人,让你周围所有的朋友都羡慕你,我决不会让你失望的。爱爱,你相信我吗?”
出国的事已经到嘴边上了,可胡爱爱又像咽唾沫似的把“出国”两个字咽了回去。他们不再说什么,墙边的衣服就像一排无声的人影,静静地望着处于身体激情中的男女,看他们彼此爱抚,彼此进入。
长沙的雨夜,雨水说来就来。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胡爱爱睡得很沉,好久没有睡过一个这样安稳觉了。她跟老武也睡过,被他摸,被他搂抱,和他一起“起腻”,但是那种感觉都是不过心的,如同风过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知道马特不是一个安稳的男人,可是没办法,她逃不过爱情。
4。 母亲说,爱是两败俱伤
从胡爱爱回到马特怀里那一刻起,她的命运轨迹再次发生转变。这个男人伤她很深,一次又一次地骗她,但外表精明得要死的胡爱爱,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逃不过爱情这个“劫”。
“骗我吧!伤害我吧!有些命中注定的东西,我是躲不过去的。”
胡爱爱静静地凝望着熟睡中马特的脸,心里已打定主意,明天一早起来,就打车回家跟母亲摊牌。好容易熬到天亮,她匆忙起床穿上衣服,蹑手蹑腿地出了门。
“妈,我不想出国了。”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
“你是被男人鬼迷了心窍。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你这个阶段,为了爱情不管不顾的。可是,爱情这个东西你能靠得住吗?爱情能当饭吃吗?爱情你说有,它就有,要说没有呢也并不夸张,有人说爱情就是性冲动的一种外延,是人类动物性的一种好听的说法。其实,哪有什么爱呀?到最后还不都是两败俱伤。”
胡爱爱不说话,她咬紧牙关等着母亲一顿臭骂,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母亲说多难听的话,她都不回嘴,反正让她解解气,骂够也就算了,母亲横竖不能拿绳子把她绑到国外去。
母亲的话不仅没有让爱爱改变主意,反而更坚定了她要跟马特在一起的决心,母亲是一定要出国的,她用一生作代价,等的就是这一天,而胡爱爱要的不是等待,她要的就是现在。
她每天着魔似地往马特朋友的住处跑,那幢极普通的灰色旧楼在她眼里如同神奇的城堡一般,只要一想起那里的空气,她都会觉得特别兴奋。
马特这次回来也变得不爱往外面跑了,好像一心一意专等爱爱过来跟他约会。他们就像刚刚认识的一对全新恋人,彼此摸着对方的脸,感觉一切都那么新鲜。
“我以前不认识你。”
“哦?”
“关于你的记忆全都是碎片。”
“你爱我吗?”
“那还用问吗?”
“我就是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用行动告诉你。”
“不嘛,得说。”
“我的手就是语言,你看我现在在干什么呢?”
说着,他已经把手探进裙底,摸索到她的要害,使劲地揉弄着。胡爱爱觉得自己的牛仔短裙仿佛要裂开一般,不停地鼓胀扭动,然后越卷越高,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
他们整夜整夜地做a,累了倦了就搂抱在一起说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呀,他们说着过去,说着未来,说着离别之后的相思之苦,特别是马特,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仿佛在演一部非常感人的爱情悲喜剧。
“你在广西日子过得很苦吧?”
只要爱爱一提起广西,马特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
“爱爱,其实我挺对不起的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一直在花你的钱,也向你借了不少钱,每次我都想有个大动作、大投资,可几乎每次都失败了。我白扔了许多钱,每次投资失败我都觉得没脸见你,就加倍地想翻本,想跑到远一点把钱挣回来,越跑得远就越惦记你,可是手机在外地都是漫游的,话费很贵,在外地一般不敢给你打电话。手机关机,可我心里一直没对你关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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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八章 伤痕(5)
在广西那段日子我真的过得很苦,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贩过水果,卖过冷饮,甚至在澡堂子里当过搓澡工,我一心想要攒够了钱回来见你,可是那样零敲碎打的,要攒点钱谈何容易?最苦的时候我一天只有一块钱的菜金,买根冰棒都不够的钱,我要撑一天。五毛钱一个的馒头我买两个,一天的饭就算齐了。有的时候,我在街上流浪,都想一头撞死算了,我实在是太无能太没本事,我……”
故事讲到这儿的时候,两个人都哭了。这一夜,没有雨,也没有风,偶尔,洒水车的“叮咚”声清脆地响过,随即又恢复了夜的安宁。胡爱爱和马特,他们也像一对闹够了的孩子,相互搂抱着,一脸恬静地安然睡去。
明眼人都知道马特说话是兑了不少水分的,可爱爱听不出来。爱情就像酒,把她灌得晕晕乎乎,她已经被马特哄得找不着北了。
———你爱我吗?
———爱。
———怎么个爱法?
———如果你想摘天上的星星,我不敢给你月亮。如果你让我去死,我不敢活着回来见你,如果你让我下辈子变成一条狗,我不敢变成别的东西。你走路时,我愿是你的车子;你睡觉时,我愿是你的被子;你吃饭时,我愿是你碗中的r。
———那你还会离开我吗?
———永不!我离开你一步,出门让车撞死。
这段对话在两个人中间进行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能说出新鲜的感觉来。有时候是在山顶上,有时候是在人声鼎沸的大商场里,有时候是在凌乱而柔软的床上,有时候是在咖啡馆,有时候是在江面的小船上,有时是在月光如水的晚上,有时是在细雨蒙蒙的清晨。总之胡爱爱觉得,有了这段爱,就是死也值了。
5。 跟女友在喷泉旁散步
“你宁愿放弃出国的机会,跟这个人待在一起?”
白一朵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约胡爱爱来本来是想谈她自己的事的,没想胡爱爱比她还傻,为了爱情放弃跟父母团聚一起到国外去生活的机会。
她们散步的五一广场离白一朵住的地方很近,每晚八点钟音乐喷泉准时开喷,长沙的市中心喷泉就像文艺演出似的,还有观众,大家围了一圈又一圈,等待高c的到来。
她们在蓝黄相间的灯光中散步,周围到处都是人,但她们就像两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一朵纯白,一朵粉红,盛开在人群里,显得格外醒目。
白一朵说:“我要是有一个从海外归来的老爸呀,就好啦!我才不会像你这么傻,放弃好不容易修来的机会,就为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放弃了。”
胡爱爱面露不悦之色,“什么叫不明不白的男人啊!马特他是我爱人,我们可是要结婚的,不像你跟你那位肖某人,两人也就是床上关系。”
“哎,我说胡爱爱,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呀!我说你还不是为你好,你怎么反倒骂起我来了?像你这样从天上掉下个外国老爸,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有这样的好事。而你呢,反而傻到了不想利用这个机会,要在国内傻呆着,要守着你那个所谓爱神。让我来告诉你,所谓爱情是靠不住的,你说它有就有,说它没有就没有,一阵烟似的,过去了,什么也落不下,到时你就后悔吧你!”
白一朵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老武那边你也得有个交代啊,我听说他最近在为你离婚呢。”
“真的啊?”
6。 老武,千万别为我离婚
离婚的事让胡爱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和武纪凡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爱情游戏,她是拿这场游戏来解闷的,在老武面前她就是一个“空心洋娃娃”,漂亮、可爱、有一点点“小坏”,仅此而已。她能躺在他怀里一边被他抚摸一边开玩笑,而跟马特在一起绝对做不到。
她有时对老武说“我就是你的一个小玩具。”随后又立刻改口说,“哦,不,一个大玩具。”她最喜欢老武一边开车一边摸她,两边都顾不过来的样子,那让她觉得很开心,时常乐不可支。她最怕老武为她动真格的,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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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八章 伤痕(6)
“老武,老武,千万别为我离婚。”
她心里一直像念咒似的暗念这句咒语。没想到咒语并没有灵验,武纪凡倒真的为她闹起离婚来。从白一朵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胡爱爱一连给武纪凡发了二十个短信,说要见他。武纪凡误会了她的意思,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火急火燎在酒店开好房间,沐浴更衣,香喷喷地坐在沙发上等她。
门铃终于响起。老武觉得心怦怦直跳。
胡爱爱一进门就满脸不屑地质问武纪凡:“好好的,闹什么离婚呀?”
武纪凡觉得很失望,原有的气氛都被这小丫头破坏掉了。他拿烟的手在抖,他太想爱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把他的爱当狗屎。
武纪凡沉着脸,想了好久,终于说出一句话:“你走吧。”
胡爱爱心一软,把脸凑近他,问道:“怎么啦?生气啦?”
没想到武纪凡一把抱住她,把脸贴在她肚子上,放声大哭。胡爱爱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哭得如此伤心,就用手搂住他的头,轻声安慰他。
“傻瓜,你哭什么呀?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跟贺小雨闹离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凡事都要慢慢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是吧?平时你挺成熟挺稳重的,怎么关键时刻变成一个糊涂蛋了呢?你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我只有越来越怕你,躲着你,你这样下去会失去我的。”
武纪凡说:“我离婚还不是为了爱你。”
“是啊,可我们原来那种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跟个女的似的非要有个结果呢?”
“我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你。”
“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明白了。你不爱我,你从来都没爱过我,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感情是多元的,现在像你这样一根筋的人太少了!你一定要改改,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
“行了!行了!”武纪凡突然粗暴地打断她,“不就是不让我为你离婚吗?行啊,可以,从现在起,我离不离婚跟你没关系。你走吧,我们没关系了。我知道你心有所属,那个人又回来了。胡爱爱,我跟你说,你也别拿我当个宝耍来耍去的,我不是傻瓜,我是人,我是一个有尊严、有脾气的男人!”
胡爱爱懒得再听他说下去。她摔门而去,由于走得太急,裙角夹在门缝里,那是一条薄纱质地的斜摆裙,粉蓝的色泽,纱纱的,看上去像雾一样轻盈,是爱爱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她本想重新敲门让武纪凡把门打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都会有所转机:她又重新扑到他怀里;他也消了气,搂抱着她亲她的粉腮……
但是,事情并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胡爱爱用力一拽,把夹在门缝里的裙角撕断了。
悲剧就要发生,胡爱爱浑然不觉。
第九章 逃避
1。 红色内k及她的裙角
胡爱爱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酒店门口围了许多人。有个d开的窗口,放着巨大声响的音乐,是那种最欢快的“扭臀舞曲”,而围观的人脸上分明写着悲苦的表情。这种悲与欢的对比,让胡爱爱的心一阵阵收紧,她知道,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
胡爱爱拨开人群朝里挤,耳边听到责骂声一片,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里面被围观的那个人隐约与自己有关。
她挤进去一看,只见酒店门口的那片水泥地上,脸朝地趴着一名男子,全身赤l,只穿一条红色内k,右手紧紧地攥着一缕裙角的碎片。胡爱爱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裙角!
她的胃一阵绞痛,她没有认出那条红内k,她只是认出她的裙角。那是刚才夹在门缝里的东西,是她硬生生地把它拽断的,现在裙上还缺了一角,风吹在上面,格外地凉。
所有人都在看她,仿佛他们都看出了什么。
“你认识他吧?”
有人在问。声音瓮声瓮气,听起来别有用心。
胡爱爱拼命摇头,把脑袋都快摇下来了,她还在拼命地摇。她说:“不!不!我不认识这男的!”然后她冲出人群开始快跑。银色高跟鞋十分的不跟脚,她觉得脚疼极了,可她没有停下来,稍一停下来就会被人认出来。
虫工木桥◇。hqdoor。◇欢◇迎访◇问◇
第44节:第九章 逃避(1)
她奔跑的时候,眼前一直跳动着那条红内k。她不记得武纪凡内k的颜色了,在她的记忆里,武纪凡从没穿过那种颜色,她有些侥幸地想到,也许那个从楼上跳下来的男人不是她的老武,而是一个跟她完全没有关系的男人。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她想。
可是,回到家她就开始紧张起来。先是那条缺了角的裙子,脱下来之后不知如何处置。她摸着那条轻飘飘的裙子,那种沙沙的质地摩擦着她的手心,令她想起两个男人,一个年轻气盛,谎话连篇,一心想做大事;另一个生命正处壮年,是人生的最好年纪,却因爱而痴迷,想要放弃一切来追求她。他们的手都曾撩动过这条裙子,而胡爱爱真心爱着的,是年轻的那一个。
“你这两天怎么啦?声音听上去怪怪的。”马特就在这时打来电话,他仿佛隔好远都能看到她似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你生病啦?”
“没有。你干吗呢?”
“我还能干吗呀,待在家里,想你呗。”
“生意上的事,谈得怎么样?我可不想听你说‘这次又够呛’。”
马特在电话里有点懒洋洋地说:“这个……还可以吧。”
马特又说:“你这两天怎么不来找我?我听别人说你打算跟你爸妈一起出国,移民加拿大,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
“这你就别打听了,反正我都知道。爱爱,跟你说句实话吧,你到现在还在骗我,让我觉得非常失望。”
爱爱说:“我没有骗你,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但出国的事,确有其事吧?”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不会幼稚到以为我是个任凭父母摆布的小木偶吧?”
“你的意思是———不跟他们出国?”
“你别问我,我现在心里很乱,这两天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好好的,别闯什么祸。”
说完她就赶紧切断电话,生怕再跟他多说会说漏点什么。父亲和母亲在另一个房间悄声低语,他们说话的方式很奇怪,永远是偷偷摸摸的。母亲以前是大声说话的人,现在却完全变了,胡爱爱疑心老武跳楼的事是不是已经传到父母耳朵里,而且传话的人把话说得很难听。
胡爱爱趁父母睡着之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手里拿着那条被撕掉一角的裙子。她要烧掉那条裙子,把她和老武的最后一点联系消灭掉。
楼下广场上的灯已经灭掉一半了,大概是利用了什么光学原理,时间越晚光线越暗。她找到一个没风的角落,蹲下身来,用力擦着火柴,点着手感柔软的裙子,然后把那条裙子丢到地上去。
突然,有人手执小型灭火器冲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地上的火浇灭了。
“你这是干什么?”胡爱爱问那陌生人。
“我还以为着火了呢,所以我……”
“神经病!”
“你在这里点火是非常危险的,万一风助火势烧了整个市民广场,你的罪过可就大了,幸亏我及时发现,幸亏啊!”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碰上我是你的运气,”陌生人说,“看,把我车里的一罐灭火剂都用完了,待会儿我还得花钱去买。”
“你活该!你有病!”
“嘿,我倒被你这位小姐气乐了!我救了你,你怎么反倒这么凶巴巴地骂我呀?”
“你救了我?你凭什么说你救了我呀?我又没自杀又没干吗,我只是把一条我不喜欢的裙子烧掉,你管得着吗?咱们两个人,到底谁有病啊?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