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并带去。”
包四海点点头,无限感激地对孙宝云说:“谢谢嫂子,还是你最好了,他们都欺负我。”
“我也可以拿一些钱。”琴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家里的玄关口。
满室的笑声瞬间消失了,并不是对琴早这个人怀有多大的敌意,而是最近这个家,所有的不愉快,都和乐灵岛有关系。
“请别误会,只是我单方面的资助,和乐灵岛没关系,帮助人不分阶级吧?”琴早是昨天搬离鱼家的,也许正因为他的离开,所以今天家里有了难得的轻松。
帝堂秋站起来,拍拍包四海的肩膀:“拒绝别人的善意是有罪的。“包四海想了下冲琴早点点头。
刚要打开的水龙头刹那,关住了。
乐灵岛的敌意就像jūn_duì临城一般,现在就陈列在这个家的窗台之下,无论鱼悦打开哪一扇窗户,他都能从来自不起眼的角落的各种光线之下,感受到这种不舒服的——带有恶意的窥视之光。
春雨季节,连续一星期的梅雨,整得人身上黏糊糊的,鱼悦把窗帘一把拉开,榔头躲避在被子里呻吟。
“每天都这样,每天都这样。”他在抱怨着。
鱼悦笑了一下:“总要做一些恢复训练吧,我知道,你早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最近总是脾气古怪。好吧,不管我做错什么事情,我跟你道歉,现在放下你的孩子气,你需要振作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必须赶在某些人前面。”
榔头打开被子,探出头:“某些人?”
鱼悦摸着窗帘:“恩,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但是,月光感受到海的两个方向有两股强大的精神力,正向这个城市靠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和乐灵岛有关系。”
榔头慢慢坐起来,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蝴蝶君看下屋子里的三人,他站起来,冲大家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你从没给我正式地介绍过这个人。”鱼悦看着关闭的房门说。
榔头慢慢站到地板上,他脱去上衣,他的胸口,依旧裹着一层层的纱布:“没什么好介绍的,他需要个屋檐暂且藏身。”
鱼悦点点头,不置可否,对于家里奇妙出现的各类人,他觉得无外乎是多出了一套餐具。
“伤口还疼吗?月光的草药是很管用的,大海里的螺旋藻总是有奇妙的治疗能力……以前,在那边挨打,月光也总是帮我用。”鱼悦打开衣柜,取出干净的衬衣递给榔头。
;榔头一边换衣服,一边看着窗户外那几个一边向外走一边高采烈地谈论着某些话题的四个人,奉游儿、琴早、易两、包四海。
“他们去哪里。”榔头问。
“说是,贫民区需要一些建筑板材,他们去做这样的工作,帝堂秋说是义工,其实我觉得他们是太清闲了。随便他们吧,毕竟这样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鱼悦解释完,慢慢走到月光身边坐下,月光对跟在他后面的那只大肥猫一直很困惑,最近她是越来越不怕自己了。
“现在,你觉得你能舞到什么程度?”鱼悦靠在月光身上问。
榔头回头,却看到那两人亲密的一幕,他们很随意地依偎着,任何人都无法c进去。 榔头避开那刺眼的一幕,对着穿衣镜慢慢地系着自己的衬衣纽扣:“细雨涕零。看绿芽暖,雨谢虹起。燕翔春泥归,明瞳处、细芽翠发。携舞处旋春风,咏水洗百翠。姿翩翩,鱼跃鹰飞……大概可以努力到这里,如果愈合得好的话,应该差不多。”
鱼悦点点头:“加上月光的歌声的话,应该是够了。”
蝴蝶君缓缓推开房间门,鱼悦刚才在楼道里和他擦肩而过,所以他立刻回来了。
“他就像一个皇帝,很威严,当然也很亲切,可是他却总是权威的大手一挥,接着大家都要为他的目的去努力。”
蝴蝶君假装很随意地说着。
榔头收拾干净了自己,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加的英俊,这种英俊里夹了一份无奈的沧桑,蝴蝶君看着这样的榔头,觉得很养眼。
“你误会他了,在他的眼里,恐怕,什么是皇帝什么是平民的最基本区别都不知道。他很单纯,有时候……甚至是很傻的。”
榔头扭头对蝴蝶君笑了一下,这样解释。
“你爱他爱得很深吗?”蝴蝶君问。
榔头笑了一下,打开抽屉,拿出一副军装袖口慢慢地卷起衣袖别了上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并不好的经历,这些经历大部分和死亡齐肩而过,但是我却觉得很愉悦。他不懂得关怀,我不在的时候,那样粗线条的他却会思念,见了我又没什么话说,没他的时候我觉得空虚,见到他之后,却不知道他背后到底能给我带来多少无法预见的可怕命运……但是,就是心甘情愿啊。人有时候真的很傻,对吗?”榔头说完回头笑了下。
“你以为你们有心电感应呢。”蝴蝶说着笑话。
“就是有啊,呵!”
榔头苦笑了下,他凝视着外面,这时候一团揉成一团的纸团从天而降打在他的脑袋上,榔头奇怪地回头,蝴蝶君冲他笑。
“看见我了吗?”他说。
“怎么了?”榔头觉得很奇怪。
“你能看到我吗?”蝴蝶君慢慢站起来。
“当然,我又没有瞎。”榔头觉得这样的蝴蝶君很奇怪。
蝴蝶君笑了一下:“你可以随时回头,找一下,我一定站在那里看着你。”
蝴蝶君说完,拿起托盘离开了这个屋子,留下了一脸迷茫的榔头。
沉沉浮浮名利圈
春夏交界的茶会,是吴岚的传统,每年到了这个季节,举国上下上到皇室,下到贫民百姓都要举行大型或者小型的家庭聚会、茶会、同乐会。
但是,今年的茶会还未开,吴岚各界的话题就没有中断过了,因为那个荣耀的随字打头的请柬已经悄然消失,许多世家都没有印随字头的请柬。
“父亲,这是三十五份退回来的请柬。”随景致把厚厚一叠足足有一尺多高的请柬轻轻放置于随伯禄的办公桌上,接着他后退两步,小心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
还不到一个月,这个一生被人当成神一样瞻仰的老人,这位一生冷酷挑剔,自认见识广博、超人一等、自负骄傲的老人,只是在短短的一个月,竟然头发全白了。之前的随伯禄是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如今,他穿着一件老式的棉马甲叼着烟嘴坐在他的位置上,他的头顶,毛发已经掉完,边上的头发可怜巴巴地勉强支援住了中央。
他老了,他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这是随景致如今的想法。
“那么,我们收到了多少份请柬呢?”随伯禄抬起头问自己的儿子。
“不到十分,四星级的请柬只有一份,是知暖的女婿,那位亲王送来的,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父亲,其实有时候遇到一些磨难总是好的,这次的经历能令我们看清楚,谁是真真正正的挚友。”
随伯禄无奈地冲儿子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随景致心里微微叹息了一下,他知道,这个老人根本没有放弃,他在想办法,他要挽回他的劣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随景致缓缓地关上门,随伯禄放下烟斗蹦了起来,他先是冲到门口反锁了房门,接着背负着手在屋子里开始犹如困兽一般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当墙上的古董装饰钟报出某个钟点的时候,随伯禄安静了下来。他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本漂亮考究的宣纸,又拿出了他的墨盒,接着他从一排十几块方墨中挑选出他认为最合适的一块,开始慢慢地磨了起来,他一边磨一边想着合适的体面的词汇,终于,他的手腕停止了转动,他拿起一支毛笔掂足了墨汁。
许多年前,年轻的随伯禄的报告书,是用古体字写的,那个时候的他年少轻狂,觉得只有漂亮的狂草能体现自己的性格。当时,乐灵岛给过他一封回信,信中,琴汐冠岛主这样夸奖他:“你有一笔非常漂亮的古体字。”从那以后,随伯禄再也没使用过任何的现代工具去书写。
我尊敬的琴汐冠岛主大人:
您是世界上最公平,最仁慈的人,您一定会怜悯我,体谅我这个垂暮的老朽,如今,我饱含着悔恨的泪写着这一封忏悔的信件。
随家这座大厦将倾,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于他人无关。想我随家,八百年前承蒙乐圣他老人家的抬举,成为四大跟随者,这一跟就是八百年几十代人,如今随家主干八十余人,副枝弟子无数,这是一股力量,一股对乐灵岛忠诚的力量,随家能成长到现在,得到了乐灵岛那么多的关心以及爱护,八百年的追随随家一直站在第一线忠诚地守护着乐灵岛的尊严和他的王国。
现在,我尊敬的琴岛主,这个一直追随您的孩子,您真的要放弃吗?放弃你们八百年培养出来的忠实奴仆吗?那么今后还有谁会如随家一般对您竭尽全力,全身心地效忠呢?您是个慷慨的人,我知道您做出放弃随家的决定,一定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随家的的确确犯下了罪孽,但是这个罪孽跟随家本身是毫无关系的,三十年前,是老朽一时贪心,换下了“神子”基因,造成了今日之恶果,得到这份报应原本是理所应当,但是千错万错皆因老朽之错,与随家无关……
以上,便是随伯禄在房间内,挖空心思写的一封忏悔的信件,写信途中他几次掉下眼泪,要说忏悔也的确是虔诚地忏悔了。这封信于当日下午由随景致交付到琴汐冠的手中。
琴汐冠简单地看了一遍随伯禄的信件,他弹弹那张宣纸,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直接得到随伯禄的信件了。
“你的父亲,终于愿意退出他的位置,自从你大哥即位他一直是个傀儡,你的父亲,真是一位酷爱权利的人。”琴汐冠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随景致笑了一下:“父亲一生做事,处处以家族立场考虑,本质是毫无错误的,他只是站错了队。”
琴汐冠慢慢把那张写满漂亮古体的宣纸揉成一团,他轻轻握了一下那张纸,再次摊开手的时候,它已经化成了碎片。
“你去接一下相关的东西,明天我会正式为你主持一场继任大典,恭喜你,你是乐医界唯一的一位旁枝继承人。这是对你多年守护那个孩子的报答。”
琴汐冠说完,挥挥手,示意随景致可以出去了。随景致点点头,恭敬地鞠躬,眼神里竟然毫无登上高位的喜色:“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要向您重申。”
“说。”
“一直守护吱吱的人,是随知意,从来不是我,无论我做什么,那孩子都不跟我亲,所以,对于您说的守护,在下实在不敢居功。”
随景致说完,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琴汐冠慢慢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点击了一个文档输入密码,接着……
成千上万张的鱼悦的照片展开在他的面前,琴汐冠坐在那里看着,满月的吱吱,一岁的吱吱,哭泣的吱吱,嘻嘻笑的吱吱……
第二日,随伯禄因身体问题,悄悄地让出了随家祠堂后面的那间有着特殊象征意义的房间——家主屋。随景深煎熬了五十多年,只是得到一个名字,这间屋子,他连那把椅子的边都没沾过,如今,他的弟弟就这样不声不响、无声无息地坐在了这里。当随景致第一天搬入这里的时候,随景深就突然因为身体原因,住进了医院。
“先生,这是您的报纸。”花椒把吴岚早报放在餐桌上,鱼悦喜欢看娱乐版,这是他少得可怜的一个生活习惯了。
鱼悦拿起报纸慢慢抖开,接着铺天盖地的偌大的题目印入他的眼睛。
《随家老族长海外疗养、旧族长急病入院、旁枝新族长大获全胜、白水城上演新一代豪门恩怨》
一边也在看报纸的萧克羌,小心地把自己整理起来的报纸合起来放置在鱼悦面前。
“新的族长正式上位,随家主枝旁落,您……您的父亲,一定非常气愤。您看,要不要去看望一下?或者以你的名义送个花篮过去?”
萧克羌说完,一桌子的人看鱼悦。鱼悦轻轻摇摇头,放下报纸淡淡地说了句:“我先上楼,你们慢慢用。”
月光放下手里全把握着的餐具,转身要跟,榔头拉住他:“叫他一个人呆会。”
月光连连摇头:“要去。”
榔头无奈只好放开他。
鱼悦回到房间,重重地把自己倒在床铺上,还没翻身呢,身上又累加了一个人也重重地倒在他身上。鱼悦的悲哀情绪顿时被打散,他哭笑不得地说:“月光?”
“恩,我来陪你。”月光没动,就那么赖着。
“那个人……”鱼悦想了下,想起月光对人类的语言有许多还是无法区分清楚的,你不能暗喻,只能明喻。
“我是说,那个我叫爸爸的人,我只有他三分之一的血统,倒是我和那个死去了的,化成灰的乐圣有着分不开的关系,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怪物?或者其他的,我和哥哥,就是随知意,我们都是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们就像一个产品,被生产出来,摆在橱窗里,那个人……就是我叫父亲的人,我不爱他,甚至我是恨他的,如果可以,我想狠狠地打他一顿,可是……我又不能那么做……”
鱼悦趴在那里喃喃地唠叨着。月光坐起来想了很久之后,困惑地回头看着他:“我不懂。”
鱼悦伸出手,玩着月光的头发,他摇头笑了下,这人总是这么可爱。
田葛推门进来:“您有客人,说是您的母亲。”
鱼悦抬起头,看下田葛:“母亲?”啊,这个词,真的很陌生。
云倾童坐在鱼悦家那个大客厅里,这里和随家的大和奢华是不能比的,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家。大概是刚吃完早餐,几个仆人一边收拾一边小声交谈着,这样放肆的事情,在随家是根本无法想象,并且看不到的。
客厅里的摆设很随意,两套沙发,都不是一套的,一套米色,一套鹅黄。一些手工勾出的垫子四下丢着,身边的沙发上,还有一副未完成品,一位微微圆润的女子跑出来,拿起那副未成完成的沙发坐垫,她冲云倾童笑了下,转身离开。云倾童收回视线,看着脚下那只肥得吓人的猫,这只猫正伸出它的一对利爪,发疯地在沙发扶手上磨着爪子,纵观家中所有的沙发扶手,几乎都被这只猫抓出了流苏。
“您好。”鱼悦站在云倾童身后,对她说,您好。
云倾童站起来,看着鱼悦,此刻她发疯、发癔的形态全部不见了,她神色平静,衣着简单朴素。
“这里很好。”云倾童冲鱼悦笑了下,再次坐下。
鱼悦慢慢走到她面前,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包四海端着一些热饮小心地走进来,他是认识云倾童的,所以有些不放心。
“我来,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云倾童直接切入出题。
鱼悦的眉毛拧了一下:“您说。”
“随景深病了,这次是真的病了。所以,你应该去看看他,无论如何,他是你爸,即使你恨他,我恨他,知意……知意他恨透了他,你还是要去。”云倾童说。
“……我哥的事……你知道吗?”鱼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云倾童停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措词:“他没告诉我,所以他压力一直很大,我们是夫妻,最起码曾经是,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他每天晚上做恶梦,嘴巴里不停地道歉、忏悔,还会哭泣,时间久了,我自然也就知道了,我不敢问,怕那是真的,所以我就到处找你哥。你知道我一向爱他超过你,幸亏我只爱一个,如果是两个,我想我已经死了。”
鱼悦端坐不动。
“我想爱你,但是,周围的环境压着我没办法爱,当然这是我为自己的不合格想的措词,当年,我非要嫁给你的父亲的时候,我妈妈对我说,他家的院子太深,会淹没我,可是我爱情小说看得太多,实在相信了那些可笑的童话,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些美丽的故事,为什么只是写到终成眷属就结束了,那些编故事的人,实在不敢再写下去了……”
云倾童还准备说下去,鱼悦打断她:“我想听你说第二件事情。”
云倾童停住嘴巴,看着鱼悦,她侧过身,看着屋子里边上的角门。角门那里有条缝隙,最起码有五个头叠加在那边偷窥着。
鱼悦回头,咳嗽了一下,那里……咻的一下,安静了。
花椒小心地走过来,放下一些点心,关紧了那道门,月光从一边悄悄地走过来,握住鱼悦的手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是谁?”云倾童看着月光问。
鱼悦反手握住月光的手看着他笑着说:“给我温暖的人。”
云倾童呆了一下,无奈地苦笑:“这样啊……哦,我来告诉你,我和你爸爸离婚了,我昨天再次结婚,对方是个小学老师,收入不高人很本分,他在边城的小学当校长,他妻子去世许多年了,有三个孩子,大的已经结婚,剩下两个都在上学,他从来不知道我的过去,是乐医之外的那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