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洲走继续向前走,他走一步,包四海两步,跟得很辛苦。陈洲放慢脚步:“恩,真的,买不到合适的鞋子,交不到女朋友,进门先观察门廊,不然会碰头。我父亲总是帮我量身高,每次长高他都唉声叹气的,其实我父亲是物理教授,可是他说没有搞物理的超过两米。我才岁。哎!”
包四海觉得很奇怪,搞物理的和身高有什么关系。
陈洲笑了下:“我爸说,没人愿意垫着脚尖为我颁学位证,或者大奖什么的。”
包四海笑了:“你爸爸,很有趣。”
陈洲点点头:“对啊,我家人都很有趣。对了,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包四海趴在游戏展示台看着那些游戏仓:“我爸,去世了,我和我哥哥一起生活。”
陈洲带着一丝震惊看着包四海,包四海笑了下:“看什么?”
“看不出来,你总是很快乐,班里的人都喜欢你,觉得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抱歉我不是故意问的。”陈洲道歉。
“啊,没什么啊,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几次,没印象了……”如果没有拥有过,就不太会有感觉,包四海回答得很自然。
一架银色机身的游戏仓,包四海挺喜欢的,绕着转了好几个圈,他未必要买。陈州看下价格吐吐舌头:“四海,好贵。”
“我就是看看啊。”包四海怕在机身上抚摸着,恩,真皮的恒温弹座,机身宽敞,真的好想买,也不知道哥哥允许不。
“先生,抱歉,这里暂时清场,您能去那边的座位等会吗?我们有一些不错的游戏教练演示盘免费放送。”楼层经理抱歉地笑着对陈州和包四海说。
包四海抬头,游戏柜台入口处,一个年纪不大的乐医,带着四五个乐盾,还有商场保安站在那里等待清场。原来如此,优先购买权,乐医的特权。
包四海坐在休息区的沙发,看着那边被售货员围拢的少年乐医,那个人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吧?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知道吗?听说白水出现乐医杀手呢。”陈州神秘地说。
“噗……!”包四海成功地呛了。
“乐医杀手?哈?”包四海的声音,成功地引起那边人的注意。人们看着这边,神色不善。陈州直接捂住包四海的嘴巴,一脸冒汗地说:“嘿,你这么大声干嘛,小声点。”
包四海连连点头,陈州放下手,诡异地凑到他面前:“电视里的说的是大宗的,据说这几天有最少四位单身乐医被人杀死在寓所,现在乐医都不敢单身出门了。”
“真的假的?”包四海很震惊,因为家里的人,超级麻木不仁。
“真的,我发誓,你没看到吗?现在乐医住宅区基本属于戒严状态,这几天乐医都不单独行动了。”陈州对自己八卦带来的效果异常满意。
包四海放下饮料,站起来就走。
“哎,你去那里啊?”陈州大声问。
“回家。”包四海回了一句,转身就向外跑。家里的那些人,基本都在单独行动,他心很慌,不知道怎么了。
包四海直接打了车,向家跑,出租车停到小区口,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包四海付钱下车,扒开看热闹的人群向里走。
“啊,那里住了乐医,这么久了,第一次知道呢。”
“是啊,那家的主妇,前几天还和我们在一起在超市选购呢,据说是新婚,我当时还纳闷呢,小区里什么时候有这样气质的人。”
“不是说只住了几个兄弟吗?”
邻居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八卦,包四海来到警戒线。
“先生,前面今天开始属于戒严区了。”一位警察拦住包四海。
包四海很害怕警察,他以前在他们手里没少受罪,现在看到他仍旧害怕。包四海咬咬嘴唇,看下那边的家,他接通电话,花椒接的:“花椒姐姐,家里出事了吗?外面的人不叫我回家。”包四海的声音略微带了哭音,很害怕。
花椒从家里小跑步地来到警戒线,她指着包四海:“那是我家小少爷。”
“真是抱歉,您也没仔细说,现在这个时候,您还是带您的乐盾出行,实在不安全呢。”这位警长非常好心地帮包四海打开警戒线放他进去。
花椒拉起包四海的手:“什么事情也没有,家里很平安,这里是仲裁所和附近的警署派来的人,说最近不少乐医遇害呢,大先生刚才还说叫车去接您。”
包四海抿嘴看下身后那些邻居,他闷着嗓子说:“担心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乐医。”
是的,包四海还没有参加过任何的乐医等级评定,所以,他也没有任何乐医相关的身份。
鱼悦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故人,真是奇怪,乐医被杀,第五课找他做什么?
周挽歌、李思再次见到鱼悦,看样子,过去他们实在没给这个人留什么好印象,他的态度仍旧这么不好。
“抱歉,鱼先生,我们的确需要您的帮助,因为这次死亡的人非同小可,您和他们的级别相同,所以,我们想请你看下现场照片。也许您能为我们找到一些线索。”
周挽歌不等鱼悦回答,却从身边的皮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慢慢地摆开。
不能说的半句话
鱼悦一张一张翻看着那些照片,从开始的漠然,变成了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乐医,不是被凶器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杀害的,他们……是互相残杀死的,看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被自己的痴缠,生生缠死的。
“为什么会这样?”鱼悦震惊。
周挽歌仔细地观察着鱼悦的表情,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
“鱼先生,现在我们手里的资料里,可以用医器达到这种效果的人,不出十位,您是其中之一。当然我们不是怀疑您,其他的先生我们也去问了,我们想知道的是,如果您想把三十人以上的乐医带入痴缠的境界,需要多长的时间?这里有一位羽五的乐医,他一直隐居在诸炽城,这次他的三个儿子,还有家里的孩子、学生,无一生还。”周挽歌努力把自己的词汇用得很适当,天知道,他很少这样想着词汇和别人交谈。
鱼悦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合适,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他自己的境界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事实上他自己也没做过相关的境界评级。
“如果是我,大约二十五分钟。”鱼悦思考了下,说了个时间,事实上,他觉得如果环境、条件好的话,三分钟就可以了。他的痴缠是用在实验兽身上的,他听过相关的案例,也看过底地库的密档,那里记录的时间做对比的话,传说中的大逍遥用过十分左右,他总不能说他比大逍遥还要厉害吧。
这次换周挽歌震惊了,他迅速跟李思交流了一下眼神,鱼悦看下他们问:“怎么了?”
周挽歌收起照片:“您知道,我们看的记录吗?从警报开始,到最后的时间推断,案发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包四海猛地推开门,一院子的警察叫他浑身不得劲。
“回来得很早呢?怎么了四海?”鱼悦发现四海神色不善,一脸y郁。
“很多的警察。”包四海放下背包,换鞋子。
“恩,出了一些事情,所以他们来了。不用担心。”鱼悦安慰他。
“是那个乐医杀手吧,我听说了。”包四海撇了一眼桌子,周挽歌面无表情地收起那些照片。
“乐医杀手?”这个鱼悦倒是不清楚,怎么外面的传言如此的多吗?
周挽歌苦笑了下:“事实上,最近真的有许多事情,这几天先后有七位独居乐医被杀害,所以外面有许多传言。”
“四海,你先上楼。不用担心,家里的人都在回家的路上,一切都好。”鱼悦冲包四海安慰地笑下。
包四海点点头,弯腰抱起咬他裤脚的花花,转身上了楼。
“先生,这是两件案子的,我们的重心放在这边。关于那些独居乐医被杀事件,目前乐医仲裁所和地方刑事庭正在侦破,初步怀疑是谋财害命。”周挽歌对鱼悦说。
“外面很乱呢。”鱼悦叹息了下。
“您看这件案子,如果要您预测,您觉得什么人可以做到这件事呢?毕竟您的境界现在在吴岚,不,六国都算魁首的。我们解剖那些被害者,他们的脑组织完全被破坏,里面大量淤积了内伤性的血块。现在,我们真的很为难,从有第五课开始,我们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周挽歌的语气露出一丝无奈。这次,第五课的压力真的很大。
鱼悦敲敲脑门,沉吟了一会:“除非,当年的琴圣,早就死去的琴大先生,琴二先生,舞道先祖琴凤,都可以。但是除非他们从坟墓里爬出来。”鱼悦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苦笑。
周挽歌也跟着苦笑了一下,他慢慢站起来:“鱼先生,根据现场和最近出的事情,我们把被害者判定为两类:一类是隐居的境界超高的乐医,还有……还有一类就是,算了,那个和您没什么关系。谢谢您的配合,最近,我们会着重找人保护您的安全,所以请您安心的工作和生活。”
鱼悦点点头,没有说话,虽然他很好奇周挽歌的后半句话,但是他觉得,知道得过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周挽歌和李思离开鱼悦的寓所,到下一位乐医家去问询。那位乐医是现在还流浪在外面的钬孟公,随家事件后,他一直在外面,未被召回乐灵岛。周挽歌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是,另外那一类死去的乐医,大多数,一直干着一件秘密的工作,就是追杀,消灭有风余孽。那个组织隶属乐灵岛,他们有个很有趣的名字“灭风宗”这次被灭门的三家乐医家族,当家的族长都参与过灭风宗的行动。
“李思,你算前辈,你说,我们这些国家机器,还真可怜,是个人就能欺负我们一下。难啊。”周挽歌坐到车子上,拿起一个路边排档买的蔬菜卷吃着,他一边吃一边抱怨着。
周挽歌的搭档李思,算是第五科的老警员,他拍拍周挽歌的肩膀无言地笑了下。他懂,他真的懂。
看着院子里突然增加的警卫,包四海丢失的惶恐再次回到了他的心里,他抚摸着花花的毛,坐在窗台上也不知道胡思乱想着什么。
“想什么呢,我都看你半天了。”田葛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冒出来,包四海吓了一跳。
“哥?”包四海放下花花站了起来。
“收拾下,跟我走吧。”田葛拍拍包四海的肩膀。
“去哪?”包四海问。
“国家乐医职级所。”田葛打开柜子,慢慢地帮包四海挑选衣服。
“我去那里做什么?”包四海迟疑了下问道。
“大先生的意思,虽然不喜欢你和乐医界有来往,但是,现在你需要人保护,也需要评定一下。现在,各方面的意思都是这样,下个星期,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住到乐医聚集区。虽然我们都不想去,可是,马上大先生要出加三任务,家里到时候只有你和花椒,我们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
“那么,我要失去自由了吗?必须退学了吗?”
“乱想什么呢!安心,我们都在,你还是按照原来的生活过,只是身边会多一些人,事实上,早晚你也会这样走,虽然无奈,可是这是乐医的命运啊。”
“那么,如果我不想做乐医呢?哥,我什么都不懂,现在也不想成为乐医。”
“你以为做乐医那么简单呢,那是为别人的生命负责的事情,有些事情,注定的。四海,如果我是你,就会去,我不希望家人为我担心。”
乐医职级所(国家乐医,民间乐医,职业评定机构。乐医分宫、商、角、徵、羽。五大等级。每级别分七音。比如,宫一音,是最低级别,羽七音过度后就可以到达乐圣了。乐医到达角的级别后,会拥有可怕的音乐攻击力。)
包四海领着表格坐在职级所门口的石台上,这里来来往往许多人,有年老者,年轻者。包四海拿的是一份初级评定书,他需要排很久的队伍。坐在这里,包四海想起以前他经常编的一个瞎话:一位乐医要收他做徒弟,他需要学费。
在包四海行骗的过程当中,这是最失败的一个瞎话了,当时他记得,许多人嘲笑他。
现在,他竟然坐在了这里,这个世界的门,就这样被敞开了吗?
鱼悦坐在职级所外的一部车里,包四海不知道他来,鱼悦也不想告诉他。
“就这样把小包子推出去,太残忍了吧?”榔头趴在玻璃上看着,包四海穿着很普通的衣服,毫无讲究地坐在那里,来往的人好奇地他。他和那里格格不入。
“这个时候,随家突然叫我去完成承诺,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四海的学业、他的安全都是问题。我们一走,这些人不知道会如何接近他,不如叫他早点考完,也省得些人惦记。”鱼悦拉好车窗的窗帘,闭目养神。
“喂,小老板。”榔头很久没叫鱼悦小老板了。
鱼悦睁开眼睛看下榔头:“怎么?”
“最近,你好像在玩心眼呢?”榔头笑眯眯地开玩笑。
“知道吗,我在那个地库,学会了卑鄙无耻。”鱼悦也学他一脸包含它意的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四海觉得自己像被遗弃的小孩,田葛拿了一本杂志,靠着一边的雕像上翻阅着,根本不理他,包四海的登记表被包四海揉得烂兮兮。
“包先生?”一位穿着粉蓝套裙的接待小姐,微微弯腰招呼包四海。
包四海看下依旧看杂志的田葛,他还是不看他。
“恩。”包四海把那份表格c进上衣兜。
“这边来,您准备一下。距离您的评定还有十分钟。”这位接待小姐带着客套的笑容说。
包四海晃悠悠地跟着这位接待小姐来到一间不大的等候房,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同了。这里的人,从十几岁到四五十岁的都有,人们轻轻地擦着自己的医器,看这些人的打扮,都是整齐、洁净、高贵长袍。
包四海看下自己,上衣夹克衫,校服裤子,白球鞋。汗,田葛害人。
其实包四海误会田葛了,当年的田葛,一样买不起乐医袍,打扮比他寒酸百倍。最起码包四海现在的衣衫都是新的,当年的田葛的裤子是去世父亲的。
孩子考试
“你说,万一他考试不及格,出来哭怎么办?”榔头的手指有节奏地在玻璃上敲击着,这个人的乐感自从学了舞道以后是越来越强了。
“我不担心他考不上,我是担心他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他的环境我们一直清楚,万一,万一他不适应今后的生活呢?”开车的萧克羌担心了。
田葛在外面敲敲玻璃,鱼悦摇下车窗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田葛笑了下:“开门吧,我要进去。”
于是,田葛、鱼悦、榔头,外加假装自己是司机的萧克羌面对面地坐到了一起。
如同所有焦急的家长一般,家长的紧张感远远比学生自身要多得多,车厢里大家默默无语地等待着,除了榔头的手指敲玻璃的声音,大家都很沉默。终于,萧克羌开口说话了,这叫大家多少都松了一口气。
“不是,不同意,四海进入乐医界吗??”
鱼悦靠着车厢座位,思考了半天:“下个月,我们就去完成那个奇怪的任务,家里,就四海和花椒。花椒的底子我们俩都知道,不管奉游儿那个人如何,花椒是奉家的人。我的力量太薄弱,最近,说实话,我得到的最大的教训就是,要想抗衡某种力量,最起码你要和他站在平行线。四海不考试,顶多就是个有强大靠山的小痞子,离开了我们,他是没办法的……”
田葛看下默默无语的榔头,榔头没有表情,但是他是这里最不愉快的一个。在四海身上他的付出是最多的,某些时候,榔头觉得四海是他童年的另外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