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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天狼卫箭如雨下,坞堡墙头上的壮丁便像割倒的麦草般一拨拨地倒了下来,只片刻功夫,便已经超过百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壮丁发一声喊纷纷藏到了垛堞后面,有些干脆溜下了城头躲到堡墙内侧去了。
呼延正德举剑一引,早有十几名狼卫翻身下马,又从附近砍倒一颗大树,削去枝叶后做成了简易撞木,然后十数人合力扛着足有千余斤重的撞木来撞孙家坞堡大门,堡墙上有几个壮丁强行起身,试图往下砸滚木擂石,结果才刚探头就被天狼牙给射杀当场。
这五百天狼卫可都是来自大草原上的匈奴人,匈奴人自幼便生活在马背上,不仅骑术精湛,而且个个善射,只是苦于装备太差,所用弓箭原始简陋,所以战斗力不强,可这五百骑自从归楚之后,便装备上了质地精良的角弓,现在的战斗力岂止是凶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孙家坞堡的大门便被撞开了,遂即就是一场屠杀,两百多名试图顽抗的宗族壮丁连同孙伯被当场斩杀,剩下的千余壮丁却缴械投降了,呼延正德虽然很想血洗坞堡,却遭到了会稽郡尉丁固的坚决反对,终究没敢造次。
第二天,孙家坞堡被血洗的消息就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山阴县,接着又迅速传遍了整个会稽郡乃至整个江东,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山阴县、会稽郡乃至整个江东的各姓宗族并没有闻风而动、群起反叛,甚至连一家都没有。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
石家坞堡,石仲府邸。
石仲背负双手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石耙、石平还有另外几个宗族者老分列两侧,全都是忧心冲冲的样子,大厅里的气氛也有些凝重。
此时,距离天狼卫血洗孙家坞堡已经过去五天了。
孙伯会公然抗法,这在石仲的意料之中,可石仲没有想到的是,项庄小儿竟然真的敢调兵进行武力镇压,说动武竟然就动武了,还一家伙杀了两百多壮丁,剩下一千多壮丁也全部发配到九江戌边去了,孙家跟石家斗了几十年了,这下是彻底完了。
孙家坞堡遭到血洗之后,石仲原以为山阴各乡、会稽各县乃至江东各郡的各姓宗族便会闻风而动,揭竿而起,结果却大大出乎了石仲预料,五天过去,甚至连一家举兵叛乱的宗族都没有,绝大多数宗族都在观望,都不想挑这个头。
别看石仲嘴上挺硬,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可不比当初了,当初项庄刚到江东,人心未定、局势未平,他自然不敢得罪各姓宗族,可是现在,项他、项佗已经变成了项庄的左臂右膀,放眼江东,还有谁能够威胁他的地位?
这个时候跳出来带头造反,绝对就是找死!
石仲聪明,别的宗族族老也不傻,结果就成了眼下之局。
然而,一些势力较小、丁口较少的宗族却渐渐坚持不住了。
譬如山阴县,从孙家坞堡遭到血洗后的第二天起,便陆续有各姓族老主动前去县衙,要求县府派员重新清查各族的编户齐民数目,到了今天,除了石家等少数几个大宗族外,全县绝大部份宗族都已经屈服了。
石愠终于忧心冲冲地说道:“阿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石平也道:“是啊阿爷,眼下可就只剩咱们几家宗族还在死撑了,子车师那家伙现在正忙于登记各乡、各亭已经呈报上去的编户齐民,一时之间还顾不过来,可等他腾出手来,咱们石家又岂能有好果子吃?”
石愠道:“阿爷,按照新法把编户齐民数报上去得了,别家宗族根本指望不上,外县宗族就更加靠不住了,单凭咱们石家,怎么跟项王斗呀?还是赶紧派人将咱们石家的确实户数口数统计出来,然后呈报给子车师,以免家破人亡呀。”
“不可!”一个须发皆发的者老却斩钉截铁地道,“断然不可!”
几外几个宗族者老也连声附和,这些老家伙都活在过去的世界里,浑然不知江东的局势早已今非昔比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将本族的户数口数如实上报,族人用来孝敬他们的钱粮就该上缴国库了,今后他们就过不上现在的奢侈生活了。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众人的目光便纷纷集中到了石仲身上。
石仲终于有了决断,回头吩咐石愠道:“愠儿,你去一趟乌伤你舅公家!”
“啊,现在去乌伤?”石愠闻言心头一凛,他的舅公黄伯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稽南乌伤县最大宗族黄氏的族老,稽南各县的宗族可是比稽北各县强多了,譬如黄氏,族内足有八千壮丁,黄伯跺跺脚.整个乌伤县都得震三震。
石仲这个时候让石韫去乌伤,用意不问可知,尽管石愠心里不赞成,不过既然石仲已经做出决定,他就只能服从了,宗族内部的等级相比朝堂有过之而无不及,纵然石扭是石仲的嫡长孙,可如果石仲要他死,他就绝对活不过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