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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地上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就渐渐地亮了。
借着薄薄的曙光,李左车放眼望去,只见前方已经完全成了一片泽国,方圆估计都有上百里之广,远处水雾中,隐约可见寿春城,其城墙都被淹了近半!看到这一幕,李左车心头顿时一沉,积水如此之深,驻扎城外的大军又岂有幸理?
回想数日之前,自己率大军出征之时,还满心以为可以一举剿灭楚军残部,多多少少斩获一份战功,却万万不曾想到,五万大军竟在一夜之间葬身鱼腹!想到这里,李左车顿时万念俱灰,当下拔出佩剑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将军不可,不可呀!”亲兵校尉赶紧扑上前来,死死摁住了李左车。
李左车叹息道:“遭此大败,五万大军仅剩百人,我又有何面目回去见大王?”
“将军,三思哪。”亲兵校尉凄然劝道,“胜败不过是平常事,只要将军还活着,就总有打败楚军、擒斩项庄的一天,可将军今天若是自刎了,可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也就永远无法洗刷今日的耻辱了!”
李左车半晌无语,亲兵校尉便趁机夺了他的佩剑。
众人正仓皇无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时,一名眼尖的亲兵忽然大叫起来:“将军,那边有个小岛,上面好像有人!”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水雾也渐渐散开。
李左车及随行的近百亲兵这才发现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原来还散布着几十个零星的“孤岛”,所谓的“孤岛”,原本不过是些小山或者土坡,现在整个寿春县都被淹了,这些小山或者土坡便成了泽国中的“孤岛”了。
离得最近的那个孤岛上大约只有几丈方圆,却挤了不下百人。
这时候,孤岛上的人也发现了李左车他们,旋即有个头戴皮弁的屯长越众而出,向着这边连连招手道:“将军,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众人正无计可施时,李左车却发现山中似有毛竹,便赶紧吩咐亲兵校尉道:“快,你带人去那边砍伐毛竹,扎竹筏救人!”
“诺!”亲兵校尉揖了一揖,点起五十亲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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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城内,五千楚军分乘几百只竹筏,已经横戈待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大水几乎淹没了城墙的一半高,项庄还是不免感到吃惊,而且这也给楚军的出城带来了麻烦,由于四座城门全部被淹,不得已,项庄只能选了一段原本就已经严重破损的城墙,强行破墙而出。
站在城头,望着城外的汪洋泽国,项庄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沉重。
淮水泛滥,遭殃的可不仅仅只是寿春城外的汉军,寿春县、曲阳县乃至整个九江郡只怕也要跟着遭灾,尽管九江郡算不上人烟稠密之地,可至少也会有几十万人流离失所,沦为无家可归的难民,这些可都是心怀故楚的百姓啊!
武涉却显得有些兴奋,望着茫茫水面,大声说道:“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钟离昧从五十里外掘开淮水,居然也能淹了寿春!?哈哈哈,李左车出身将门又如何?他的五万大军不照样葬身鱼腹了?痛快,太痛快了!”
自从被掳之后就从不主动跟项庄说话的尉缭似乎也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忽然说道:“上将军可曾想过,这场大水冲下来,城外的汉军固然绝无幸免,可整个九江郡的二十多万百姓只怕也要无家可归了!”
项庄神色似铁,冷然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尉缭眸子里顿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心忖这个项庄还真是心狠手辣的主,几十万故楚百姓的生死存亡,竟然全不放在心上,这样的性格,虽不免有失冷酷,倒也是成大事者的必备素质,这一点,却是比西楚霸王项羽强多了!
说话间,那段原本就已经严重破损的城墙已经破开,旋即桓楚、季布、萧公角、虞子期四将便已经各率本部人马,纷纷逾城而出,虞子期率军最后出城时,项庄特意叮嘱道:“子期将军,你就不必去追杀汉军残部了。”
“那末将该做些什么?”虞子期不禁有些茫然。
项庄指了指城外水面上漂浮的零星麻袋,说道:“看见那些麻袋没有?你的任务就是打捞汉军的辎重,尤其是粮食!尽管这些粮食已经被水浸泡过了,不过只要拿回来炒一炒,还是能够充当军粮的!五万汉军,粮食可不少!”
“诺!”虞子期轰然应诺,旋即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