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他喜欢上黑色,尤其是黑色的皮夹克。
因为死人的血染不红黑色,死人的手也没办法抓住他光滑的夹克,最重要的是,浓重的牛皮味道能掩盖住血的腥味……
恰如今夜,他杀了人后可以若无其事离开犯罪现场,去见他想见的女人。
去拥抱那温暖柔软的身体,享受闻闻她身上甜蜜的香气……
想起她纯净无暇的美丽,他再也抑制不住渴望她的冲动,加快脚步从走出酒店后门,跑向接应他的车。
终于,他见到了她,在他最想念她,想要她的时候……
他真的很渴望去拥抱她,对她说一句:“我爱你!从不后悔。”
——假如司徒淳手里的枪没有对准他的眉心,并且义正言辞地警告他:“安以风,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为呈堂证供……”
看来这种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毕竟“我爱你”三个字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黑色的短裙勾勒出她诱人的身体,凌乱的卷发不遗余力在挑逗着他的激情,而她冷酷无情的脸彻底将他推入无间地狱。
他笑着伸出双手,阴寒的手铐锁紧他的双腕。
那手铐仿佛是万年的寒冰打造,贴在皮肤上,刺痛让他完全失去知觉。
好在韩濯晨提醒过他,他也深思熟虑过。
所以,尽管他有被欺骗,被愚弄,被伤害和陷入无底深渊的感觉,他还可以冷静地面对,不至于愤怒到发疯。
“转过身。”她冷冷地说。
他麻木地转过去。
她从他的腰间搜到枪,抽走。
安以风当然知道这把枪会给他带来什么,单凭子弹的型号,枪上的指纹,他就必死无疑。
他应该出其不意地转身,抓住她的手腕,抬脚踢向她的小腿,再用手铐将她砸昏,拿着枪逃走。
以他的身手,他成功的机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他没有,因为他……他累了,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走!”
他感到生硬的枪口顶了一下他的后腰,明白了她的意思,迈着僵直的腿走向不远处的街道。
刚走到街上,一辆黑色的车冲过来,停在他身侧,几个人冲下车。
司徒淳见状,手上的枪立刻指向他的太阳穴,沉声警告欲冲过来的人:“退后!”
韩濯晨的手下看向他,他对他们使个眼色。“走!”
他们刚要上车,司徒淳突然说:“把车留下。”
几个人又看看他。
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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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风安静地坐在车里。
如果可以,他挺想给韩濯晨打个电话,问问他:棺材买了没?不超过一百万的他绝对不要!
司徒淳在认真地开车,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爱情,没试过不知道,试过才发现:太有趣了!
昨夜,她穿着警服靠在他怀里,热情地说着爱他。
今夜,她穿着性感的短裙坐在他旁边,冷漠地送他去警局。
窗外的风景和昨夜的一样美,七色的光在眼前连成光束,如同闪烁在黑夜的彩虹!
昨夜在巴士上,她问过他:“你最喜欢什么东西?”
“一个特俗的东西,彩虹!”
“为什么?”
“因为它出现在雨后,洁净,清高,它出现的时候天最蓝,阳光最柔和……”
她在他怀中仰起脸,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没记错,我捡到你钱包那天,恰好是雨后。”
“是的,我看见了彩虹,很美……”
那日,碧蓝的天,和煦的光,他期待的彩虹没出现,却出现了一个和彩虹一样洁净的女孩儿,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世界。
他以为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彩虹,没想到,她也属于天空和光明,甚至比彩虹还渴望而不可及,欣赏都是一种奢侈。
她甜笑着靠在他怀里,用手指抚摸着他的心口,望着窗外的霓虹灯说:“这像不像彩虹?彩虹不是只属于阳光。”
他诧异地看着她,她的黑眸里荡漾着七彩的光。
他痴迷地吻着她的眼睛。
那时候他坚信,他得到了属于黑夜的彩虹。
有些东西,得到很难,失去却那么容易……
……
他们的车在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紧急刹车,没有系安全带又处于神游状态的安以风无可避免地撞到胸口。
内伤加外伤,痛在一个位置加剧。
他彻底怒了,对着视线紧盯着前方的司徒淳大吼:“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她眼神还望着前方。
她的脸色很苍白,双唇被咬出深深的齿痕。
她握着方向盘的纤细手指在不停地颤抖……
他忽然开始心疼她,用被铐着的双手帮她把无意中咬住的发丝拉开,轻轻摸了摸她唇上的齿痕。
她没有躲避,一动不动地坐着,连绿灯亮了,她也没有动。
时间在流逝,星辰在沉暗……
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打散他们最后的浪漫!
司徒淳挥开他的手,脚胡乱地踩着下面,手在方向盘狠狠地砸着,车子还是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