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就离开了。
之后,他再没回来。
半个月后有人通知妈妈去……认尸。
一年后,妈妈改嫁了。她的工作很累,一日三餐都是继父在做,他做饭很好吃,比妈妈做的好吃很多……
跟他在一起后,妈妈变得很爱笑,有时夜深人静,我还能听见隔壁房间里的甜蜜的笑声。
十八岁那年我懂了感情,我问她:‘妈,你爱他,是因为他是警察吗?’
她低头洗着衣服,脸上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晨,他就要升职了,他跟我说:他升职以后,就不用我出去工作,我可以在家好好照顾你。你知道吗?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看见她恬静的笑容,我不忍心告诉她,他刚刚被一个小混混偷了警枪,别说升职,就连那小小巡警工作都保不住。
那天深夜,我对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的继父说:“你别跟我妈说,我认识一个黑道上的大哥,我帮你把枪找回来。”
他起初不同意,说黑道的人都不简单,见我坚持,也没再反驳,交代我说:“说话千万要小心点,暗中帮我问问消息就行。”
我跟着大哥混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从一个倒卖黑枪的地方找回了继父的枪。我没急着脱身,一来是怕人会起疑心,二来是那段时间大哥的对头总找他麻烦,我不想在那个时候弃他不顾。
又过了两个月,大哥把对手灭了那天晚上,我们喝了数不清多少瓶酒,大哥兴奋地告诉我:等他做整个黑道的老大,他不会再让帮派之间互相残杀,不会让兄弟横尸街头。
我把最后一杯酒喝进去,对他说:‘我不想干了,黑道不适合我,我要回去上学。’
安以风说:‘晨哥,你这次是真喝多了!’
大哥说:‘晨,我真当你是兄弟,我有什么地方亏待你,你尽管说!’
‘没有。’对男人来说,那种在欲望和激情中堕落,跟一群充满血性的兄弟出生入死的感觉真的很有吸引力,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该走的路,我要做个好人。
‘那好吧。’他从怀里拿出一包海洛因,放着桌上:‘以后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
‘我能戒掉。’
‘拿着吧,想吸的时候弄不到,你就知道什么滋味叫难受了。’
回到学校,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枯燥的英文单词和数学公式,每次一听见老师讲课就会昏昏欲睡,一看见有人打架就会热血沸腾,最可悲的每到夜深人静我就控制不了对毒品的渴望,偷偷地吸……
有天下课,我被几个学生堵住水房,一个比我还小一年纪的男生打了我一个耳光,理由很可笑:为的竟是一个女生跟我多说了几句话。我本来就焦躁不安,一时气愤骂了他们几句,后来被他们打到忍无可忍,还手了。
我在家里还没养好伤,学校就把我开除。因为和我打架的学生家里很有钱,不肯善罢甘休……”
“那后来呢?”
“我想再找个高中报名考警校,继父告诉我,我不能做警察,因为我在警察局里已经留了案底,在警察的眼里我是黑的,白不了……”
“所以你干脆继续混黑道?”
他摇摇头。“我被绑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过了半年……”
车到了酒店,他后面的话没说完。
不用听,我也知道后面发生过什么事。
一个做了十年还是巡警的警察,凭什么能平步青云,做上高级警督,在警界有今天的地位,理由不言而喻。
韩濯晨做了这么多,想要的大概就是他妈妈能幸福,可惜他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没做错什么,人生对他何其残忍!
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脸埋在他胸口,对他说:“你是个好人!”
“那不重要,没人会在乎。”
“我在乎!”
他的脚步一停,站在酒店的大厅。
他驻足在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央,很多人在看着我们,好像还有人在偷偷地拍照。
他完全不在乎别人的侧目,眼眸里只映着我的脸。“芊芊,我会当真的……”
我在乎,真的很在乎。
他就像天空中苍凉的飞鹰,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飞得高远,没有人知道他飞的有多累,多孤单……
我抚摸着他强健有力的手臂,想抚平他被残酷的风雨打得凌乱的羽翼。“如果你累了,就别飞了,找个地方歇歇吧。”
他手臂的肌肉在我的抚摸下变得柔软。
我就要被摔在地上时,他忙用力把我抱得更紧些。
他说:“真想有个金色的牢笼,囚禁我的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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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ia开门看见韩濯晨抱着我站在门口时,眼里是极力掩饰还会流泻而出的欣喜。
“芊芊,你的脚怎么样了?”她问我问题的时候,眼神并没看我。
“没事了。”我不是个小心眼的女人,但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深情地看着我丈夫,实在让我很不舒服。
“没事?!”韩濯晨将我放在沙发上,对lucia说:“她近期不能走路,把所有的安排都推掉。还有,最好给她找个特护,再准备个轮椅……”
“您放心,我会尽快办妥。”
她见韩濯晨脱下外衣放着沙发上,很体贴地问:“你们要不要喝点东西?”
我刚想说:不用,他很快就回去。
就听见韩濯晨毫不客气地说:“好。”
这种情形下,我下逐客令,似乎有点太不给他面子。
既然有他的仰慕者在场,我决定表现的大度一点,也答了一句:“好!”
lucia去煮咖啡,韩濯晨很随意地四处参观着,包括每一个房间。
当他推开我的房门,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兴致,侧身倚着白色的门,玩味地观赏着里面每一样东西。
“你在看什么?”我问。
“看这是不是你房间。”
“是。”
“为什么没有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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