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继续剥着我手里虾。
余光模糊瞥见一个穿着浅灰色衬衫的陌生男人坐在我对面,他的身上带着由内而外的自信,会让人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对不起!”我很认真地对他说:“这里有人,他去了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去了三个小时?” 他看着我,眼光有种穿透人心的敏锐:“他不会来了,如果要来早就来了。”
眼泪急流而下,我咬咬嘴唇,擦去眼泪坚定地说:“他会!”
他轻叹一声。“你的手流血了。”
“那是辣椒。”
他冷淡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种异样的情绪,看看面前的一杯红酒和满盘虾肉。看着我的手指上沾满油腻和鲜血的伤口,欲言又止。
我不再理他,专心剥着手里的虾壳。
盐汁和辣椒渗进伤口,刺痛从手指传到血液,才能暂时掩盖心痛。
用等待来欺骗着自己,我才能克制住思念,有力气去呼吸……
尽管在别人眼里,我这是在自残。
……
他端起手边的红酒,静静放在唇边,然后,一口一口吃着盘子里的虾。
他吃东西的动作看起来很有教养,又有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我看着他吃,看到眼泪又模糊了视线。
时间开始向回流动,我又看见韩濯晨品着红酒,优雅地吃着我剥给他的虾肉,对我温柔地浅笑。
“好吃吗?够吃吗?” 我望着他,小声地问,害怕自己声音太大会吵到他。
他凝视着我,默默点头。
我试探着伸手摸着他的手背,那修长的骨骼,还是记忆中的触感……
泪滴从眼眶中滑下去,世界变得清晰,我才猛然发现,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个陌生的男人。
失落,想念又让我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极力地控制自己,深呼吸好多次,才算让心绪稳定下来。
“对不起……”我刚要收回手,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看着我的手指,轻轻摇头:“我以为弹钢琴的女人最珍爱的就是双手……”
我疑惑地将他的五官仔细打量一遍,长得非常不错,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却有一身自信又不自负的气度,估计事业有成。
但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他看出我的茫然,略有点惊讶,好心地提示我:“我们见过面,我本想请你吃晚饭,你说你需要节食,改日请我吃早茶……”
“噢!”我点头,抽回手。
“想起来了?”
“我跟每个男人都这么说。”
他吃惊地看着我一会儿,无奈地摇头苦笑。
这种委婉的拒绝他都能当真,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情商很低,不擅长社交。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没有被女人拒绝过,根本没想过有女人会拒绝他的邀请。
“我叫孟勳……”他看我一脸木然,只好从皮夹里拿出名片递给我。
我扫了一眼,某娱乐公司的执行经理,有点印象了。
半个月前我参加一个慈善演出,演出结束后他来跟我打过招呼,随意聊了几句,后来他们公司有个人跟我谈签约的意向,被我婉言拒绝了。
他见我不说话,接着说:“你的琴声让人听着很舒心,你的笑容也很宁静,我以为你的人也该是……平和的,没想到你这么……激烈。”
“谢谢你的婉转。”
如果他见过我以前的样子,就知道我现在有多平和!
我今天心情极度不好,不想听他的游说,低头看看表。“不好意思,快到我上班时间了。”
我叫服务生过来,服务生说已经有人买过单了。
“谢谢!”我站起来,头有点晕,我扶着桌子才站稳。
他忙起身。“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
本来我想委婉点拒绝,怕他听不懂。
……
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没有打车,步行向着餐厅的方向走。
可能是以前经历过太多波折,这两年我一切过得都很顺利。
在这里治疗脚的时候,我国内的老师给我推荐了一个音乐学院的教授,本来意兴阑珊的教授听我弹了一曲《化蝶》之后,良久无语。
第二天他就给我打电话,说他跟学校沟通好了,只要我的英语能通过入学考试,就同意破格录取我。
尽管如此,我还是考了两次才勉强算是通过。
教授总说我是他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不论他教我的指法有多难,对我提出的要求有多苛刻,我第二天都能弹得很好。
其实他不知道,这不是天分。
我每夜都在钢琴前面度过,怎么可能弹的不好!
……
经过一间便利店时,我看见门口的铁架上摆了两本中文的杂志,迫不及待跑过去。
每翻一页我的手禁不住颤抖,急切地想看下一页,又总是害怕下一页会让自己失望。
两本杂志都翻完,我失望地放下。
哪怕能让我找到一张模糊的照片,看看他什么样子也好,可惜……他太低调,从来不会接受任何采访,网络上少得可怜的信息我都能倒背如流。
走了两步,我又退回来,心有不甘地把两本杂志又翻了一遍。
唉!连个名字都没有。
正欲合上书,看见一张自信的面孔,是刚刚那个陌生男人。
随意扫了一眼文字,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惊讶。
他任职的那间娱乐公司是他们家族的产业,不知道他的个人能力如何,反正身家背景相当不简单,身价估算值的单位都是亿,估计再没有像我这么不识相的女人会拒绝他那么有诚意的邀请。
翻翻后面几页,居然都是写他的……
不屑地摇头,把书放回去。
果然是做娱乐事业的,真高调!
还是比较欣赏韩濯晨的深沉和</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