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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却下水晶帘 > 第 6 部分

第 6 部分

执行秘书邵美心一脸兴奋,摇头说:“马马虎虎,少了董事长的提携,一切都不一样了。”话毕,她态度从容地为两位进公司不到两年的秘书引荐。

两位态度大方自然的秘书就算是讶异他的装扮,也把疑虑隐藏得相当成功。她们齐声问候:“董事长好。”

屠昶毅打趣地说:“我不做董事长已经很久了,请叫我屠先生吧。”

两位秘书互望一秒,不懂他的意思。她们一进公司就有人耳提面命地灌输她们,她们的直属上司因为进修的关系暂时离开公司,目前由前任董事长代理,但他终有回来接管的一日,同此她们不能忘记真正的主子是谁。所以有关他的照片和资料,她们都相当清楚,今日没认出他,完全是因为他的外表变得太多了。她们迟疑地看了美心一眼,想确定可不可以。

美心没有表态,只是向屠昶毅建议道:“董事长,我们进里面谈谈好吗?”

“可以吗?”他不确定的问。

“当然可以,董事长,那是你个人的办公室,从你三年前跨出办公室至今,除了我、老董事长及清洁人员进去过外,还没人参观过。或者,我该在这儿卖门票,让其它同仁参观一番,搞不好生意兴隆,还能帮你攒点私房钱。”

“美心,你喔!心思敏捷,总是有办法逗我开心。”屠昶毅回身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就直接朝那扇门走去。

门一开,里面的景物依旧,大桌在前,沙发在右,水族箱在左,天花板依然高得像殿堂。他灵机一动,缓步走到水族箱前,俯身贴近玻璃观察水族箱,半晌,讶然发现手表和水晶杯竟然都还躺在那儿,而戒指则被水流带到右边的角落。

“太不可思议了,美心,三年了,这些东西竟然还在!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应该拿起来当掉,贴补家用。”

“什么话!我们都知道你会回来的。”美心的语音带着哽咽。“董事长,你一回来,不只老董高兴,连我们这此在你手下办事的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嘿!美心,等等,你误会了。我只是回来兜一圈,并没有要再回公司的意图。对了,请你不要再叫我董事长,叫我昶毅就可以了。”屠昶毅看着五十好几的邵美心,诚恳道。

邵美心和屠昶毅的生母李薇是同梯次进入鸿国的基层职员,只是三年后,一个爬到了高级秘书的职位,另一个则成了现成老板娘。

邵美心不接受。“没这回事,我再过六年就要退休了,你不回来接位的话,我大概就会名列公司第一波裁员的名单上。届时退休金飞了,我可是找你讨。”

“情况不好吗?”

“你是问表面,还是里面?”

“你说呢?”屠昶毅眉一挑,反问道。

“好吧!看在你还有点求知欲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实话。表面上,公司扩充得很快,结果却是负成长,若把稍微有赚头的投资净额一并算在内的话,真正净赚只有三年前的四分之三而已,这还不包括通货膨胀的无形损失。最近芬兰、挪威等国的林地已经在减产了,其它国家搞不好也会跟进,原料势必得调涨,到时候又是一波挣扎。”

“那再生纸计划呢?不是该规划好了吗?”

“但是你一走后就胎死腹中了。其它股东认为开销过大,不符成本效益,并没积极的在做,所以一年的回收计划与制量很不理想,只能说是做来当宣传广告用的。”

“真是可惜,我们流失了很多资源。当年若积极的研发,引进改良技朮,也许可以补救今后的问题。”屠昶毅没注意到他用了“我们”,但是邵美心注意到了。

“是啊!对了,这边是有关海外投资的卷宗,你看一下,给你老爸出个意见吧!”

“我看还是让他自己看吧。”

“他今天不舒服,告假在家休养。”

屠昶毅一愣。“不舒服?!我没听他提起啊,他看起来硬朗得像个六十岁的人。”

“这就不能怪我要骂你忽略他了。就算是六十岁的人也不算年轻,何况是你爸爸,他都八十三了。三年前你一走了之,他拚着老命帮你维持一定的水平,这么折腾不弄出病来才怪!”

屠昶毅哑然,顿觉愧疚,下意识地拿起卷宗开始翻看。

结果他发现,批阅的人虽然是他爸爸的名宇,但是老爸的头衔已改成代理董事,而他屠昶毅的大名依旧没被拿掉,甚至连头衔都换成了执行董事。

“这个……不是有一点类似幽灵人口吗?”他抬头问美心。

“小事一件。你爸老早就把公司所有权转到你的名下了。喔!我不该泄漏的,这还是个秘密。”

屠昶毅的脸一黑,半天不知该说什么话,只想到姐姐屠见宁尖酸刻薄的模样,就忍不住轻拍额头,呻吟一声,“他也太仓卒行事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先跟大家商量呢?”

“谁晓得,你们住同一个屋檐的人都轧不拢了,外人哪敢管。不过我很赞同你说他仓卒行事,因为这是遗传,老实说,你也有那么一点。”

“美心,你饶了我好不好?”屠昶毅愁眉不展地看着卷宗,然后说:“我把这叠东西翻一下好了,有需要的话再向你请教。”

“是!”美心抑住兴奋,恭敬地鞠个躬,几乎是连跑带走地退出办公室。

虽然屠昶毅只说翻一下,但是责任心使得他一栽进去便欲罢不能,两个小时后,他已弄通三分之一的来龙去脉,另外三分之二等着他去理解。

午餐时间,美心送进一盒便当和饮料,随即悄悄退下。

吃过饭、稍作休息后,屠昶毅继续与大叠卷宗奋斗。他从来没有这么自在地处身于自己的办公室过,今天倒是头一回。突然,他领悟到别人看自己的态度,而那种态度就是他对岳小含浪费聪明才智所抱持的不解和怪罪。

一想起小含,他倏地瞄─眼手表。四点五十五分!

“要命!我一忙,竟忘了时间了!”他低咒一声,匆忙记下卷宗编号和页次,就起身夺门而出。

他的匆忙离去让美心慌了,她大喊:“董事长,你明天还会来吧?”

屠昶毅在电梯口煞住脚,靠着敞开的门考虑了一秒才说:“只要我有空,应该会吧。对不起,美心,我还有事,东西你暂时搁着别动,明天我再继续。”

美心闻言,总算喘了一口大气。

屠昶毅赶到小含的校门口时,已经五点三十分了。除了三五成群的学生稀疏过往外,就只剩下教职员,看来这回他又漏接了。他有点懊恼,诃责自己没把时间掌握好,这在三年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气恼的走向车子,正要拉开车门时,听到有人唤他“屠先生”,连忙转过身,看见一个女人跑了过来,一定眼,原来是小含的导师孙玉倩。

“孙老师,太好了!”他不等她稍喘口气,就问:“请问毕业班是五点十分下课吗?”

孙玉倩听到他喜不自胜的语气时,一脸羞赧,后来才领悟到他是来接他“外甥女”的。她脸色一正,庄重地回答:“正常是的,不过不少勤奋好学的同学会留下来自修到九点。”

这句话已经解释一切了。刚强难化的岳小含不可能是勤奋好学的学生,能让她留到五点下课已经是破天荒了,至于要她留到九点,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原来是这样子啊!”屠昶毅轻捋山羊胡深思一秒,最后才露出一脸抱歉。“那我得赶快回家一趟,有必要时,得好好劝导她一番。”说罢,欠了身就钻进吉普车内,驶离校门。

屠昶毅没有直接飙回家,反而在学校附近兜圈子,依他判断,岳小含不可能在夜幕未垂前回屠家,她八成是在附近的店家打转。

不过当天色一暗,屠昶毅兜了五、六次圈子仍没睨着她的人影后,他决定打道回府。

但为了确定,还是下车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回家,由于电话在一家电动游乐场的旁边,四周可说是吵翻了天,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跟老纪在线上说话。

她的确还没回到家,所以他请老纪到山下接人,以免有任何不测。

一挂上电话,他忍不住往噪音的来源望去,无意间听到一名钻出围观人群的男生苦着脸向同伴抱怨──“好恐怖!简直是外层空间来的女煞星。我第一次碰到赛车开得这么行又猛的女生,太没面子了!”

“跟你说过不要跟她玩的,现在脸丢大了吧。”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败阵下来,其它人也一样惨。”

“愿赌就得服输,别跟其它人比惨。走吧、走吧!”

屠昶毅目送两个男生离去,再扭头看向电动游乐场,心中下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他假设这个女煞星很可能就是他担心个半天、拚命寻找的“小孤女”。老天保佑,那个小阿飞所谓来自外层空间的女煞星最好不要是她,否则他不会让她安然度过这一晚。

但是,当屠昶毅拨开围观人群探头一看,就确定那个坐在第六号车上,两手来回c控的短发女生的确是岳小含。她那副全神贯注,等着击溃其它人的模样,活像吞了几万加仑汽油的引擎汽缸,正轰隆隆地冒着气,一双眼珠死盯着萤光幕上的起跑点,打算再次夺标。

屠昶毅见状,遗憾万分地摇了摇头,暗忖她若把这种勇夺第一的精神改投注在念书上的话,早就连跳好几级了,也不会被留级两次,真是辉煌!

此时新局就要开战,他猛地抓起三号车子的小兄弟,要他起来。

对方本来很不耐烦地正要破口大骂,但一看是个蓄了胡子的枪击要犯之流的角色,连忙识时务地站了起来。

屠昶毅摆了一副流氓样,不客气地往里一坐,他才刚熟悉如何c作这玩意,在萤光幕上的其它五辆车早就冲了出去,将他这辆黑色跑车甩得远远的。他一路上不是撞树、撞桥,就是栽得人仰车翻,两分钟过后,他抓到窍门正驶上道时,萤光幕就一闪一闪地打出结束的字眼。当然,胜利者依然是众人所说的女煞星,而他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流氓不仅跑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还创下了本机最慢的速度。

有志者事竟成,他不相信有驾照的人赢不了五个“无照驾驶”的小毛头。

所以屠昶毅下定决心,先搞定这台机器,再去想怎么搞定岳小含。所以接下来又是另一场的殊死战。

这厢一头栽进赛车的屠昶毅已完全忘了“小”老婆了﹔而那厢一直未能棋逢敌手的岳小含则是愈开愈无趣,要不是顾忌到回家得面对老山羊的话,她早拍拍p股不跟这些废物玩了。她手架在方向盘上,不屑地盯着萤光幕上传送出来的成绩,从第一名往下瞄,到最后一名时,她噗哧笑了出来。

天啊!三号的低能儿连第一阶段都还没达到。她很想瞧瞧那家伙的德行,但她与三号车子中间夹了两个人,文件去了她的视线。开赛的音乐一响,她匆匆丢进代币就收回目光。

事实证明,人只要用点大脑,外加足够的练习来活化技巧,绝对能够达到目标,屠昶毅在第二场战役中就跑上了第四名,第四场时一跃成为第二名。

他们正准备摩拳擦掌地迎接第五场战役时,四号和五号车子的人退出,岳小含终于逮到机会一窥这个突飞猛进的低能儿了,因为他一度在弯道处超她的车,害得她险些失控。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昏倒。

“欧吉桑,你还真是y魂不散!”

屠昶毅停止搓手的动作,敷衍地转头和她打招呼,“嗨,小含。”然后头一转继续沉湎于赛车中。

见他没有责难的意图,岳小含攒起眉头,趁其它人还没坐下,一骨碌爬到他的旁边,问道:“你不是来找我回家的吗?”不对,这话好象她巴望他来接她似的,于是她忙补充道:“告诉你,死心吧,我不会乖乖跟你回去的。”

屠昶毅没说话,但是贪玩的心已收回了几成,他心里揣摩她的意思,总觉得她有点言不由衷。“你不跟我回家,今晚想在荒郊野外打地铺?”

“笑话,我多的是地方去,心以去同学家住,或者回老家……嘿,你……不对啦,你这样踩煞车又减速,成绩会受影响的。”她一看见他踩煞车,立刻批评他的技朮。

“不煞车减速,会撞上桥墩的。”他很自然地告诉她减速的理由。

“你少驴了,又不是玩真的,紧张什么?照你这种开法,顶多只能开赢一些小角色,要破纪录可就难了。”

“想赌吗?”屠昶毅看她摆出一副所向无敌的姿态,不服气的向她下战书。

“有何不可,赌什么?”

“赌你乖乖跟我回家。”

“如果我赢了呢?”

“那么今夜你可以彻夜不归,我还亲自充当司机,送你到任何地方过夜。”

“好,睹了!我可怜你技拙,咱们就比个五局,谁先抢到三局就得胜。”

他嘲弄地说:“我太感激你的体贴了。”

两人说完,马上就预备位子。围观者议论纷纷,但大伙还是较看好女煞星。

第一局,岳小含嬴了,她翘着下巴拋给他一个倨傲的眼神,双手一拱,说:“承让!”

屠昶毅只是面带微笑地投币,大方地称臣认输。

第二局,战况激烈,两辆跑车互相追击达五次之多,最后因为两个人撞的次数太多,反而都没到达终点,此局打平。

第三局,屠昶毅开始发挥他的潜能,愈开愈沉稳,方向盘与他的机智串连一致,反观尚未从平手的余震中清醒的岳小含,已经开始心生烦躁了。

这局屠昶毅胜了,而观众比他还兴奋,纷纷拍手,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屠昶毅见她脸色不好看,虚伪地说:“纯粹是侥幸啦。”

“当然是!”她恨恨地说:“少罗唆,继续第四局。”

第四局,岳小含跑在先,但过分求好心切,以至于频出状况,没多久就被追上了。

她愈想追赶,车子愈不听使唤,到头来她输得很惨,尤其是她的自尊心。

接下来是关键的一局,在大伙都为屠昶毅加油的声势下,她根本无法沉着应战,只是苦着脸跟在敌人后头。比赛结束,她拎起书包就冲出欢声雷动的人群。她低头暗暗饮泣,该死的屠昶毅,连她最拿手的一项乐趣都要剥夺。她发誓,绝对不让他发现她喜欢钓虾。

屠昶毅虽然胜了,却没有炫耀的心情,他推开人群,尾随那个双肩隐隐抽搐的人影,走向自己的车子。

“小含?你怎么哭了?拜托,只是场游戏嘛。”他抬手想板过她的肩头,但被她粗鲁地甩开。

“别理我!”她猛然旋身抬头,两串泪珠直接滑过面颊往地下坠。“对你只是游戏,但对我不是!开赛车是我这个问题学生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事,可是你这个狡诈、喜欢说教,又爱破坏人兴致的讨厌鬼偏偏剥夺了它。”

“小含,开赛车当然不是你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事,你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吗?”

他看着她难得露出仿佛被人抢了心爱娃蛙的娇涩模样,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

“不!错得离谱的人是你!”她顺势拉起他的运动衫胡乱抹去涕泪,接着意识到自己在跟他撒娇,猛地连退三步,黯然地说:“好吧,输的人得甘愿,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她绕过他跑到后座的车门边,等着他开门让她进去。

屠昶毅看着她短短的头发垂在耳边,想起小时候过圣诞节时,他妈妈为孤儿院的小孩们赶制的中国娃娃,它们都是用毛线和碎布缝制成的,比例不像芭比娃娃那样高挑立体,也没有欧洲贵族娃姓的高贵,但它们亲切得令人爱不释手。

红着眼的小含不再难以亲近,纵使她刻意摆出孤傲的冷漠,让人以为她不是一个甜美的善良天使,但屠昶毅还是认为她有药可救。

“现在还梃早的,我带你去玩玩。你要看电影,还是想逛街,要不然我们再回去玩电动。”

“我很讶异你竟不排斥我玩电动,这跟你独裁的天性差得很远。”

“说我完全不排斥是假的,因为你还是个学生。但想一想你也不是小孩了,应该知道节制。怎么样?决定去哪里?”

“嗯……”岳小含心动了一下,晶莹的双眼睨了他半晌,嗫嚅地说:“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个能把星星看清楚的地方?”

屠昶毅没想到她会如此要求,攒眉思量,在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前,他先拉开了前门,翘起大拇指往前座比了一下。“你还是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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