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洛看着老爸一脸悲伤的表情,瘪了瘪嘴,可是没有哭,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像是在恳求。
我微微一笑,伸过手去牵住了他柔嫩的小手,对唐子谦说:“可是,你有权有势有老婆有儿子,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你也可以有权有势,你也可以有老婆有儿子,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那个女人,她在外面有了男人,我们夫妻早就名存实亡了,还凑合着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消灭舆论,你看看,她连儿子都不管,整天把这个小混蛋丢给我!”
唐子谦愤愤的看着儿子,可是他话音刚落,唐小洛像是听懂了似的,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男人立刻就心疼了,抱起儿子走到窗边,一脸的凶相立刻变成柔情,又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他逗儿子时候的鬼脸,别扭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嘻嘻哈哈的把小家伙逗笑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谁都会心疼的,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躺在病床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唐子谦抱着小家伙重新返回来,坐在我床边,把儿子放在我床头。那小家伙立刻就朝我爬过来,拉开我的衣领就要往我被窝里钻。
看着他撅着p股努力扒拉着床单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钻的动作,我欣慰的笑了。
生命,应当像婴儿一般美好的,仇恨,痛苦,哀伤,都让他过去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已死的人,就让他永远活在我心里,活着的人,更应该鼓足勇气活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认真去爱一个人。
我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那个小家伙整个钻进来,爱怜的抚摸着他一头稀疏的黄色毛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把他葬在哪里?等我伤好了带我去看看他。”
唐子谦怔了怔,一脸的y云突然散开,露出他原本就明媚的眼神,好似豁然开朗。
“在城郊公墓,那里很清静,你什么时候想去都没问题,我陪着你!”
“谢谢!”我感激的望向他,“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深深吸了口气,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我才发现,有你在身边,真好。
他一瞬间有些情动,走过来伏在我身边,吻了吻我的额头,柔声说道:“以后,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一阵柔嫩的湿滑的触感在我胸前游移,低头一看,那个小家伙已经扒开了我的衣襟,正埋头专注的含着我的□一阵猛吸,可是没有香甜的奶水涌出来,他失望的放开,好奇的用手捏捏那粒凸起,接着又把嘴巴凑上来。。。
我一阵好笑,这家伙,八成是想起母亲的味道了吧?
唐子谦脸都白了,一把揪着他的脖子硬是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生气的大吼:“你在摸人家哪里啊?!混蛋!”
我面带微笑的看着唐子谦一脸醋意的训斥儿子,窗台上摆着一盆虞美人,正盛放着大朵大朵的嫣红,迎风摇摆。
春天来了,我还活着。
这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吧,哥哥?
++++++++++++++++++++++++++++++++++++++++++++++++++++++++++++++++++++++++
几个星期后,窗外阳光灿烂,唐子谦抱着唐小洛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医生正耐心的一圈一圈解下我眼睛上的纱布。
左眼灼热,一片模糊,强光照进来,我开始流泪。
我可以完完整整看到了,安静的病房,阳台上的盆花,医生的蓝眼珠,唐子谦担忧的脸,小家伙一脸不明所以的流着口水看我。。。
真是难以想象,那枚生锈的铁钉就那样直直的刺入我的瞳孔,这样也能给治好。我原本以为我的事业将会就此毁于一旦,但是看到镜子里那张无瑕的面孔,我又重新燃起自信。
“怎。。。怎么样?”唐子谦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眼睛追问。
我用行动回答了他,径直伸手抱过小家伙,放在膝盖上,柔和的问道:“小洛,叫一声洛叔叔来听?”
小家伙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朝我一笑,口水流下来,上下两颗牙对在一起,可爱极了,眉眼之间像极了唐子谦。
“噜。。。呀。。。洛。。。”他口齿不清的发出几个音节,便又兴致勃勃的朝我爬过来,扯开我的衣襟又要往我怀里钻。
“你这个混蛋!叫你从小耍流氓!”唐子谦额角隐隐暴起青筋,伸手就要过来抓儿子。
我一把抱住小家伙,呵斥道:“你和小孩子较什么劲?”
唐子谦站起身,我以为他又要对小家伙动粗,便紧紧把他藏在胸口。却没想到他只是揽过我的肩,把我按进他怀里。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轻扬。”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叫我小洛洛,难道是因为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吗?
“嗯,谢谢。”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不要再跟我说谢谢了。”他的声音有些哽。
“你为我做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回报他,把小家伙圈在我们两个中间。
“所以,你要怎样报答我?”他放开我,挑起我的下巴,只是眼神变得很深沉,再不复当年的轻浮和焦躁。
“你要我怎样报答你?”我轻笑。
“跟我回去好吗?我们三个一起过。”他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
“不好。”
“为什么?”他急了,“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不肯接受我?我对你不好吗?”
我双手抱着小家伙的腰让他站在我腿上,他兴奋得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嘴里依依呀呀个不停,我不由自主的笑了。
“我想买套房子,一个人住。我还有工作,房贷我可以慢慢还,你帮我去打听看看,要离公司近的,”我替小家伙擦了擦口水,别有深意的望着唐子谦,补充道:“离你的公司。”
这家伙呆呆的愣了半晌,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掏出手机吩咐秘书去办事,末了回头匆匆对我说了一句:“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你先住在我办公室里吧?那里面有间卧室。”
我耸耸肩:“我是无所谓啦,可是你要问问你们家小洛愿不愿意咯!”
小家伙“咦”了一声,瞪圆了眼睛看着唐子谦,居然还像模像样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这个混蛋!才享了人家多少好处就把自己亲爹给卖了?!”唐子谦大吼。
小家伙连忙条件反s的往我怀里躲,我抱着他笑出了声。
++++++++++++++++++++++++++++++++++++++++++++++++++++++++++++++++++++++++
唐子谦很快就给我弄了一套房子,在他们家的唐氏大厦顶楼,视野很好,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景观,并且近到他下班只要坐电梯就可以来我这里过夜。
新房子是三房式的,我留出一个小房间,墙壁和天花板刷成温馨的粉蓝色,上面飘着朵朵白云,摆上婴儿床和小玩具,专门给小家伙住。
唐子谦直接在某著名家具品牌的宣传册上看中一整套卧房家具,打了个电话,半天的时间对方就派人把家具全都送了过来。
这段日子经历的种种仿佛是一场噩梦,除了肩膀上的一个弹孔和一段我痛不欲生的回忆,什么都没留下。
那晚,我躺在唐子谦新买的kingsize的双人床上,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说。
他有些冲动,呼吸急促,忍得挺辛苦,但是他顾及我大病初愈的虚弱身体,什么都没有做,直到凌晨时分,我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他赤/l着身体背对我坐在床沿,双手快速撸动着在自己解决。
默默的爬下床,在他双腿之间跪下,拿开他的双手,张口含住他的硬挺,他憋红了脸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这么为他做。
他不由自主的仰起头,急促的喘息,难耐的双手捧住我的脸在我口中快速进出,直到心满意足的释放出来才长长的叹息一声,仰头倒在床上。
我跟着他躺了下去,伏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人?”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废物,还连累别人为我赔上一条性命。
可是这个人,就算在我被人劫持,在我几乎破了相之后仍旧不遗余力的救我,和那些人周旋。
“不知道。。。”他还没恢复过来,眼神有些迷离的望着我。
“喂,等到我那天老了,这张脸也不好看了,你就会另外去找别人是吧?”
“我可是比你大了七岁啊,你老了我也该差不多了,哪有人还会看上我?”唐子谦无力的笑了。
“嗯,姑且相信你的话,等我找到更合适的就甩了你。”我半开玩笑的对他说,伸手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就该是我的,你逃都逃不掉了!”他的瞳孔放大,一下子翻身压住我,顺势吻了上来。
我回报他,张口接受他的舌头挤进来,和我纠缠在一起。
“呜哇——”一声响亮的啼哭败坏了他的兴致,他头疼的看向门外。
“快去,小家伙饿了!”我推他。
“都说了他是个麻烦精,你还要让他住进来!”唐子谦恋恋不舍的放开我,不情不愿的套上睡衣,“我明天就把他送回家扔给那个女人!”
“那你也可以不用来了。”我翘着脚眯着眼睛看他。
“你。。。”他气急败坏的指着我,直到隔壁的哭声越来越响亮,才无可奈何的晃晃头,跑出去冲奶瓶。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没出息!还有,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附属品了?”听到唐子谦在隔壁训斥小家伙,我无言的笑了。
是不是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这种温馨的感觉,叫做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一日三千似乎慢慢变成习惯,一天不写就丢了魂似的不舒服,
这文还有蛮长的,后面会渐渐转为平淡,不过也是虐啦 。
☆、安静
113
清明前后,毛毛细雨飘了三五天都没有停的迹象,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层脏兮兮的水雾里,我每天一睁开眼,就可以眺望到落地窗外雨雾濛濛的街景。
唐子谦带着我驱车到城市东郊的公墓,在一座座耸立的墓碑之中穿行。
那些墓志铭,或华丽或朴实或简洁或深刻,记录着不同的墓主人的一生。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一辈子声名显赫风起云涌,或许有人籍籍无名潦倒一生,可是到最后,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只留下一块墓碑。
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我找到了他的墓。
他的墓碑上一片空白,还泛着石头崭新的色泽,将墓碑之下的他和尘世之中的我,活生生的分离,默默的立在蒙蒙细雨之中,就像他生前的样子,淡然、静默。
“墓志铭等着你来刻。”唐子谦远远的跟在我背后,补充了一句。
我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悲戚得几欲涕零,绝望得心灰意冷。
一个和我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生生死死难解难分的人,在某一天永远离开了我。而我,竟然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他的一颦一笑,他面无表情的深沉,他看着我的温柔,那些表情已经铭刻进我的生命里,并且冠上两个字的墓志铭:不朽。
不朽的是我们的爱情。
我在他的目前长跪不起,这种痛入骨髓的生死别离,不仅仅是眼泪所能诠释的,可是,我真的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的大哭一场了。
我终于大彻大悟。
他给过我一次机会,如果那时候义无反顾的跟他走,后果就不会这么糟糕了吧?
他的死亡,成就了一个完整的真实的我,让我得以放下仇恨,幡然悔悟。应该说,他的整个生命,似乎都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我要活着,我要延续他给我的温暖给我的爱,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喧嚣的尘世还能坚持多久。
可是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但是作为代价,你要等我,等我去找你,能做到吧,哥哥?
唐子谦在远处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走过来蹲在我背后,轻拍我的肩,把我搂在怀里,抱紧。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他的死,我也有份,所以,就让我代替他来继续爱你,好吗,轻扬?”
之后的几天,我像死了一般躺在床上,唐子谦急的热锅上的蚂蚁,找来医生为我打营养y,哄着骗着我吃东西,而我只是木然的望着他。
我并不想死,我只是需要一个过渡,来习惯已经没有了他的这个世界。
直到第五天,我没隔壁的婴儿啼哭吵醒,才摇摇晃晃的爬下床,扶着墙壁走到隔壁,为小家伙冲洗奶瓶,泡奶粉喝。
他乌溜溜的眼珠子里含着泪,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然后破涕为笑,那笑容水水的柔柔的,让我恍惚中有种错觉,仿佛透过他天真的眼眸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海,我记得,那个人也有这样一双水一般的眸子,看着我笑的时候,也是碧波万顷。
“阿海。。。阿海。。。”我抱着他,泣不成声。
从此,唐小洛有了个小名,叫做阿海。
几个月后,我好得利利索索的,整个人精神焕发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公司里。一大群旧同事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我依旧保持着我一贯的态度,对他们微笑沉默,对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不置可否。
接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广告代言,我热身运动结束,差不多也该复出了。
就在这个当口,传来陈氏倒台的消息。那段时间,报纸上充斥着“陈中天破产,企业被唐氏收购”的新闻,大儿子失踪,二儿子从小精神异常,媒体的焦点自然也就落到陈中天的女儿陈媛身上。
就在当天下午,陈中天病危,他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是他要见我。
明亮的病房里,他静静的躺着,呼吸缓慢而匀称,看到我进去,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示意左右都退下。
“孩子。。。”隔着氧气罩,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苍老和衰弱。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他已经可以说话了,他没在那些人面前拆穿我,定是因为怕当年自己的丑行暴露罢。
我面无表情的拉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他浑浊的眼睛里此时却是一片清明,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别过脸去,哀叹一声:“你长得。。。真漂亮。。。真像你的母亲。。。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几乎。。。”
“你叫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我打断他,“抱歉,陈先生,我很忙。”
他有些不知所措,着急的解释着:“不。。。你别走。。。我只是想再看看你,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
“不必了。”我冷笑着掏出我的怀表,塞进他手里。
他伸出颤抖的手打开表盖,看着里面我母亲年轻时的脸。
“黎海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在得知你们mǔ_zǐ的存在之后怒火中烧,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没办法阻止。。。我无能为力。。。我对不起芊芊,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点?你和那个女人,不管是谁做的,都洗刷不了我的仇恨。”我的声音y冷得可怕,不带一丝温情,即使是对一个垂死的人。
“我。。。”他一瞬间有些激动,挣扎着伸出手来想要握我的手,我闪电般的把手挪开。
“我别无所求,只求你。。。不要恨我。。。絮儿。。。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记不记得?”他露出一脸痛惜和恳求的表情。
我无动于衷的摇摇头,完全不记得,我记忆之中的父亲,就只有洛老爹一个人而已。
“我。。。已经替你报过仇啦。。。几乎在接收黎家产业的那一天起,黎海棠发疯。。。精神病院失火。。。这一切都是报应,我的后半生都在后悔和痛苦的煎熬之中度过,我的三个儿女也各有缺陷,公司经营不善每况愈下,这一切,都是报应。。。到最后,我也没能留给你什么。。。”
“没错,都是报应。”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他老泪纵横。
我唇边泛起一丝微笑,静静的看着他,病房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你真的要等到我死才肯原谅我?”他沉痛的低呼。
我无奈的耸耸肩:“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其实我更想看看他的反应。
“好。。。”他喃喃的说着,右手抚上氧气罩。
我好笑似的看着他的反应。
“你能不能叫我一声。。。一声爸爸?”他最后看着我,一脸的恳求,“我求你。。。”
他自己摘掉了氧气罩,先是几声轻喘,随后呼吸急促起来,整张脸因为缺氧而涨成紫红色,可是他还是一脸痛苦的看着我,嘴巴艰难的一张一翕,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瞬间,我有些动容。
但是我依旧冷着脸,凑近他耳边,恶狠狠的低声说道:“我原谅你,但是我会永远忘了这段记忆,爸爸。”
他脸上的皱纹突然之间就舒展开了,握着怀表的手也缓慢的垂下,怀表掉在地上。只是那昏花的老眼却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
我躲开他朝我伸过来的手,捡起地上的怀表,一边仓惶的朝病房外奔跑,一边大叫着医生。医生护士匆匆赶过来,七手八脚的替他罩上氧气罩,推入手术室抢救。
走廊里,陈媛一个人静静的坐着,这还是我在那天的婚礼之后第一次看到他。
看到我走近,她木然的转过脸盯着我看。
“对不起。”我承认她是无辜的,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