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周言若一时挺不是滋味,景轩在林中对他照顾有加,但这是因为它比他要强,周言若虽承情,但心里总有些理所当然的感觉。却没有深想景轩身体看似正常实则内伤未好又从没认真调养过,是不是每天抓回猎物其实很勉强,然后,它因为担心食物来源,怕自己饿着……
切着肉的手一滑,有什么东西溅进眼中,周言若狠狠揉了两下:“可恶,用不用这么感人啊。”
第十九章
天家无亲情这句话没发生在周言若身上,他认为除了这身体前主人花天酒地对大哥构不成威胁,肯定还是有一部分感情因素在里面,毕竟血脉相连又从小一起长大,不然皇帝大哥怎么可能耐烦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滩子。小谢和阿颖对他好,那就更简单了,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再多这样的人也有,不过后来的确和他们培养出真感情就是了。
但是豹人对自己好呢?因为自己曾经救过它,对它也很好?周言若不太相信这个理由,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那时候他救豹人是因为身有余力,他无法确定如果自己穿到一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身上,会不会有时候怀念猫大爷进而救黑豹。可景轩不一样,它在自己有伤或者说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不但从蛇口救了他,还每天好吃好喝的贡养着。
“就是因为这么傻乎乎的对人好,才会被女人骗吧……”
吃过饭,周言若躺进小浴池发呆。因天气寒冷早就没有下过水的身体一被热水滋润,全身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可脑子却被雾气腾的晕乎乎堵塞似的,周言若百思不得其解,低声自言自语。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他有些不安。
“欠什么都不要欠感情。”他狠狠用水拍击水面,想要把心头不明不白的东西拍回去。“没什么,我还它嘛,我现在就还。”完全没有了享受的心思,他火烧屁股般穿好衣服跑出了去。
景轩化为豹形正懒懒趴在石屋外花丛深处消食,要不是粗长黑尾巴在色彩缤纷的花瓣中悠闲晃荡,周言若险些没看到那只已满身落花的黑色大猫。
他走过去拾起一片细小花瓣粘在黑豹微湿的鼻子上,豹子眯着眼打了个喷嚏,它的声音好像因此有些不稳:“把衣服穿好。”
“啊?”周言若低头,看到自己雪白大腿在半披的外衫中若隐若现,因为半蹲着姿势大刺刺张开着的档部,正好对准黑豹趴在地上的角度。
跑出来太急居然连衣服都没穿齐整,还摆出那种姿势,来到古代一段时间,已习惯了这里风俗总把自己裹严实的周言若慌忙不好意思的拉外衫包住下身嘴硬:“都是男的,没关系啦。”
黑豹不置可否,把头转向一边,埋进花堆里。
讪讪用手顺它的毛,豹身上的五彩花瓣顺着他手劲纷纷滑落,周言若突然想起自己要干什么,有点讨好道:“我洗完澡了,浴池很舒服,不如让我来帮你洗吧?”豹人怎么清理自己他从没见过,小谢和阿颖也是,他们总是穿着自己皮毛随心所欲化出的衣物,难道说下水时也要一起才行吗?周言若有些好奇。
话音刚落,黑豹的身体突然就在他手下起了变化,毛皮柔顺的触感渐渐化为衣料的粗涩,这种和用眼睛看完全不同的奇妙感觉让周言若些微有些受到惊吓,他离开的手划过对方长发发稍,一阵花香。
“不用了。”不知为何变成人形的景轩头也不回用别扭的动作转身挪步进了石屋浴室,随后他清晰听到木质门栓的卡门声。
周言若被甩在原地目瞪口呆后愤愤:“男人的那里你也有,我又不是没穿内裤,看到又怎么了,切。”
他的怒火一直持继到睡觉,这是在仙人的遗居的第一个夜晚。房中只有一张超大石床,不过两个人已经习惯睡在一起,倒都没在意这个。等周言若从法宝内倒出的被单铺好,洗完澡的景轩也出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不用再拿毛皮温暖周言若,它没有再变成黑豹,默不作声滚到床上便不再动弹。周言若气哼哼离的它老远躺到另一边。
石头做的床又硬又冷,明明铺了厚厚的床单可周言若依然觉的寒气从下面阵阵传来,缠绕全身。或许,只是因为怀里少了某个物体,他十分空虚的把手环在自己身上,不时打个哆嗦,碾转反侧。
新被子不如黑豹的毛柔软,新被子没有黑豹天然的体温舒服。
烙了半夜烧饼他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通红的双眼,睡眠质量完全比不上住山洞时睡在枯草上。身边人似乎没觉查他的动静,黑暗中望去依然悄无声息。周言若裹着身上一团被子缓缓蠕动靠近。然后撞到了一团软毛上。
黑豹以他熟悉的姿势倚了上来,周言若安静了一会儿,伸出手臂搂住它,他们像从前一样静静依偎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行,我不能越欠越多。”在睡着前,他这么想着。
景轩是被一阵食物香味勾引醒的。睁开眼首先发现周言若已经不在身边了,它楞了一下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山洞,而它居然破天荒比周言若起迟了。
灵敏的嗅觉和听觉告诉它那个人并没有走远,应该就身在厨房,它趴在床上不动,听碗盘撞击的声响不时传来,沉浸在这异样的闲适滋味中,随着香味越来越浓,刚醒来的身体越发赖洋洋的,一瞬间它竟只想时光就这么定格在此刻。
周言若捧着一碗瘦肉青菜粥过来时正看到黑豹伸开四肢,满脸惬意在床上缓缓大力挺着后背拽懒腰,还不时配合动作露出尖牙打个哈欠,姿态十足十像透猫大爷被喂完午饭后呆在窗口晒暖的样子,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倒不妄他一大早起床做饭只为讨好这只大猫。承了黑豹的情,想还它却不是那么容易之事,周言若左思右想,他们目前也算生活安定下来,自己拿的出手的,也就是比景轩多几招的厨艺了,虽不定就能好吃到哪里,不过多变些它从没见过的新鲜花样,哄哄人也该够了吧。
被他笑声所惊,黑豹收缩四肢抬头回望他。
“青菜瘦肉粥,我没在大陆……虚水和洛迦见过这种做法。是用剁碎的瘦肉和菜芯加入浓浓的米粥里,既有肉香又可以补充青菜的营养,你既然喜欢鱼汤,应该不会讨厌这个吧。”周言若把碗伸向黑豹:“想试试看吗?”
他其实只是想让黑豹看一眼馋馋它而已,照景轩的习惯一般总是化成人形才会进食,可今天它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着周言若手中的碗,以豹形就伸出粉色长舌向热粥舔去。
“小心!”饶是他手缩的快,也知道黑豹肯定杯具了。
猫科动物都怕烫,人们管吃不进热东西的人叫猫舌头不是没有道理的,养过猫大爷的周言若自然没有忘记这点,通过观察景轩总喜欢等吃的半凉才进嘴,周言若确定它八成和猫大爷一样承受不了太高的温度。这碗粥是他一做好马上就拿出来讨好的,热气都被浓浓的米汤锁在下面,看起来没有冒烟但其实烫的很。
果然,黑豹用前爪捂住嘴嗷了一声,周言若觉的一瞬间自己甚至在它金色的眼中看到了水光,忙囧囧有神的放下碗去查看,这是他第一次毫无畏惧的把头伸进猛兽口中,周言若觉的里面很粉嫩,他抽了自己一下,集中注意力看到在豹子森森雪白尖牙印衬下,粉红色的舌尖上明显肿起了一块,显是烫的不轻。
景轩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不敢再喝粥,它吐着舌头跳下床,含糊向周言若表示这种小伤一会儿就好根本用不着变药什么的。
虽然这事的确不能全怪周言若,是景轩自己不打招呼就直接上嘴,但毕竟粥是他做的又是他亲手端过去的,这么着一想,倒好像是他故意算准了要烫豹人。
“怎么搞的。”周言若满心愧疚,从昨天他立志要对黑豹更好点开始……便不停的弄巧成拙,他的一记记马屁不但没拍对位置,还全拍在马脚上了。
难道老被黑豹养着,就退化没用到这种地步了?周言若举拳:“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第二十章
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周言若卷卷袖子决定进厨房使出他的杀手柬,又软又濡入口即化的红烧肉,他有些心虚的想就算舌头受伤黑豹也能吃进去吧。
红烧肉亦是家常经典菜,但要烧好最是废功夫,实是需要慢火出精肉。周言若不会别的什么精致的饭店菜品,上辈子的拿手好戏当属这个,香浓酥烂不油不腻的猪肉让一个从不吃肥的朋友就着饭吞了整整一盘。但因太过费事,他做这道菜总还得看心情如何,如今为了将功赎过,倒也不怕麻烦。
没从前日倒出的肉块中挑选,周言若特意从如意囊中变出块五花精肉,这种肥瘦恰好的肉煮出来才比较有嚼头,搭配起口感正好不柴不油。把肉切成麻将块大小,放入锅中加潭水、料酒,不过囊里变出来的像是白酒,他喝了一口估摸着也差不太多,直接倒了进去。肉泡在锅内不开火浸片刻后再加水没过肉块,大火三十分钟至肉半烂,周言若站在一边等时间快到又转为小火,并不断用勺子撇除表层浮沫。
黑豹甩着尾巴在全神贯注的周言若身边转悠,找食和探路这两项工作因为有了如意囊和天气原因都不再需要它操心。猛从以前忙忙碌碌状态中闲下来,它十分不习惯。虽然静静于花丛中养神对猫科动物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与之相比起来它更想跟周言若呆在一起。
可惜从烫了它舌头之后,周言若就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忘我状态,见它大大一只在厨房跟进跟出反而觉的占地方又碍事,黑豹被他踩了两脚爪子和尾巴,只得灰溜溜窜出石屋躲进花丛内舔爪子。
绝谷中四季繁花不败,全赖这里特别的地理环境而形成的温度。正如现在就算外面下着雪,扬扬撒撒雪花飘至谷顶露天细缝处,就会被谷内散发出的热气融化,不待落于地下花堆,便会化为蒸气消散在半空,往往只有阳光能从其中毫无阻碍的撒向谷内。
一只鸟儿可能因为体形过小,不知怎么居然从谷顶缝隙中滑了进来,它一经进入便再找不到出去的路,惊慌失措在绝谷不大的地方满空飞来飞去,来回数次撞到黑豹身上。景轩刚开始还不在意,躲在花丛内只是出神。那小鸟狂乱了一会儿飞累了,没见谷中似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居然落在了黑豹身前花枝上,伸着头叽叽喳喳。
豹人盯着毫无危机感的鸟儿,眯缝金眼。它收起趴伏在地的姿势蹲身屏气,快如闪电的出爪,一挥。
鸟儿被它拍个正着,羽毛纷纷中甩出去老远才飞起来。这下可受惊炸了窝,也再不管东南西北,咚咚就往石壁上撞。黑豹眼巴巴瞅着它飞行轨迹,脑袋随之左右上下来回灵动的摇摆,到最后再也忍不住动物天性,一个翻身跟了上去。一时间谷中你追我赶鸟飞豹跳,花枝四溅残朵飞扬。寂静了不知几千年的山谷热闹无比。
周言若正在厨房挥舞勺子撇去红烧肉里不时溢出的肥油,等浮沫去尽再煮一会儿,就可以出锅凉着了。他正幻想着豹人把肉吃到嘴里惊艳的表情,就听到外面响动不止,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厨房本就有一间窗子正对着谷中通风,景轩清理时也打扫干净了。周言若探身推开来,向外定睛张望。
原来那只小小鸟儿被黑豹赶的无处可落,飞了半天勉强立于水潭上方石壁一处凸起歇息。豹子正追的兴起,如何会放过,一个飞跃用四爪抠上石壁,小鸟被它从潭另一边凌空飞跃之举惊起,拍翅顺着石壁向上直飞,可能碰巧找到了掉进来时的较宽罅隙,惊慌失措消失于谷顶缝。
黑豹吊在石壁上仰头注视它飞远,这才打算离开。但上去容易下来难,现在正下方远离平地,都是波光磷磷的墨绿潭水,又哪有支点可供它跳远。它勉力支持了一会儿,左顾右盼想不到办法。因为躲闪身边小瀑布一些细碎水珠,全身毛都炸了起来,石壁长久被潭中水汽冲击,光滑无比,黑豹体形又过于巨大,来回晃动怎么可能撑久,不一会儿它全身就开始慢慢向水潭中滑行,猫科动物一向不太喜水,感觉自己半根尾巴已经泡进了微凉水中,它挥爪蹭蹭就想再往上攀,指甲和石壁擦刮发出一阵乱七八糟令人牙酸的噪音。
周言若一开窗就看到它这副上下不得的样子,直乐的前仰后合。
豹人抖抖耳朵,它敏锐的听力自是捕捉到了周言若在不远处的笑声,这才猛然发觉自己情不自禁兽性大发,竟然做出如此形态,还被周言若看个正着。一分神下,本来就已无力的爪子再使不上劲,随着嗵一声巨响,黑黝黝巨影坠入下面水潭中,搅得好一阵银浪翻滚。
周言若站在窗边津津有味看它掉下时溅起的老大水花,从进森林一直忽惊忽忧没完的操心,好久不像这般轻松,他意犹未尽打算等黑豹钻出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调笑它一番。谁知站了半天,连潭里晃动的水花都慢慢散开了,还是不见黑豹浮出水面。
“景轩……景轩?他试探着叫了两声,回声在谷中来回碰撞几下,又安静下来。
“你别吓我,快点出来。”周言若丢下手中勺子跑出厨房站在水边张望,潭水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出来。他蹲下犹豫着伸手撩水,还没触到潭水面,手底突然冒出大大的豹头带着水花湿漉漉直顶到他脸上。黑豹叨着一只肥硕挣扎的潭鱼,那鱼十分之大,还没完全死透,不时挣动一下,带着黑豹也摇头晃脑,甚是有趣。
“啊!”周言若一声惊叫,不是被吓的,而是惊呼他脸上身上被豹子蹭的水。小水貂一直住在潭里,就说明里面没什么危险,而猫科动物虽然讨厌水,但它们大部分天生就会游泳,所以他刚刚才没有太过担心直接就扑进水里。
只是黑豹居然学会没事吓人,而且还故意把他弄湿,周言若狞笑着脱掉自己的鞋,把脚伸进水中搅了搅,然后一踢一踢的用水流对黑豹进行攻击惩罚。豹人叨着鱼便不慌上岸,在水里游来游去慢慢躲避水花。
二人越玩越高兴,都没发现水中慢慢浮出个小动物,圆头圆脑满身黑毛,正是黑豹的缩小版水貂,它露出头不满的观察了一会儿,被满潭游动的黑豹撞了几下,还被周言若的水花击中。终于忍无可忍,朝两人吱吱大叫起来。这小东西就住在潭水边,因为上次被黑豹吓的不轻,从周言若他们搬来之后,从不敢靠近,每天在水里吃完了鱼就钻进洞中,倒也相安无事。
刚刚黑豹掉进水里时它正在水底捕抓午餐,哪料到斜刺里突然横冲出个庞然大物来抢了它口中之食,它见是黑豹又如何敢反抗,躲过一边自去再抓。谁知豹人抢鱼得手后居然也不急着走,和周言若玩水上瘾,在水面上弄得动静十分之大,鱼儿见到异动连连,自然不肯再出来,躲得一条都找不到了。
它这会儿气愤已极,却还是不太敢靠近景轩。叫了两声飞快的爬上岸躲在周言若身后,水貂记得周言若喂过它好吃的,不怪他出脚戏水引逗对方,将全部怒火发泄于黑豹身上,冒出半个头继续对着豹人大叫不休。
景轩根本都不睬它,在水里叨着鱼绕圈子等待周言若继续。倒是周言若瞧小水貂虚张声势,叫一声退两步的样子状甚可怜,手一伸把它捞到怀里。
第二十一章
水貂毛皮丰厚,沾了水更显大眼小爪楚楚可怜,周言若把它捧在怀里,跟抱着巨大的黑豹感觉完全不同,便举在脸边与它微笑对视,从旁望去,甚是亲昵。
这可惹恼了黑豹,它因为从小遭遇,虽为人耿直却性格孤僻,不懂讨好于人或说什么甜言蜜语,如此总是无法与同族或人类相交。为情所伤后更是对兽人身份自卑不已,所幸遇到个不计身份高低的周言若,却还是怕他有天终嫌弃自己,相处之时千方百计隐忍本能,除非背着他抓捕猎物或为他取暖迫不得已之际才变成兽态。
今日因缘巧合下不经意露些出令人狼狈的动物本能,它没想到周言若居然不似一般人看到这等样子后直斥果然禽兽一类的话,还兴高采烈与它玩耍,兴奋之意压都压不住,凭空却跑出了个水貂,周言若二话不说就把它丢在一旁亲热,更让它想起这东西上次出现时周言若在山洞中说过的话。它今日本就被飞来鸟儿逗弄的有些野性发作,此时再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性子。于水中张开大口,还不等周言若反应过来,就把那讨厌的东西含入了口中。
周言若只觉的手上一轻,老母鸡变鸭,怀中黑貂瞬间就变成了条牙印犹在的大鱼。要不是那小东西持续的吱吱尖叫从豹子紧闭嘴中传来,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景……景轩,那不是吃的东西,不要因为没有吃早饭就……快把它吐出来!!”他扑进水中搂住豹头。
周言若最后费了老大劲在一边又求又吓才让黑豹把水貂吐了出来,好在景轩也只是一时冲动,把它含进嘴里就后悔了,只怕这回真吓着了周言若才一直咬紧牙关不松口放出罪证,等周言若在旁边哄它两句,它自然不会真咽了这没二两肉的东西,爬回岸边松开巨口,小小黑影带着一身黑豹口水跌了出来。
水貂豹口逃生得以重见天日,站在地上晕头晕脑打了几个踉跄才回过神,它不顾受惊过度动作僵硬,马上头也不回以迟缓动作钻进了潭水中。
“它怕是有段时间不敢上岸了。”周言若有些怜悯的目送。
黑豹抬起一只前爪捂大嘴,和早上吃到不该吃的热粥被烫时动作一模一样。
“……”周言若微微皱眉。和所有普通人相同,他看到小动物活泼可爱是喜欢的,但当它们露出最原生态的一面,而且是危协到了自身安全的原生态时,还有多少人能受的了与这些动物朝夕共处呢?黑豹既然能一口把活生生,给他们带过路的小水貂吞到嘴里,是不是也有可能把相处许久的自己也……
周言若非常迟钝的第一次有了些许危机意识,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小谢在刚拾到豹人后对他说过的话。
“它们这些笨家伙,脑子一向不怎么好使,耍起兴子来六亲不认,跟虎人族一样是有了名的危险不可相交。”
摇摇头把这句话从脑海中抹去,他对自己说:不对,景轩不是野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应该很清楚的,今天……或许……可能……只是意外。
“那个……”周言若忍不住开口试探:“你不会真想吃了它吧?”
“我只是吓吓它,这样的确不对。”黑豹早把周言若变幻莫测的表情看在眼中,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再听到这种□裸的问题。它垂下头,连三色形的黑色尖耳都向下拖拉:“只是一时冲动,我绝没有想吃了它,我只是因为你……”
“我?”周言若呼出一口气,有原因就好,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说明豹人并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嘛。
“因为……因为……”黑豹用爪子在地上来回划动:“它总是那么缠着你……我……”
它抬头看了周言若一眼:“其实我只是看它不顺眼想吓吓它,没什么别的……”
“呃……”周言若有些无语,虽然景轩吞吞吐吐,但他还是听出了大概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宠物之间争夺饲主的注意力吗?这种比喻似乎又不太恰当,他不但从没养过豹人,其实可以说豹人才是他的饲主,更别说水豹,仅有的一次投喂,还是为了哄它给自己带路。
从最初见面它们两只动物就不对盘,或许真的是因为单纯的看不顺眼……虽然景轩方才的行动看起来是有点惊人,但它的确没伤到水豹一根毫毛。周言若结合上辈子看过的动作世界自我总结,咬来咬去,吞来吞去什么的,很可能只是兽人间最单纯的游戏举动。
他自己想通了,就有些为刚才一瞬的怀疑不好意思:“我……我刚才不应该那么问。”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周言若磕磕巴巴的:“其实,我虽了解些情况,但除了小谢和阿颖,并没和兽人族接触生活过。直到咱们两个进了森林……回想起来,你们都很好很好……兽人和人类不一样什么的说法,我真的从没在乎过。刚刚那句话一定是我脑子抽筋才问出来的。你要生气了,我任打任罚。”
他闭上眼表示自己接受一切处罚的诚意,却冷不防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怎么会生气,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这样看兽人族,谢谢你……不嫌弃留我在身边。
周言若还没明白过景轩的意思,就被它搂个死紧,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他觉的有哪好像不对。仔细一瞧才发现变为人形的景轩居然没穿任何衣物,而自己现在正被一个裸男往怀深处按着。
惹是两人洗澡都脱了衣服也就算了,这一个衣冠楚楚,一个半丝不挂,相拥在一起怎么就这么怪呢,周言若用力推开豹人,快要抓狂,早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你……你的衣服呢?”
景轩平日总紧裹一身黑衣,可能因为黑色视觉上的收缩作用,显得瘦削矫健,十分精悍。让人完全想到不到衣服下的身材居然这么耀眼。不像肌肉男一般夸张的满是肉疙瘩,它全身平滑的肌腱让人一看就觉的蕴涵着无穷的力量,修长之手脚更衬托出整体流线型的完美比例,蜂蜜色的光滑皮肤更彰显出满满的健康男人味,那个豹形玉佩在它被周言若推开的时候晃在脖间,闪得周言若一阵没来由的脸红心跳。
“身上湿了,衣服很难受,我没有变出来。”景轩居然又凑过去,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解释。
他这么坦然到无所谓,周言若反而更不自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虽然它有的自己也都有,可这会儿却像个初次看到异性身体构造的少女般两颊火烧,心脏狂跳,再加上豹人吹在耳际的呼吸,他一时间心旌动摇,急忙过身去不再看那个蛊惑了自己的男体:“那……那也不能不穿东西……万一着凉,虽……虽然这儿不冷。”
他语无伦次支吾了一会儿,急着找个理由离开这个让他尴尬的男人,慌乱的眼神扫过正对两人敞开的厨房窗户,突然看到里面在向谷内冒着丝丝黑烟。“哎呀,我的红烧肉!!”猛想起看到黑豹掉进水里之前他还在厨房炖的那一大锅肉,周言若顿失声惨呼,他有些狼狈的扑进屋内,不敢再回头。
景轩紧盯他逃离似的背影,忽地变出身上水淋淋衣物,用冰凉的触感掩盖自己捕猎的欲望。
可惜周言若错过了这一幕,他现在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被炖成一团肉糊的锅上。刺鼻的焦味混在黑烟中弥漫了表情沮丧的他。
“景轩!!!!还我的肉!!!”随着豹人的叹息,石屋传来周言若的怒吼。
第二十二章
随着周言若歇斯底里的狂叫,豹人表情轻松的迈进厨房,手里还抱着那条满是牙印的倒楣大鱼。
见他进来已是衣杉整齐,周言若暗暗松了口气,隐约觉得自己反应似乎些不对,可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他的神经一向大条,便不愿多想:“都怪你,我好好一锅肉又全没了。”
景轩扬了扬手中的鱼:“你忙了一上午原来只是为这个吗?要我说吃什么都无所谓,何必如此废功夫?”
周言若一噎,他总不能说我全指望着这个还你人情讨好你吧,只得勉强道:“什么叫只是这个啊,我要不是为了你干嘛又自找麻烦。”
“那我宁可你随便做些简单的东西,用剩下来的时间陪着我。”豹人似是随口甩出这句话,就转身把鱼放进锅中。
周言若心头一动,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用错了劲。景轩从前照顾自己是生活中一点一滴自然而来的,自己现如今这种刻意为之的讨好不但诚意缺缺,也不见得是被景轩所需。当事人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好意,也难怪他费尽力气却总达不到目的。
“说的也是,我也更喜欢陪在你身边。”豁然开朗之下他顺着豹人话头接道。
景轩其实正竖着耳朵听他反应,猛听这回答,惊喜之下也明白周言若并没什么其它意思,稳住自己心神道:“中午我们就吃这条鱼吧。你也别自己忙,我还帮你烧火。”
“嗯,”周言若浑不知自己早已被步步算计,和豹人动手料理了小臂长短的大鱼。想起水貂今日被吓的不轻,景轩虽讲过不理它自然就好,但周言若总觉有点过意不去,他特意从鱼身上留下一段好肉,趁黑豹不注意端到潭边,可惜在岸上拿着鱼站了许久,也不见任何动静。水貂没有受伤倒不需太过操心,周言若最后只得将鱼段放在岸边希望它能自己看到拿去吃,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和豹人一起消灭掉剩余鱼肉,周言若便忙活起来。在山谷中左右无事,他和黑豹两人除了吃吃喝喝也得做些什么消磨时间,上午听了黑豹的话,他更觉的这也是无形间促成感情的好方法,可不比生搬硬套用食物讨好景轩好的多。他本身于做饭什么的并无什么特别的爱好,可要说搞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现代人这方面肯定就强于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古人许多。
从如意囊中倒出一整块木板,他笨手笨脚的左削右削弄出个大概形状,又在上面困难的剜出一道道圆口子,要挖的洞不少,他其中数次差点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手,惹的豹人寸步不离十分惊心,如果不是看不明白他到底要搞出个什么东西,恐怕早就接过手去了。周言若强撑着冒出一头冷汗,最后完成放下手中刀时,倒是景轩在旁边长出口气。周言若弄出的玩意它从没见过,倒像是木雕而成的整块蜂窝,形状不方不圆十分怪异。豹人翻来覆去摩挲了一会儿,强忍住在木板上嗅一嗅咬一咬的欲望,抬首眼巴巴用目光质询。周言若从旁看的清楚,抢它之先开口反问:“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黑豹看他神色直觉有些不对,防备的放下手中东西拉开些距离才摇了摇头。
“这个新鲜玩意儿十分有趣,跟外面他们下的象棋倒有些相似,唤作跳棋。我包你从来没玩过。”他顿了顿见黑豹离的更远了些,并不上当接口,更别出表现出什么兴趣,啧了一声继续:“只是你也看到了,棋盘做好,倒还缺些棋子。我记得咱们刚进山谷找到如意囊时你不是变出了件衣服?放着没什么用处不是挺浪费的,我发现那衣服上的珍珠宝石甚多,抠下来做成棋子,供你我二人对役,用富贵俗物做些风雅之事,倒是十分别致有趣,我是从来没这么玩过,你想试试吗?”
他说的十足诱惑,其实就是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人道毁灭那件衣服。其实除了刚开始看到那件女装时的郁闷,他并没有十分在意,反正变出来也没人穿,丢到一边根本不会想起来,也不至这么念念不忘。但豹人不知怎么,明知他对那衣服十二分的不满意,不但不早点丢到角落里得了,还非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更有事没事时不时拿出来赏玩,他们统共住进来没有两天,周言若就有数次见到它或人形或豹形对着衣服看来摸去。如果不周言若某次仔细瞅了瞅,或许只会单纯的认为它从前没见过这么奢华靓丽之物心起羡慕。毕竟那东西说是件衣服,光芒闪闪倒更像件艺术品,如果不是周言若穿越后在虚水皇宫见识了一番,恐怕也会成天对着滴下不少口水吧。他这样想着,就学黑豹用欣赏把玩的眼光打量了下,算准它不会还嘴,还嘲笑是不是打算把这衣服留给以后的新娘子穿。
这么一看二看他突然发现了问题。衣服倒是挺好,不过尺寸明显不是新娘子能穿的啊!因为虽然他并不魁梧,但要找出个跟他一样高矮胖瘦的女人好像也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没错,那件女装比景轩身材略小,竟像是完全按着周言若的尺寸变出来的。周言若当时心中咯噔一下,寻思要说兽人族的女子都身量不小,可阿颖也不魁梧啊。
那件衣服于是成了他的心病,见天在眼前晃来晃去,他越看越是不爽,如果只为此倒周言若倒也不至于说些什么,但加上今天豹人吞吞吐吐的话和十分骚包在自己面前显身材的举动,这一件两件全部联系起来,让他隐隐有了点异样感。周言若虽有些大条但人却不傻,景轩喜欢过女子就说明并不是前世被称为玻璃的那类人,所以有些东西是绝对无法直接问问出口的,周言若自觉他也没自恋到那种地步,于是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何不用衣服试试黑豹反应。
“你不是有如意囊。”景轩听毕他的话,不慌不忙开口道:“宝石要多少有多少,那件衣服好好的何苦把它弄的支离破碎。”
周言若结舌,他倒忘了这茬,没想到豹人反应倒是挺快,清描淡写便把话头推了开去。如此轻松的反击倒让他觉的自己八成是多虑了,或许闲下来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他掏出如意囊不甘的磨了磨牙,暗道那件衣服早晚总有法子料理。
从囊内倒出一把红宝石一把蓝宝石堆叠在一起,周言若觉的手上满满一捧只是些不值钱的五彩小石子,他现在严重认识到钱财当不了饭吃,哪怕再多这种珠宝成山成海放在面前,也不如一碗米饭一根鸡腿来的有用。如意囊更大的用处当然是用来变些日用品和食材,长久如此,他刚才真的忘了这玩意其实是可以当聚宝盆来使的。
将宝石棋子一粒粒分颜色安置于自己做成的木刻棋盘上,倒是恰好合适,这稀有矿石红红蓝蓝的晕光衬着下面简陋的棋盘,整体看上去低调又华丽。周言若自嘲的想,现在自己这种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说不定看来还真有些方外仙人之态。
仙人拈起粒宝石微微一笑:“下棋嘛,干下有什么意思,自然要讲究个彩头,不若……我们谁赢了,对方就要答应赢家一件事,且愿赌服输,不轮做什么都不能反抗。”
豹人刚才和他一阵对抗,哪里不知道周言若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万万料不到的是,豹人偏对下棋有那么几分自信。
兽人族自得君主重用,族内物资颇丰,它从小不愁吃穿,却总没族人好好与之相处,而人类更是对整个兽人族不屑,在遇到李丹丹之前,景轩最常做的就是自己和自己下棋打发时间。李丹丹后来还一度惊异于它非凡的棋艺,当时她眼神怪异的直夸它聪明,现在想来直如夸奖家养宠物的拿手把戏,可笑它竟从没查觉。
听周言若的意思这跳棋与象棋估计是有些类似,它心里已有几分把握,输的话周言若定然会让它丢掉衣服,可如果能赢……
豹人爽快的一口答应,倒是出乎周言若的意料,他本以为要多废些口舌,没想到对方只让他要求前几局先练练手,等学会了再算输赢。
周言若隐隐觉的有些不太妙,不过在教对方规则的练习局中,并没发现豹人有知道怎么下跳棋的迹像,便放下心来。十分恶毒的计划待会儿要让景轩亲手把衣服给剪成一条一条。渐渐有点迫不及待。
一个时辰后……
“你又输了。”
景轩轻声提醒目瞪口呆的周言若,丢下手中闪闪发光的棋子搅乱了满盘棋局。
“不可能,你……你其实以前玩过这个对吧,不然不可能你盘盘都赢的啊!”
“没什么不可能,只是因为我很认真。”
“我也很认真啊,而且一直都是,怎么不赢?”周言若以为他在敷衍,嘟嘴。
“愿赌服输……”豹人有些高深的勾唇角,岔开问题。
“不算不算,再来一局。”周言若把头一低,重复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
景轩也不着急,好脾气的重又将棋子分颜色摆好,重新开局。
对弈一直持继到天黑,连晚饭也没人提出要去吃,两人只对坐桌边,一次一次重复开局,直至周言若还想下手放棋子才发现已经看不清棋格,手一松,宝石敲击木质盘面出脆响。
第二十三章
以前在山洞住,他们两个做饭的做饭,找食的找食,到晚上都累的半死不活,早养成了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好习惯,吃完饭就上床休息为第二天的忙碌做准备。这种习惯延续到住进山谷,所以他们都没刻意从如意囊中倒出过火烛类的照明工具。周言若此时输的面色苍白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桌对面景轩两眼如两盏金色的小灯泡炯炯有神朝他闪烁。想到对方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现在必定把自己倒霉样子看得一清二楚,他就下意识还想赖帐。
“睡吧。”景轩似乎已经知道他打算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就把闪着金光的眸子移到一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它这种委委屈屈,什么都不提的样子反而远远胜过千言万语的追究谴责,周言若脸皮够厚也在瞬间觉的自己极度过份的欺负了它:“好啦好啦,你要让我做什么……只要……只要不……”
他努力想了想发现豹人前科一向很好,似乎从来没提出过什么过份的要求,反倒是自己常支使对方做牛做马。那么就连现在下定决心要顺着它,对它好,还是不愿意让豹人占到一点便宜吗?
“好吧。”他泄气的发现找不到说服自己抵懒的理由,屏住呼吸:“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了。”
黑暗中对面一片沉默,周言若抓耳搔腮等了又等,数次忍不住想开口反悔,就在他开始越来越怀疑豹人已经跑去睡,故意把他自己丢下罚坐的时候,它突然开口:“那么今晚,不要再要求我变成兽形,我想用人形的姿态,陪你一起睡。”
周言若一楞,要求很清楚,意思也很直白,可他细品了品怎么就觉的这话深处透着股怪怪的暧昧劲呢?他打了哆嗦强迫自己将思维转向。
说到底肯定还是他太过份,连人家睡个觉都要干扰,逼得景轩半夜还得从人形变成豹形来温暖自己,结果小心翼翼赢了一天才敢提这么一个要求,简直畏缩的都有些可怜了。周言若嘿嘿干笑两声:“愿赌服输嘛,我向来说话算话。”接着摸黑漱口抹了把脸,乖乖爬上床去。
景轩一直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直到他在床上有些别扭的翻了好几个身,才慢慢踱至床边。
“景轩?”气氛被黑豹今晚一会儿一沉默弄的很怪异,它金黄色的目光在床边一闪一闪,让周言若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毡板上毫无抵抗力的大肥肉,正任食肉动物来回打量挑选下口的地方。
“嗯……”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到有些压抑,像是被周言若从沉思中唤醒,它的身体随之压了下来,带着夜的柔软和颓靡,周言若被紧紧搂进它怀中。和双手抱着黑豹依偎而眠不同,他能感觉到景轩的结实胸肌和沉沉心跳。
“你没有涮牙洗脸。”他有些不安燥动的心情突然在被拥抱的瞬间平静下来,困倦随之席卷而来,周言若打了个哈欠小小声嘀咕。
景轩将他向床内推了推,让他能更舒服的躺在自己手臂上:“我今天没有吃什么……很干净的,你闻闻。”
它故意喷出的气息骚着周言若耳朵根,很痒,还带着点花香。周言若偏了偏头,避开那股又让他心中有些往外冒东西的热流。
“怪不得你老是呆在花堆里,不会是在偷偷吃那些花瓣吧?”
“花瓣也能吃吗?”
“当然了,花瓣做的菜可香了。以后慢慢做给你吃。”
“嗯……慢慢做……”
硬绑绑肌肉完全不同于平时软绵绵蓬松的触感,但周言若却十分神奇的觉的这样被人保护般的姿势好像也很不错,只是豹人一直都搂得死紧,完全没松开他的迹像,半晌后两个人停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答,安静下来。他试着推了几下身边的人,手臂仍牢牢圈着自己,景轩像是睡着般一动不动。
“让你挤一次吧,明天我一定要赢回来。”迷迷糊糊睡着前他又往那很给人安全感的怀里拱了拱。
在跳棋上吃了亏的周言若第二日自然不会傻到再想用这个一决输赢,他的新鲜玩意儿多的很,一样不成还有一样,军棋、飞镖、筛子、扑克……形形□都拿来跟豹人对赌。
但不管怎么努力,只要景轩学会了玩儿法,总让他输得一塌糊涂。偶尔倒也能赢上几局,不过有景轩赢一天才提一个条件的君子之举在前,他虽能厚着脸皮赢一次就让对方答应他一件事,可也不好再提什么过份的要求。顶多让豹人帮他捶背揉肩,拖地洗碗。后来玩兴起了,就在它面无表情的脸上帖纸条,变成原形让他用脚踩踩肚子等等。他一高兴光顾着想各种阴招,竟不知不觉把他最初的目的——那件衣服给忘了,倒让豹人暗忖侥幸,更是乐得迎合他种种胡闹,反正周言若每日输多赢少,到了晚上景轩便会突然发飚连赢数局,却次次都跟第一晚相同,只提那么一个要求,从没变过。如此这般一段时间下来,周言若居然习惯了和黑豹人形一起入眠。
就这样两人在山谷中吃了就睡醒了便玩,无忧无虑逍遥自在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这日周言若一觉醒来突然找不到豹人踪迹,把石屋内外翻了个遍,又跑至谷中花丛间翻找,这段时间他们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止同息,可谓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山谷又不大,就算分开几步也能用眼随时在不远处看到对方,周言若初时以为它又化做兽形藏在花丛中或潭水里逗他玩耍,可来来回回各处寻了半天也没见半点人影或豹影,正暗道奇怪,就见谷内石壁上那机关门无声息的打开,满身是雪的一道黑影带着寒风窜进来。周言若下意识侧身躲了躲,定睛一看正是黑豹。
黑豹伸爪将机关门从内闭上,就原地抖落浑身班驳雪花,冬季谷中气温比外面高的多,不消片刻,黑毛上未掉落的雪屑即化成细小的水珠,它浑身湿湿答答几步凑至站在树丛后的周言若身边抬头,嘴里竟是正叨着一支怒放的鲜红梅花,并伸头示意他拿下口内之物。
“没想到梅花都已开了。”谷里太过温暖,是没有这种花的。周言若叹了口气拈着花枝道:“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梅花已是开了,春天就会不远了。景轩,怎么突然想起跑去外面?”
黑豹又扭动全身甩了甩皮毛上的水珠,后腿一弯蹲坐在周言若面前:“总在谷里呆着,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我怕或许会有人进林中找你,就出去打探一下。不过森林里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雪大的很,所有东西都被盖成白色。只梅花开的醒目无比,我带进来给你瞧瞧。”
“能进来他们早就会来找了,怎会等到这种时候。”周言若苦笑:“谢谢你还想着这茬,不过与其等着别人,还不如靠我们自己。你看现在虽还下着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日,但梅花已开,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继续出去找路了。”
他们无意间进入这里,最初每日忙碌为求生计,也没功夫去记录日期,住进谷中后虽有了闲暇,时间也亦无从再算起,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真可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说来……应该差不多是过年的时候了。”因最近过的舒坦好久都没有想起皇帝大哥他们的周言若感慨:“也不知道便宜大哥跟他的大妃子小妃子左右拥右抱过年的时候有没有空想我。”
豹人金眼盯着他失落的神色闪了下:“我们两个不能过年吗?有我陪着你……我以前总一个人,还从没好好过过年呢。”
猛记起身边还有个童年坎坷的黑豹,周言若比着自己前世逢年过节的凄凉,倒也能体会它现在的心情,这世他不管怎么说还有个大哥,倒不好再在它面前露出思念的样子,努力作出笑脸道:“是了,只有我们两个也不能不过啊,我们两个更要过的开心才对。”
黑豹站起身绕着尾巴转了两圈仰头:“那过年要做什么?今天就过年吗?”
周言若看它明明马上就兴奋起来却努力压抑的样子倒真来了点兴趣:“过年啊,就是要吃要喝,要玩要开心,不过这几样我们好像天天在做,不也就是天天在过年?”
“真的吗?过年就是我们天天这样?可我以前看到族里……就算只有两个人也每家都很热闹啊。”周言若调笑它的一句话,没想到黑豹倒真像是当真了。
这种反应让他始料不及,隐隐有些为之心痛:“所以……我们以前那不算过年。今天我们两个一起,也来过个热闹的年!!”
即然答应了黑豹马上过年,可也得想好到底要怎么过。周言若考虑了半晌,觉的好像也不需准备什么,屋子前阵子搬进来才打扫过,吃的穿的自有如意囊负责。除去这些,他对过年印象最深的也就只剩春晚和饺子了。不过在这个世界春晚是不用指望了,只包包饺子倒还使得,好在这里也有这种习俗,周言若当机立断决定了当天的主要活动——包饺子。
会这么安排是因为在没包饺子机器的时代,要一个一个包出够豹子吃饱那么多的饺子,周言若估摸着不是一个很小的工作量。而且看它像小孩子一样边嚷着过年边用原形在谷中狂窜使得潭里水貂都不敢爬上岸的情况,今天胃口八成不会差,两个人一起包一天,还真难说能不能够。周言若为景轩未来的老婆默哀了一把,庆幸自己不需年年都辛苦这么一回。边揉面边强令撒欢的黑豹变成人形开始剁饺子陷,说起来过年图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团圆的气氛,两人平时吃东西从没这么费事过,忙乱半天只为晚上一顿年夜饭,倒也觉的今天的确不同于以往。说说笑笑一起动手,直包到下午用光所和好的面为止。
周言若累的腰痛,豹人别的方面挺聪明,比如下棋也算绝技了。可提到做饭,除了烧烤能拿出手,别的……他低头看桌上成山般歪七扭八的饺子。这是周言若亲眼看到景轩用人形包出来的,不然铁定会以为它为了图省事变成黑豹,一爪子一爪子拍出这些。果然人无完人,周言若这几天被景轩打击差不多的自心信刹那回复了许多。无奈今天过年,他再怎么觉的饺子惨不忍睹,也不没办法跳出来影响气氛,说这么丑的东西自己吃不下,只有加快干活的速度,争取让豹人少弄出点畸形影响食欲。
第二十四章
饺子下出来天色已暗了,锅里飘着许多皮肉分家的东西,是谁包的不言而喻,景轩尴尬的样子让周言若暗爽不已,连一身疲劳都觉跑的精光。拉着黑豹去放能增添新年气氛的炮仗,绝谷内到底地方太小,回声嗡嗡中,周言若有点担心这千年老洞会不会被就此震塌,景轩耳力灵敏也不耐烦听巨响,两人点了几个如意囊倒出的大炮仗意思了一下,便动作一致回到饭桌边。
“等等。”周言若拦住景轩的筷子,拿出一瓶刚才就准备好的酒:“既然要过年,咱们就过的像点样子。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今儿这么好的日子,光吃东西怎么能行。”
景轩眯了眯眼:“即然你这么说,倒不好也没了彩头。”
“呃……”周言若一噎,心说这家伙最近有点玩上瘾了,什么意思?喝个酒也要彩头?
“我们来划拳。输的喝酒,赢的吃饺子。”豹人声音压的低低,带着让人觉查不到的危险:“不过……还是算了,我怕你到最后一个都吃不到,这年过的不就太憋屈了。”
“什么?”养出个好赌的豹子似乎不怎么光彩,周言若刚开始本不想搭理它,可听到后一句,他男子汉的小宇宙不得不爆发了:“别给你两分颜色就开起染坊,前些天我那是给你留着面子呢,来来,今儿也让你见识见识赌神风彩!”
一个时唇后,周言若对着眼在黑暗中把头伸到景轩手指上乱摸。对方手掌一股股青草味让他翻腾的胃舒服了点:“嗝……我赢了,这回……一……一定是我赢的,你出的是……嗝……”
“你醉了。”景轩被他摸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没醉!”迷迷糊糊的人迅速反驳:“不信……你……你把灯点上看看看……看你出的什么?”
“没有灯。”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景轩……你太讨厌了,为什么不点灯,你不就仗着你能看到我看不到吗?你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已经晕了头的人开始无理取闹。
豹人伸出手,固定住他乱晃的脑袋:“对,我故意的。”
挣不开它的力道,周言若乱舞的手顿了一下,发出阵怪腔怪调的笑声软倒进它怀里。
如平常那样小心把他搂住,景轩像触摸易碎物品般轻轻抚弄着周言若酡红的脸颊。他醉了,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让豹人觉的很安全,它想,或许这是个机会。
鼓足全身勇气,豹人才能打开自己的双唇,它并没有看周言若,像在轻声自语:“你又输了,要愿赌服输……”
心在怦怦猛跳,就要跳出嗓子眼。它明知道周言若这时候什么都不会听懂,还是全身紧绷:“你输了,那我就罚你……罚你给我做老婆。言若……言若……”
它哽咽:“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周言若在它怀里软绵绵挣扎了一下,它能看到黑暗中他有些迷惘的神色,。
静默久久,景轩品味着自己秘密告白得已倾泄的快感,长长舒了口气,它在黑暗中微笑。够了,这样就够了,像他这种同族都难容,被人类鄙薄的兽人,又有什么资格屑想虚水王爷这种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子,它只求能说出这些话而不被周言若厌恶就够了,并深深感谢老天能给它这么一个机会。
“然后,拒绝我。”豹人依然微笑,摆动怀里的人,想让他按自己的意愿表演下去:“听不懂也没关系,跟我说,说不行,让我死心……说不行。”
它像在解劝自己:“这样,我以后一定就有勇气放你离开了。”
突如其来,这屋中第二个响动打断了豹人颠三倒四的独白。迷迷糊糊的调子,可是声音却非常清晰:“我说过,我没醉。”
景轩再料不到话都说不清的人居然还真能保持清醒,它能看到周言若眼神奇怪的望着自己……这么说他都听到了?它全身僵硬着保持沉默,它等待怀中人给自己下达裁决,等待即将到来的绝望,就像刚才他想像中的排演一样……
周言若停了一下,他脑子很乱,手软软举起却做不了任何动作……本能在告诉他,这个兽人的怀抱是他来到这世界后最安全的所在,不论是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或是在夜里最寒冷的时候,所以,他完全无法抵抗,也不想推开这早已习惯了的温暖。
其实从最开始听到景轩的话,他就只有一个选择。周言若这次是彻底真心认输,他的语调就像一阵叹息:“愿赌服输,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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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小心把灯关上了……开灯方法见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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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若觉的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一具拼命后悔的尸体。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讲说话算数的屁话呢?他是这么实诚的人吗?为什么当时他就说出口了呢?
他咯咯吱吱咬着牙。
旁边的景轩睡的一脸幸福,像是感觉到周言若□裸的怨恨目光。它收紧手臂像在确定怀里人存在。黑色的长发出随之一丝丝缠绕上他全身,周言若麻木的身体也被勒出奇痛。
“嘶……”豹人在美梦中感到胸口一刺,迷芒着睁开眼看死死咬住它一边□的周言若,觉的自己似乎还在梦中。
“呸呸呸,你是死人啊,一点反应都没有。”周言若捂着被硌痛牙眼泪都快出来了。借着牙痛劲狠流了几滴伤心泪。憋屈啊,太憋屈了,他一晚上都在被眼前这只不折不扣禽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折腾,不但全身被啃得又青又紫没一处舒服,那难以启齿的地方经过某头色豹一晚的努力更像被通透的自来水管般合都合不上,而且还往外不停的冒昨晚被它辛劳弄进去的“自来水”,绝对超出正常人类的喷射量让周言若高高鼓肚子从一醒来开始,直到现在为止,源源不断流出浓液,简直快把身下的褥子都浸透了。尽管他不是矫情的男人,昨晚也算半推半就你情我愿。可你让一个清醒的前处男,前直男面对这种身体状态,一时间又怎么冷静下来,要不是能感觉到景轩也是初次体验没个轻重,他可不只就咬这么一口了。
“对……对不起。”景轩看他愤怒委屈的表情,脸色一僵:“昨晚,昨晚对不起。”
“对不起?玩完就说对不起。”周言若出离愤怒,这头豹子简直在逼他暴走。一个男人一醒来就对干了整夜的另一个人说对不起还能有什么意思:“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认帐啊!”
景轩看他为自己的话手舞足蹈一脸凶相,反而眼睛一亮,结结巴巴道:“我怎么会不认帐,我是怕你……”
它深吸了口气把捂着腰扑过来的周言若环进怀中:“我怕你昨晚真醉了,怕你现在讨厌我了,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哼。”这话还像点样,周言若平静了一下,就着它的动作,低头亮出尖牙狠狠又啃了口报仇:“你这个混蛋,胆子倒不小,竟然敢趁我喝醉了动手。”
豹人打不还手,只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下捋着:“我没想……那样,我本来只是想偷偷趁你喝醉了说说而已。”
它不好意思的放低声音:“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想说了,或许是我在受伤时看到你的那一刻,或许是你从森林外追过来的那一刻,或许是你拿着肉告诉我是专门我为做的那一刻……可我只是个兽人,而且……而且我又那么丑,我配不上你。”
它有点语无伦次,周言若松开口,在自己弄出的牙印上吸吮着。明明刚才还是满腔愤怒,怎么这个自卑的笨蛋随便两句话,就能让他的心软软化成一滩呢?他扶额,上辈子害他穿越的那位,现在他连脸都有点记不清了,原来老天把他送到这里,是让他认清到底谁才是他的克星吗?
“丑?你从哪得来的结论?”黑豹的人形男子气概十足,因为性格原因,让人感觉阳光又沉稳。他猛说出这句话,倒让周言若万分不解。因为其实他本人在景轩化为人形后已经私下偷偷妒忌过好几回了,不过这个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口。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有时候明明想着要对他好,却又下意识总想戏弄支使它。不过现在看来那绝对不是妒忌,一定只是他的潜意识早发现了豹人的不良企图,所以不由自主实施的镇压行为!
“族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景轩越讲越黯然,他有点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嫌弃我吧?”
“丑了好!”周言若暗道人类和兽类审美果然不同,回它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就喜欢丑的,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了。不过,只怕你以后看到什么张丹丹,王丹丹,怕就又要把我抛在脑后了吧?”豹人被他此话总算逗得露出微笑:“除非你不要我了,主动开口赶我离开,不然,我又怎么会抛弃你?”
周言若被他突然如其来的誓言搞的满脸通红,豹人向来不会油嘴滑舌,这种人无意说出来蜜语反而加倍动人。他伏在景轩厚实胸膛上来回磨蹭:“爱妃当真会如此死心踏地?”
没开过荤时景轩遇到这种情况自是忍了,可经过昨夜销魂一夜食髓知味后,周言若现在居然不知死活的主动粘上它一大早正蠢蠢欲动的身体,它某个地方几乎是立刻随着周言若抚慰充满了勃勃生机挺身而出,饶是景轩定力超强此刻也无法再忍住燥动,它喘息道:“当……当然,王爷可有赏赐?”
“赏你,谷里菊花全都赏你,你给我滚到外面发情去吧!!”周言若身后还痛得要死,看到昨夜凶器又蓄势待发,哪还不明白景轩想要什么“赏赐”,可惜他腰酸腿软也只能嘴里嚷的凶狠,哪有力气抵挡住本能全开的黑豹,被它一个翻身压在下面,熟悉的动作让周言若不由悲愤的想起了曾经于豹爪下挣扎的小水貂。
“可惜,我只对王爷的菊花感兴趣……”景轩用力拉开他双腿慢慢俯下身子,说话的气息喷上那朵微微颤抖着涌淌出一股股白浊花蜜的肉色菊花。
“禽兽,你想对本王做什么!!唔,住口,不要吸……”
“啊……快点……别停啊,禽兽……”
日光从裂缝穿过翩翩花瓣,洒向石屋大床上黑肌白肤久久交缠的二人。满谷春意正浓……
第二十五章
青春年少又是浓情蜜意,两人在这世外洞天贪欢寻爱不知渡过多少没日没夜的荒唐时光才勉强恢复了正常作息时间。
在这如此幸福又平静的生活中,周言若却越来越不安,许多原本不曾想过的问题都一桩桩一件件跳出来搅乱他心绪。之前只是心心念念想要出谷,现在既然已经和豹人在一起,那么如果出去又与从前情况不同。他这个有古代人壳子的现代人可没什么三妻四妾之念,选择了豹人就绝不会再辜负这个可说伤痕累累的家伙,但主要矛盾就在于这里,景轩曾多次为它兽人的身份自卑,周言若又何尝不为现在这个身体皇亲国戚的身份而倍感压力。因为身为一国王爷,他的一举一动,往往代表了整个皇族,或是国家,为天下表率。和兽人在一起,哪怕是做个娈宠或玩物,被人传开说不定也得闹得举国骚动,更别提公开把对方当作与之地位相当的伴侣,那这件事就绝对不但惊世……而且还骇俗了。
虽然景轩本人老实又可靠,从小遭受不公的待遇至后来被欺骗都没让他产生丝毫报复、伤害别人的意思,品质难能可贵,终是打动了他的心。可这都只是他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到的东西,在这种阶级等级分明的古代,很难说是否还能找到第二个人理解。
周言若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目前处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他那便宜大哥为了维护皇权礼法,为了兴盛皇室子嗣后代,无论从哪一点出发,都定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就把黑豹从这世界不留一点痕迹干脆利落处理掉,然后顺手再塞给他十七八个女人绑在床上做种马。他可以不在乎景轩是男是女,不在意景轩身份高贵或低贱。可不代表别人,或者说这个社会也如他一般不在意。
在整个国家机器面前,他们是多么的渺小,哪怕爱的比山高比海深,硬碰硬的后果也定然会是以粉身碎骨告终。这种结果绝对不是周言若想要的,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还爱着对方,不管有没有找到出去的路,都绝对不可以,也无法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