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痛苦吸走一般。
“唔……你疯了么?!”
德札被一下推开,力气之大让德札甚至撞上了身后的方桌。明信不可置信的看向德札,用手拭了拭嘴唇,人也站了起来。
“我没疯!”
对谁都温言细语的德札突然咆哮了出来,震得明信瞪大了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当初明明是我第一个发现了被山匪围困的你,你第一眼看见的却是王子…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再也无法将视线从你身上抽回…试了那么多次,你的声音容貌甚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只会更深的刻在心口上,像是永远都无法抹去。”
“你爱的是王子,我知道,我都明白……”
“看着你望着王子的眼神,我就再不敢打扰你,明信,你知道为什么么?!”
德札抓进了明信的肩,“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看到我自己,那么痛苦煎熬,痛苦隐忍着却要装着无所谓……”
“够了,这都够了!”
德札的声音更大了,“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爱你,明信。”
9。5
一下被震惊注满,明信完全说不出话来,而德札也是默默的看着明信,打破沉默的却是突然而至的将令。
在图演势力范围内的密河城叛乱,守将连杀图演两名心腹,直奔索河以北的太子领地而去。薄薄一张白纸,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朱s大字──杀!
如同鲜血,睹之一颤。
明信撕了纸,抓起桌上的剑便夺门而出,德札却抢在了前面,先上了马──
“一起去!”
明信也不言语,打了马鞭,“啾”的一声响,伴着马的嘶鸣声,两人直冲密河城而去。
两人坐骑均是宝马,夜行八百,r行千里,不出一r便追上了守将一行二百余人。
“德札。”
“嗯。”
两人平r里便配合默契,只是相视一眼,便左右分开,各超各路,前后勒马站定在了那二百余人的面前。
那守将却也不慌,颇是不屑的看了看明信与德札,道:“只你二人?”
“我二人如何?”明信冷笑。
“他图演的近侍也不过如此,昨r便被我解决了两人,如今你二人又要来送死?”
“死!死!死──”
其他的兵士也甩动了腰刀上的铁环,发出阵阵响声。
“哈哈哈──”
德札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中气十足,力压上百人,骇住了面前几排兵士,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德札远远望向对面的明信,高声道:“明信,你说如何?”
“如何?”
不比德札的豪气,明信y冷,暴戾只藏在微微皱起的眉宇间,道:“还能如何呢?”
两人像是同呼吸一般,坚定对望一眼,同时暴喝一声──
“杀──”
男儿豪气顿冲云霄,两人拔剑出鞘,只是挥剑刹那,便直取前排兵士首级。手起刀落,眼前只有喷涌的鲜血。
草原虽是放眼青绿和蔚蓝,却养成了草原游牧民族的勇猛好战的x格。
没有什么礼仪邦节,刀剑之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明信并不是什么仁义之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除了把一切威胁自己生命的人杀死别无他法。因此,没有什么优柔寡断和挣扎,一剑刺穿了眼前兵士的胸口,并不停顿,便用力抽出,胸口喷溅出的血溅在脸上,连抹去的时间都没有。
明信的眼睛,锐利却麻木。
德札说,他们的命都是王子图演的,生为他生,死为他死。
活着,不过是为他斩杀更多的敌人。
如果死了,用处也就没有了。
当时的明信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却每次在战斗中,豁出了全部,舍弃了生死。
“明信!!”
明信和守将缠斗在了一起,守将的武功并不弱,没有内力的明信渐渐体力不支,动作也滞缓了下来。
守将一剑挡开,左手却反手从腰间一抄,明信暗叫不好,肩头便一阵剧痛,跌落下马。那守将提起缰绳,身下战马前蹄跃起,正朝明信身上踩下!
第十章
“喝──”
德札一刀挡开眼前的人,将背部的空挡露出,后背立刻被弯刀砍中,从右边肩胛一直划至后腰。咬着牙,硬生生的从马上跃起,一把抱住明信在地上滚了几圈,横刀一撇,竟将守将马匹前腿砍断!
“你忍忍!”
德札翻身而起,一脚踩在了守将的胸口,目露凶光,“你竟敢伤我的信!”
不等守将告饶,弯刀直至脖颈,头颅被砍下,在草地上滚了几丈方才停下。守将被杀,剩下的几十人顿时大乱,围在德札四周的人都纷纷向后退开。
弯刀上的鲜血从刀尖滴下,德札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刀上的血,压低了声音──
“都上来!”
众人又往后面退了几步,脸上已有了怯s。
德札担心明信的伤势,并不敢恋战,喝住了众人,又圆睁了双目,吼道──
“滚!”
“留你们几条狗命!!”
待马蹄声渐远,德札这才抱起了明信,撕开了衣服,肩头处竟是一个长钉完全没入了血r。上身的衣服早已染红,伤口处的血竟是红中带黑!
“他娘的!”
德札急得两目通红,“明信!明信!别睡过去!!”
顾不上伤口,猛烈的摇晃起明信的身体,“明信!明信你清醒点!我这就带你回都!!”
单手抱起了明信,从死了的兵士身上撕下块布将守将的头包住,系在腰间,又泄愤似的在那守将身上狠狠的剁了几刀,直到血r模糊。
“王子,该你了。”
“……嗯。”
图演两指夹起白子,托鄂沉思,眼睛落在棋盘之上,却让启苏儿微微皱了眉。
“王子……”
“嗯?”
图演抬眼望向启苏儿,目光依旧温柔,一如平常,然而启苏儿犹豫了下,却道:“王子心中可是有事?”
白子落下,却是在中盘死局里停滞,图演将手收回时才反应了过来,却又不好悔棋,知是瞒不过眼前这心思细腻的启苏儿。
“事倒是没有,只是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确切的说,自打对明信下了那“杀”字之令后,便有些烦躁,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只觉得坐立不安。然而这些话,图演并不打算说出来。
启苏儿安慰的话还没说出,近侍便闯了进来,跪在了地上──
“王子,密河城来报,守将已斩杀!”
“嗯。”
图演的脸s终于霁开,并不打算计较近侍的无礼,挥了挥手,却不见近侍起身离去。声音顿时沈下,“还有事?”
“是……”
“目前德札将军和明信督赞还滞留在密河城……”
“还留在那里作甚?叫他们回来!”
图演突然站了起来,“难道出了事?”
“是,四王子说不用着急,但是属下想……”
“够了!快点说!”
“密河城送来的信上说,德札将军身受重伤,明信督赞危在旦夕!”
“混蛋!”
图演一掌击碎了眼前的木制的棋盘,黑白棋散落在了地上,谁也不知道图演是在骂谁,却只见图演没有了在启苏儿面前一贯的温文有礼,露出暴戾的本x。
“叫太医带上药!”
图演扔下句话,跨上战马,直奔城门而去。
10。5
“明信──”
图演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脸上有多么的慌张,一把推开半坐在床边的郎中,将明信抱在了怀里。
“快点过来!”
两个太医慌忙跪在了床前,将手搭在了明信的脉上。
“明信伤到了哪里?”
图演抬头去看默立在一旁的德札,却似乎对德札全身满是的白s纱布熟视无睹,却问起了明信的伤势,语气焦虑不安。
“左肩被长钉没入,钉上带毒……”
德札顿了顿,嘴唇又似乎动了动,却不再开口。
图演一把撕开了明信的上衣,果然一指粗的钢钉赫然c在了r里,四周的r已经开始溃烂,红s的血r也泛着黑紫s。
“…………”
图演拳头紧握,骨骼咯咯作响,狭长眼睛扫向德札,“谁g的?”
“守将,属下已经头颅带回,现在吊在城楼上。”
“哼!”
碧蓝的眼眸几乎可以杀人,s出的光令人胆寒,语气更是冰冷,“给我扒了他的皮,挫骨扬灰,然后扔到乱坟场喂野狗!”
图演看了看站在门前的近侍,温度又降了几分,“还站在这里g嘛?还是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
“是!”
近侍慌忙的退下,图演这才收回了目光,问道:“如何?毒可解么?”
“回王子,毒很烈,但是督赞各x道被封,因此并没有大面积的扩散,只要取出了长钉,再细细调理便可痊愈,只是……”
太医突然停住,而德札的目光却紧紧盯住图演。
“只是什么?!”
“只是督赞已有身孕,恐怕要棘手一些……”
身孕?!
二字一出,图演猛然呆住,不可置信的望向怀中的明信,脸上除了震惊,再没有任何。
“你是说明信有了孩子?”
“是的,王子……”
虽然早已知道了明信是顺子体质,却完全没有想到竟会怀上孩子,男x顺子在草原如男子一样,没有什么尊卑,甚至几十年里几乎没有听说有男x顺子怀孕生子。
眼前这个男人……
图演的眼神暗了暗,放开了明信,在床边踱了几步,脸上愈发的y沉。
“大业未成,却来子嗣,真是累赘!”
图演来来回回的踱着,嘴里暗暗咒骂,没有了初始的震惊,剩下的便只有不耐。
字字落在了德札的耳里,痛如刀割。
为床上尚且在昏迷中的明信而痛,而悲。
自己听着尚且如此,德札几乎无法想象如果是明信,该用怎样的勇气面对这样残忍的现实。
悲痛,却愈发怜惜。
“王子!”
德札突然上前一步,跪在了图演的面前,以额触地。过大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德札却面不改s,直视图演。
“怎么?”
图演不耐烦的停下了脚步,“有什么事就快说!”
“德札请王子恕罪!”
“你何罪之有?”
“孩子是我的,我早已与明信有了夫妻之时,未禀告王子请王子恕罪!”
德札的脸上满是坚定──
“我要迎娶明信做我的妻子,请王子恩准!”
第十一章
“你再说一遍。”
图演的视线落在德札的背上,几乎就要被灼伤,德札却还是跪直了身体,字字清晰。
“我要迎娶明信做我的妻子,请王子恩准!”
“啪”的一声,图演手边的方桌被一掌劈下,顿时断裂成几段。屋内太医均是跪伏在了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然而德札的表情却愈加坚定。
百爪挠心。
说不清楚此时到底想要做什么,甚至连开口都无法做到。
只觉得怒气不可抑止的涌了上来,急急想要发泄的自己,只得劈了眼前的桌子,让有些压制不住的内力顺着指尖流出。
床上的这个男人,分明已经被虏获,却竟会爬上别人的床。
眼里愈发y狠,碧蓝的眸子幽深难测。
“滋味如何?”
“什么?”
看着德札茫然的眼神,图演冷笑了声,“明信的身体的确不错,如今又有了孩子,难怪你竟会想要娶他。”
“不!”
“因为爱他,我才要娶他!”
“爱?”
“你爱的人不久前还向我张开大腿,你堂堂上将军真的要娶他?”
“德札……”
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乎难以听辨,却让图演和德札愣在了当地。
“明信!”
德札猛地起身,扑在了床头,手自然的抚在了明信的脸颊上,“太好了,太好了……”
“德札…”
不知道方才的话明信听到了多少,可是明信的眼里分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茫然和绝望。
“我…有了孩子?”
“是……”
明信突然扯了扯嘴角,视线却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图演,那从来都是冷傲自尊的眸子里此时竟然带上了些卑微的祈望。
“图演…这是你的孩……”
“哼!”
明信的话却被图演的冷哼声打断,图演低目俯视着明信,说道:“话,不用说的这么早。”
“且不论这是不是我的孩子,就算是,也只是个累赘!”
图演的话像把刮刀一样,一片一片刮割着明信的血r。
“我的长子是未来草原的王,必须是我的王后所处的嫡长子!”
图演的眼里像是看到了什么低贱的东西,“启苏儿,才是唯一配得上我的女人。”
“一个男人,却要去生孩子,真是恶……唔!”
德札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勇气挥出了这一拳,更没有想到图演会毫无防备的挨了这结实的一拳。
图演偏过了头,身体虽未移动半分,嘴角上却已染上了血。
“请王子不要再伤害明信!”
德札跪在了地上,脸上却满是愤怒,“德札自知死罪,但死之前也定要护他周全!”
望了望明信,昂首道:“明信,是我的。”
11。5
明信,是我的。
多年以后,图演才明白,当德札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那喷薄而出的怒火究竟是因为什么。
无意间被触动的底线,让自己失态。
可笑的是自己,却仍旧一无所察。
因为自己一时的迟钝麻木,却差点付上一生的代价。
德札的话刚落,脚便踹上了面门,不带一丝犹豫留情。
软皮长靴上还带着一路的风尘,牛筋底带着铁钉的靴底硬生生的落在了德札的脸上,身体倒在了地上,眼睛已经睁不开,血r模糊。
“德札!”
明信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连头都无法移动。
“来人!”
两个近侍跪在了门口,图演冰冷的眼神落在德札的身上,只是看着便刺得明信浑身冰凉。
“拖入死牢。”
图演又将视线落在明信的身上,图演的目光冰冷,明信直视着图演的眼睛也没有了温度。身体的疼痛渐渐快要完全侵占意识,却担心着德札,那个为了自己快要失去x命的德札。
明明不相g的人,却可以为了别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究竟,这需要抱着怎么的心情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是,如今,他也是。
分明憎恨着她,是她霸去了那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的所有的爱,以至于再没有一点施舍给自己。
可是,又总是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在她怀里撒娇的长兄明成。
母亲的怀抱,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所以,并不渴求。
天花几乎夺去了自己的x命,这样的恶疾连奴仆都不肯上前服侍,端茶递药。
迷蒙间,自己的靠在软软的胸膛前,还有淡淡的脂粉味道。
温暖的感觉,甚至让自己想一直这样病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可是,终究是清醒,床前却空无一人。
远远的,只看见前面离去的背影,那人突然顿住,微微回望。
看不清面容,只觉得眉眼弯弯,侧脸微露,腰如盈柳一握,却又只见背影徒留。
十几年后,明林的二十生辰,自己竟鬼使神差的将那r之境画于纸上。
生r宴庆上,自己只是戏称是明林,却不想明成竟一眼识破。
那画中之人,衣衫飘动,并非写实,只存意境,然而腰束上那块圆璧却被自己细细摹画。
自己的血早已冰冷,却还记得当年的温度。
当年的一切。
如今,他又如此。
自己,分明是孤单的活着,即使孤单也要作为强者活着。
二十多年以来,自己从不会为了任何人舍弃自己的利益,更不用说生命。
遇到图演是一个变数,为了他一次又一次不顾生死的拼斗,那几乎只能算是自己的本能。
不受自己控制的本能。
这样的付出,并不求回报。
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人,无论失去了谁,自己都照样可以活下去。
命,只在自己的手中。
第十二章
密河城的死牢肮脏不堪,里面的死囚犯无不是犯下qg、抢劫、杀人等重重重罪,牢内叫喊声、哭笑声j杂在一起。
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几乎算是跌撞的下了马,顾不上那死牢与自己的身份相差有多悬殊,挥开门口的守卫,推了门直接闯了进去。
“德札呢?德札呢?!”
“快点给我带路!”
“德札!”
木牢门上的铁锁被图奔一刀劈断,德札被图奔一把抱在了怀里,黑s和灰s的发缠在了一起,牢里的血腥和腐臭味也直上图奔的鼻子。
“德札…你……”
“你何苦为了那人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你让我……”
图奔虽只有十六七岁,却早已生得副成年模样,修长身体,内蕴力量,灰s的长发用细绳草草一束,眉眼与图演长得极像,却没有那些凌厉,看向德札的眸子极尽温柔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