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枭以为定能取得萧宁远的心脏食之,此时不得,故而怨恼。
只听萧宁远大喝一声,举起长刀,竟是拼尽残存之力,向那血魔砍杀而去。谁料刀到半空,他面上突然蒙上一层灰败之色,身形晃了几晃,向后便倒。
他四周都是寒霜王朝的兵士,都高声呐喊,抡起巨大的狼牙棒,向他身上锤去,眼看就要将他砸成r酱。
猛听得一声怒喊:“宁远!”一个身形已飞掠过来,手中寒光点点,发s而出,将那些围攻他的兵士都击落开去。却是楚天行见他有难,顾不得东面的大炮,飞身扑到。却听自己营中,又响起了一阵惊呼声。他知道不好,抱着萧宁远跌落的身体,向上一看,只见五指如勾,当头而落,竟然还是冲着萧宁远的左胸。分明是血魔对其恨之入骨,必食其心而后快。
他大喝一声,将全身功力凝聚在右掌,迎面而上。楚天行执掌修罗门,靠得是真刀真枪,此番修罗掌又是全力施为,只见劲风激荡,吹得那夜枭都不住向后退缩。
谁知只听噗嗤一声,竟是那钢爪深深刺穿了他的右掌。楚天行身体便是剧烈一震。他倒也彪悍,连呻吟都未,咬紧牙关,一把拔回右手,左手扬起,手心中青芒闪动,便要发出。
那血魔端坐在夜枭上,一动不动。楚天行手中青光突然一敛,迟迟不能发出,众人只见他秀美的面上,也突然升腾起一层灰蒙蒙的色彩,顷刻将他面部罩笼,随后身形亦是一阵摇晃,但他极是强悍,圆瞪双目,秋水般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杀机,扶着萧宁远,纵然摇摇晃晃,依旧不肯倒下。四周兵士被他所摄,一时不敢近前。
巽丹低声道:“凡被乾冥所伤,绝无生理。未今之计,也只有躲避在此,有我求情,或许…………………”却见那青俊男子,冷冷扫过来一眼,摄人非常,叫他下半截吞在口中,难以出口。
只听单君逸喝道:“都给我冲杀过去,誓必要救回他们。再若迟疑,大家都万无生理!”后面应声如潮,无数条身影都掠空而去。
巽丹惊呼道:“何必白白送死!”手往旁边一拉,却拉了个空。抬眼一看,那青俊男子施展开身形,手执令旗,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身后,紧紧跟着的,是方才所见的两名男子,一个面目秀雅,一个容貌清恬。冲入大军之中,一路横冲直撞。已与那两人汇集。
只听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道:“齐了!”手在半空中,突然改了方向,猛然间暴涨数丈,就像是一具可以自由伸缩的兵器,直取当头的杜长卿面前。杜长卿长刀在手,勇莫能匹,向那只魔爪一刀剁下。
然则不可思议的情形发生了,只见刀刃切个正中,那钢爪竟只是震动了下,随即五指紧握,只听喀喀之声作响,那刀身竟在钢爪中被犹如面团一般搓揉,最后化为几片残铁。
张涵真受命保护杜长卿,见他发楞,驭剑之术立即使出。只见一道青光,向那黑色斗蓬而去。旁边杜少华一箭快过一箭,s向那黑衣人。
张涵真凝神于剑,神觉出离,乘血魔全神贯注于杜长卿身上,一击得中,刺入那帷幕中。谁知下面竟然是空落落的,斗蓬下面,竟似乎没有头颅!
只听耳边杜少华咦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惊诧,想必是亦发觉了异样。他刚要出声示警,只觉头上一痛,惊鲵剑脱手而去,眼前渐渐模糊,似乎是钢爪从自己头上掠过,又拍开了杜少华,将他一把拍飞出去,然后向着杜长卿,缓缓伸去。
却听单君逸怒喝道:“想杀他,且先问我手中枪!”挡在杜长卿面前,星目赤红,对准那钢爪刺去。
五钩神飞枪素有神器之称,果然锋芒锐利,只听嗤地一声,那钢爪竟被它刺穿。唐营中总算又响起了喝彩之声,单君逸大为欢喜,更加卯足劲扎去,想将这只害人的魔爪废在当场。
谁知手上一轻,那钢爪向后一退,已甩脱了枪尖。单君逸哪里肯舍,冷笑一声,如影随形,追杀过去。那钢爪本已握紧,突然又缓缓张开。
单君逸冷笑道:“哪里逃?”星目突然圆睁,手中便是一滞。只见那钢爪中被枪尖刺穿的窟窿,竟然是在慢慢合拢。唐营中有看得真切的,都不觉大哗。
那钢爪在他一呆间,拍中了他的左肩,肩骨破裂之声清晰可闻,痛得他浑身一颤。更为惊惧的是,一阵阵发麻的感觉,从那伤口弥漫开来,全身都开始绵软起来。
单君逸这才醒觉为何以萧宁远和楚天行这般的高手,被血魔所伤后会这般孱弱,只觉疲惫的感觉越来越重,眼皮都渐渐沉重,银牙一咬,袖中暗藏的匕首登时弹出,刺在了自己脚踵上。身体觉得刺痛,神志果然一明。已看清那钢爪制住杜长卿后,似乎在耍弄掌中之物般,慢慢搭上了杜长卿的前胸。那哭腔低低地,仿佛迫不及待,又仿佛在努力压抑,道:“名满天下的飞将军,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呢?就这么挖出心脏,也忒简单了些,倒辜负了这般辛苦。”
蝶破茧(上)
突听夜枭叫声凄厉,陡然从半空拔高。那血魔一时不察,也随它窜高了数丈,钢爪亦离开了对杜长卿的钳制。他怒道:“畜牲,你作什么?”只觉座下夜枭满头乱窜,似乎痛不可遏,低头一看,只见其左眼之上,亦是黑血不断涌处,正中间,竟然镶嵌着一段蔻丹指甲,上面绘了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眼熟之至。它适才被萧宁远伤了右眼,此刻又被毁了左眼,已是双目尽盲。而身上,正c着一支青色箭羽,上面绘着一个椭圆形图腾,看起来极是熟悉。拿近一看,却原来是一只五色凤凰。
杜长卿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年,挡在他面前,却深深低着头,不敢去看血魔。而从旁,正驰骋过来一队青色甲胄的jūn_duì,与杜长卿的兵马汇集在一起,杀得寒霜王朝的jūn_duì步步退却,领头女将凤盔青甲,手中银弓上,弓弦还在轻颤,弓身,赫然也是一只高昂起头的五彩凤凰。
只见血魔不顾其下夜枭叫声凄惨,将青箭一把拔出,高高举起,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说话声犹如哭腔,这笑声也极为难听,哭笑难分,传入耳里刺耳已极。好容易他止住了大笑,道:“今儿个倒真稀奇了。栖凤弓在,涅磐重生,西陵族竟然还未死绝吗?大月王朝被师尊灭了多少年了,我总以为余孽已清,不料今日重现,倒不知在何处躲躲藏藏了这么多年,怎么如今按捺不住了么?可惜轩辕一族,都在死宫里被活活烧成人干了,光光留下你西陵族,又能成什么气候?男人打不过我,难道换个女人就行了?”
女将身后,几个长者陆续赶到,一人低声道:“少族长,此怪物说的也是实情,连飞将军都已呈败相,眼下我们再与之对抗,无异以卵投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速速离开此地,或许能保全一族性命。”
女将嘻嘻笑道:“我与楚楚情同手足,她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她的夫郎便是我的…………………呀呀呸,口误口误!飞将军莫怪。亲人有难,焉有弃之而去之理?”注目血魔,面色顿冷若冰霜,杏眼中恨意毕露,道:“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迟早总有清算的一日。只要我西陵族犹在,大月王朝必能重立于西域之巅。你这等魔物,岂能容于天地间?”
血魔笑道:“我只知道有送死的男人,现又加了送死的女人了。暗鬼,你莫难过,西陵族人的心脏,你有多少年没享用过了,看来今日又能饱啖一顿了。”声音一变,冷冷道:“巽丹,你做的好事!”从空抛下一物,飘飘扬扬落在地上,正是那段蔻丹长甲。
巽丹头低得都快及地,声音也有些颤抖,道:“我有什么办法………………………你若将她家人都杀光了,等楚楚回来,就真的不会再原谅我了。”斜看了身后一眼,急急道:“大哥,你怎么样?”
杜长卿刚刚调息完毕,好容易把真气归入各脉,闻言不觉又乱窜了几窜,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瓮声瓮气道:“尚好!”却听那女子噗嗤一笑,道:“啊哟,楚楚什么时候又惹了一段桃花?这不是寒霜王朝的色魔巽丹吗,怎么如今改邪归正了么?我这妹妹从来能干至极,若说她能叫海水倒流,我也是顶顶相信的。我说巽丹,你可得好好表现,机会难得呀,若是能力挽狂澜,楚楚回来,那对你的感激之情就不必提了,就算没有什么名分,你在她心里也必然不同别个。喏,你不会怕了那个怪物罢?”
巽丹闻言,本来低得不能再低的头猛然一抬,惊喜道:“当真么?”瞧了瞧那女子,又低声问:“你跟她很熟吗?”
那女子大手一挥,豪声道:“熟透了,再下去就要烂了。她从来叫我欧阳姐姐,你也跟着叫罢。”
巽丹见她对自己态度极为亲昵,哪里还去深究其意,欢喜非常,叫道:“欧阳姐姐!”身后杜长卿正在检视手中长刀,右手不禁一抖,刀身差点脱手。
那女子朗声大笑,道:“真是我的好妹夫。可惜我们相见恨晚,你瞧眼下这情形,不要说你这几位哥哥,连姐姐我眼看就要人首异处,悲哉呀悲哉!”衣袖拭面,当真滚下了几颗泪珠来。
杜长卿万料不到楚楚竟然有这等能屈能伸的姐姐,不觉瞠目结舌,已听巽丹急急道:“他们只是受了伤,待我求过师尊,必然能救活过来。至于姐姐么,就算拚了巽丹这条命,也是要保下的。”
那女子哦了一声,立即止住了哀号,笑道:“妹夫果真有情有义,真是妹妹的福气。”向血魔看了看,又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神情,道:“可惜这妖物,重生之后,看起来倒更厉害了。看起来刀枪不入,人莫能敌,简直没有弱点一般。姐姐眼看还是不免一死,何必让妹夫难做,将来清明时分,你和楚楚,能带壶酒到我坟头来,也不枉姐姐疼爱你们一场。”
巽丹听得大为感动,见她又要落泪,忙道:“姐姐千万不要怕,什么人都有弱点,再说乾冥的血冥大法毕竟还未大成呢。就算他是金刚之身,他座下……………………”
那女子嗯了一声,道:“不错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面上泪痕未干,蓦地张弓搭箭,一箭s去,便将血魔座下夜枭贯穿!
只听那夜枭哀嚎数声,在空中一阵扑腾,猛然间一头坠落。众人高声喝彩,突然异相顿生,只见那黑衣人犹如被物托着一般,平平落在地面之上,身形陡长,十只钢爪在夜色中泛着血光,喀喀作响,看起来可怖至极。
巽丹颤声道:“怎么如今你……………………”血魔冷笑截口道:“你只道师尊宠着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尚且有几分用处,师尊哪里还容你这么活着?如今既然你神志不清,敢来误师尊的大事,倒不必再留着你这颗心了。”钢爪突然伸长,向他胸口伸去。
突听哐啷一声响,却是一个漆金木盒从萧宁远怀中滚落,立时打开,飞出来一条背有金线的虫子,眩目已极。连血魔都被它吸引了过去,动作不觉一怔。萧宁远本来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双手颤抖,向空中抓了几抓。但他力量已竭,哪里还能够到。
楚天行颤声道:“楚楚无事就好,事到如今,何必顾惜这些?”他却不管不顾,纵然徒劳无益,仍尽力伸手向前,试图去碰触那飞虫。
连杜长卿都不觉动容,沉声道:“宁远,我们还有大仗要打,且先由它去吧。”萧宁远点点头,望着那飞虫,一点晶莹从凤目中滚落,溶入地下,无影无踪。
那血魔咦了一声,道:“什么稀罕之物?”钢爪转了方向,向那飞虫扑去。谁知它甚是灵活,从他指缝间飞出,展开闪闪发亮的翅膀,在原地几番盘旋之后,突然向左方飞去。
单君逸身体强挪了一步,身下便红了一大片。却只觉眼前一花,七彩霞光陡现,掠过来一条纵然隔着千山万水,都从未淡漠过的身影,身着突厥士兵的衣物,身形展动,简直如同飞一般扑了过来。
他几疑是幻觉,只听一声婉转的低呼:“君逸!长卿!”又回转头去,低低叫道:“萧萧!天行!”声音一悲,泣道:“涵真!”然后从地上抱起一人,大哭道:“少华!”
这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不住盘恒,回肠荡气,他心中一紧,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但觉又是甜又是酸又是苦又是痛,刚才骨裂都未作声,此刻却泪如雨下,哽噎道:“真正是前世的冤家!”不远处,哐镗一声,杜长卿手中长刀,重重落在地上。
蝶破茧(二)
巽丹自手脚始,全身犹如被微风吹过水面,渐渐起了一阵颤抖,愈来愈烈,几次张口,都呐呐不能成声,最后鼓足勇气,叫了声:“楚楚!”声音抖抖索索,简直难以辨清。
楚楚头盔之上,正扑腾着那只金线母蛊,压根就没听见任何杂音,眼睛紧紧盯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杜少华,手指抖瑟,慢慢去探他人中,发觉仍有呼吸,只是微弱了些,大松了口气,将他轻轻放落,再掉头去看涵真,也不过是晕过去而已。脚步飞转,旋风般在几人旁转了个来回,见得伤势不轻,不觉咬牙切齿,也只能挨个草草包扎了。这才抬起头来,向欧阳霏笑道:“你我之间,倒是不用言谢了,今日若果然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倒还不如当初拿个香案,结拜了算了。”
欧阳霏啐道:“呸呸呸,你姐姐我还未享受完人间富贵,哪里就舍得这样去了?不过要谢的,倒不是姐姐我了,还有你那好…………………”偷眼一看杜长卿面如玄铁,到底把这妹夫两字咽下去了,只在那里一个劲向巽丹方向挤眉弄眼。
楚楚顺了她眼睛一望,不觉怒目圆睁,她从来护短,在幻境中瞧得单君逸被其挟持,早就忿忿不平,又刚在巽丹掌下逃生,怒火不觉中烧,手还在萧宁远身上一圈圈绕着布条,口中已喝道:“你这人奇奇怪怪,莫非生怕我没死绝,非得见尸才能心安么?还与你那妖怪师兄,将我夫郎们伤成这般,是要我满门皆灭么?”
欧阳霏见她如此凶悍,哪里有半点顾念的样子,不觉吓了一跳,心想莫非又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但此人目前对己方如此重要,故而连杜长卿都忍到这份上,生怕她把他赶跑回对方阵营,连忙作声道:“妹妹莫要错怪了他………………………”却被楚楚截口道:“骂的就是他,哼,不要以为施点小恩惠就可以弥补过了!”说到后来,由于太过激动,又急于撇清,声音拔得太高,只觉喉咙一痒,倒反而咳了几声。
几人本来面色都有点不虞,见楚楚怒目相向,脸上都已放缓了几分。杜长卿咳了数声,振声道:“楚楚莫要无理,就算是以前有什么误会,到底巽公子方才还出手救了我等,就不必再提了。”此话听起来,表面上像是在为巽丹辩护,实际上轻轻松松,倒将方才一切也一笔头勾销掉了。
巽丹根本不晓得他话里玄机,心里只觉得这大哥和姐姐认得真是不赖,见楚楚生气,哪里敢去接口,头又快抵到胸前,但阵前得以重逢,竟果真没有天人两隔,已觉得喜从天降,只是怕她生气,不敢明目张胆去看她,又急着去捕捉她的身影,不时偷偷去瞅她,眼角都瞅得差点抽筋,笑容明媚之致,当真是心花怒放,听她急咳,急急道:“你慢点儿骂,仔细别呛着。”
楚楚原要再骂,见单君逸横过来一眼,料峭风寒,心头一跳,忙在萧宁远身上急急打了个结,哪里还敢再去搭他的话,几个跨步,凑到单君逸身前,仔细看了又看,确认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才轻轻柔柔,将手伸过去环紧他的腰身。后者本来板了脸,此刻不觉一笑,眼中星光璀璨,口中却啐道:“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这般讨好?”虽则这么说,早放软了身体,斜倚在身后的温香暖玉中。
欧阳霏噗嗤一笑,叹服道:“我瞧妹妹的本事中,就数这样最叫姐姐叹服。”想了想,眉头一跳,叫道:“你上次是不是藏拙了,没尽教会我?”
只听血魔怪异的笑声突起,直笑得喘不过气来,道:“好戏好戏,今儿真正开眼。巽丹,枉费师尊这般对你大力栽培,将你列为九魔之一,结果却为了这个稀松平常,水性杨花之女,不但不顾廉耻,百般讨好,还竟然要叛出师门。我瞧你若不是眼睛瞎了,便是心蒙了猪油了,你若再不悔改,我可不顾同门之谊,要将你的猪心抓去回报师尊了。”
巽丹本来一直对他心存畏惧,此刻听他辱及楚楚,连忙抬起头来,道:“乾冥,你休要胡说八道。楚楚自然是天下最好没有的女子,我怎么样都心甘情愿,你骂我就算了,可不要出言不逊,辱及于她。否则就算我比不得你,也必定要跟你斗个你死我活。”
血魔冷笑道:“就凭你?”忽然头定在前方不动。众人亦听得马蹄声声,前方扬起大片灰尘,却是一支人马,高举西突厥狼腾,冲杀进来。领头那人身形尤为高大,面容英毅,在马上威风凛凛,左右挥击,顷刻间已将数人的头颅砍飞出去。寒霜王朝jūn_duì腹背守敌,虽然凶悍,但队伍已是大乱。城中突厥士兵都高呼道:“达鲁殿下,达鲁殿下到了!”
他身后的突厥骑兵中,有几人雪衣玉环,长发飘飘,仪容出众,在人群极为醒目,但都面有忧色,围着中间一辆银鞍马车。马车旁的策马少年,头束银环,身上血痕未干,明明满面倦容,一双明目仍然不时向楚楚这边瞟过来。单君逸立即醒觉,回看过去,他立即转开面去,虽然形容颇有几分憔悴,但容颜俊秀,潇洒出尘。不仅如此,突厥骑兵中那领头将领,闷头搏杀之际,眼睛有意无意,总掠过此边。
单君逸向后瞧了一眼,正好见到楚楚避开眼去,显见是心虚,面色顿变,只觉身上一阵痛过一阵,对她环在自己腰侧的小手使劲便是一拧,低低喝道:“你老老实实招来,这些人与你有什么干系?”
楚楚哪里敢呼痛,扁着小嘴道:“这些都是外人,跟我们有什么搭界?不过,若没有他们,我恐怕无法顺利到达此间。这暂且不提,小心莫要使力,你瞧血又渗出来了。”撕了衣角下来,往他肩头裹去。
单君逸闻得那熟悉的淡淡甜香萦绕在鼻际,忆起她在他眼前失踪,当时肝胆俱裂,当真即时差点发狂,只觉心头一阵酸楚,哪顾得强敌在侧,回手搂紧她,低低道:“楚楚,但等此间事了,什么不相干的人都不要了,就我们呆在一起,执手谐老,你说好不好?”
楚楚只要他不要追问,便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你说什么都好!”看不远处站立的血魔,想起他方才的手段,依然惊惧不已,这才醒觉生死未卜,苦笑道:“当然了,却要逃得出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