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是那第九十九个!”
半夏大笑:“如果你知道我从哪里来,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从哪里来并不重要。”迟雪突然放低声线,有了那么一点神g的意味:“重要的是你到底是谁,身上有没有我们族群的特质。”
“你们族群有啥特质?”
“我们族群都是天生的猎灵者。”
半夏沉默了。
天生的yy眼;遭遇危急的时候,身体能够释放异能震退邪灵;能够感应邪灵的所在;还有就是不久之前,自己居然能够念动那个咒语,让凤仪显像。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先天,未曾经过任何训练。
难道说,自己穿越时空,就是为了来到大宋,寻找这所谓的宿命?
心念至此她抿了抿唇,问了一个绝对带半氏标签的问题。
“那做你们族人,我有什么好处?”
月夜,秋风渐紧,宣夜溶在夜s,越走越急。
之前他跟半夏和迟雪撒谎,说自己恢复起码需要一天一夜,他们便信了,在房里有问有答地说着话,等他恢复。
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恢复了七八成,走路时候关节仍然发硬,呼吸急促时候胸口更是生疼。
可是没办法,如果自己恢复,那个天杀的幽篁铁定也会恢复,铁定又会横c出来坏事。
所以时间紧迫,他在赶路,寻找自己下的那个印记,走了几乎一夜。
最后目的地到达,郊外管茅山,不用印记指引,他都能嗅到空气里面那股腥湿邪恶的味道。
蛇妖必定在这里,不出方圆一里。
“他来了。”
几乎同一时刻,赤练已经有所感应,手里杯盏微颤。
凤仪这时躺在他塌下,身上盖着一张狐皮,闻言睁大了眼,不无希冀。
赤练于是弯下腰,看着她:“你也盼着有人来救你对么?你也盼着离开这里,对不对?”
凤仪与他对视,并不畏惧,用力点了点头。
“作为情人,我哪里不合格?是不够俊美,不够体贴,还是让你不够快活?”
有那么一瞬,凤仪有些失神。
作为情人,他的确合格,有一张俊美无匹带y郁气质的脸,身材修长,而且在那眼温泉……他给她的那场x事,真的是无比欢快尽兴为平生仅见。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被强掳强要。”
终于,她找到了拒绝的理由。
“除了强掳强要,我还有哪里不配做一个情人?”赤练将腰弯得更低。
凤仪抿了抿唇。
“还有就是……我是一条蛇,一条该死的蛇,对不对?”赤练道,语声邪恶凄怆。
凤仪没有回答。因为赤练伸出了手,握住她优美的颈项,轻轻一声,就已经把她呼吸扭断。
“欢迎阁下光临。”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举杯,朝刚刚到达d门的宣夜遥遥一敬:“可惜,你救不到你想救的人了。”
宣夜没有想到,这个蛇妖根本不需要寻找,而是坐在灯火通明的d府中央,手执一只琉璃杯,毫不畏惧地朝他遥敬。
“第二次见面,自我介绍,我叫做赤练。”
“我叫宣夜。”宣夜将手搭上刀柄。
“她已经死了。”赤练将手指指地上凤仪。
“那你也该去了。”
宣夜素来少话,弯指,拔刀,凝气……动作一气呵成。
“我是该去了。”赤练跟着重复,将手一扬,d里灯火顿时全灭:“但是……你也要作陪。”
宣夜连忙屏息,将月莹抛去,照在d顶。
还是晚了,赤练已经消失,原先华丽的d府顷刻已是面目全非,遍地都是嶙峋的乱石。
月莹的光亮慢慢弥散开来,宣夜抬头,隐隐看见山d深处有两道幽微的绿光,于是急步踏了过去。
那是一道不断渗水的石墙,因为滋润,所以爬满了青苔。
在青苔上面,石墙的最上方,有一枚刻满经文的镇魂钉,钉下钉着的,是一条长长的蛇骨。
从上至下,蛇骨足有九尺长,绝对是一条骇人的大蛇。
岁月侵蚀,蛇头早已腐烂,只剩一副头骨。
可是宣夜还是看见了两抹绿光,就在那空无一物的眼窝,甚至还能察觉到那头骨微微一笑,赤练式地邪魅。
“寂寥人生……你便来陪我作结吧……”
d府里回荡这句,不知出处。
脚底开始有鲜血渗出,不知是谁的,无穷无尽。
山d也开始有了变化。
月莹光华大盛,宣夜抬头,可以清楚看见d壁开始一分分一寸寸生出花纹。
那是蛇纹,满d气味咸腥,似乎披天盖地都铺上了新鲜剥下的蛇皮。
头顶有一滴鲜血坠落下来,冷的,坠在宣夜额顶。
那一刻宣夜有了种不祥的感觉。
似乎……这只叫做赤练的蛇妖,不是要逃走,也不是要和他对打,而是要和他一起毁灭。
带着他,和这他妈寂寥的人生作别。
终于自由,在被囚禁了不知多少个r夜之后。
素云从尘土里面起身,满心狂喜,拎起裙角便朝南方狂奔。
这里是京城,她的情郎住在城南,院前有一棵柿子树,到了秋天就会结一树甜死人的柿子。
这个情景已经在她心里盘旋了无数次,不管过去多久,她都能闭着眼找到去路。
果然,那个院子还在,柿子树依旧繁茂,上面柿子虽然剩得不多,但依旧红艳。
一切果然都还没变,她甚至就像当年一样,轻轻一跳,顺手就摘下了一个柿子。
这是赤练给她的灵力,让她不仅能够维持实体,而且还能把玩y间的一切东西,就和活着时几乎无二。
真好。
她笑了起来,不剥皮就咬了一口柿子,伸出手去叩门。
许久没有人应门。
没有关系,杭生晚上一向睡得死,继续敲。
终于有人来了,听起来有些怒意,是个女人,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
也许是杭生的婆娘,没有关系,自己已经是个鬼,现在只要看到他安好,知道自己那些银子的确是救了他,那就已经圆满。
她是真的已经看穿,所以当那个胖女人从门缝里挤出半张脸,恶狠狠地盯着她看时,她一点也没有生气。
“你好。”她客客气气:“我找杭生。”
“哪个杭生?”胖女人的嗓门倒还算动听。
“许杭生。”
“没有这个人!”胖女人“嘭”一声关上了门。
素云有些怔忡,抬起头,看看院门又看看柿子树,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那扇大门又打开了,胖女人又探出半张脸,似乎想起些什么。
“许杭生?”她敲敲头:“难道说,你找的是我那个s鬼下流胚舅老爷?”
栖凤楼后院,许杭生已经太老了,老得几乎忘记自己是谁。
“入冬了呢……”他蹲低身子,给小炉煽火:“姑娘们应该进补了……”自言自语,也不知说给谁听。
一旁有姑娘见了就笑,和姐妹咬耳朵:“这个老许头是越来越花痴了,上次她给凤仪送糖水,那个眼神……真恨不能一口把她吞了。也不知妈妈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
“我听说他是欠了老板许多许多银子,多到几辈子也还不完,所以只好留在这里一辈子做长工。”另一只拎起手绢,掩起嘴也开始嫌恶地笑。
就这叽叽喳喳的功夫,院里起了一阵y风,那俩姐妹被风迷了眼,一个走神,眼前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一个看着二十左右的女人,长着一张娇小的脸,神s有些痴怔,上来就冲到她们跟前,道:“杭生在哪里,许杭生,他在哪里,那个女人说他在这里的。”
两个女人被她吓到,“忽”一声作鸟兽散。
院里于是只剩下一个老男人,脸上手上都是麻坑,迎风散着一股恶臭。
“许杭生在哪里,你知道么?”素云上前一步,虽然嫌恶,但还是走近了他:“她说他在这里的,栖凤楼。”
“姑娘是谁?”那老头惊悚,一双眼昏黄,却凛凛闪着y光,上前一把捉住了她手:“我就是许杭生,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我就是许杭生啊……”
“素云,素云……我想起来了,是个爱吃柿子的甜妞。说起来,你长得倒是和她有几分相像。你是她的女儿么?”
半盏茶功夫之后,说话的就只剩下许杭生一个了。
素云还是站在原地,伸出手,却不敢去碰他脸。
这个……老迈的,猥琐的,散发着恶臭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个衣襟掠风笑起来有些邪气的杭生么?
自己已经在那个d府,被关了这么这么久了么?
“因为你欠他们钱,他们便把你的脸打成这样?”
终于,她将手搁上他脸颊,也找到了处熟悉的地方,——那双微微斜挑的眉毛。
“p,他的脸明明是出花柳出成这样的,还出了不止一次。”
老鸨那威震四方的声音这时斜c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人到,经典姿势,一只手捏手帕一只手叉腰。
“你胡说,他明明是有生意上的仇家,被人坑骗,欠了人家货款,这才被人追债追成这样的!”
“生意?货款?”老鸨长笑起来:“许五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桩生意,就是买春。至于货款,他倒是真欠了,欠了许多许多买春钱。”
“你放p!”素云高声,头发逆风飞起,顷刻已是满眼杀意。
“我放没放p,你问问他就是。你是谁,他的私生子么?那可真是可怜,投了这么个爹。”
素云扭头,这时候仍然抱有希望,殷殷地去看许杭生。
然而许杭生低下了头。
刹那间有样东西碎裂,从虚幻半空直直坠入现实泥潭。
素云睁圆了眼,突然间猛醒到什么,扑上去抓住了许杭生的手。
十指健在,虽然那双手上到处都是疤痕,但十指健在,一个也不缺。
当r那个传信的人来找她,要她筹钱去救许杭生,随身是带着一根血淋淋的小指的,言之凿凿说如果筹不到钱,那么许杭生x命危在旦夕。
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居然全盘都是谎言。
她是白白的心焦,白白地将自己卖身给了赤练,又白白地拿了钱,在他家院门守了整整三天。
“那我筹到钱,你又为什么不来取,让我白白等了三天三夜!”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失控,声音嘶哑,每一句都好似牵着肺腑。
“那时候我……我以为你娘她筹不到,便……便将院子卖掉还了帐。”
“还完帐后他又接着住在这里,跟凤仙厮混。我可记得清楚,那时候我才九岁,还是个烧水的丫鬟呢!”老鸨紧跟着补充。
一切都清楚了。
这是个好s的男人,而她素云,却为了还他的买春钱,卖身给了一个蛇妖,卖身后还拿着钱在他家院门等他,因为没等到他便被赤练掳走,死后还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留在院门的那包银子到底有没有救到他x命。
这所谓爱情,所谓牺牲奉献,她生前死后唯一的执念,居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荒谬,真真荒谬至极!
“雅禁会回来的,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侯侍郎府上,天s已经发青,半夏他们已经发觉宣夜不见,这是其中比较乐观的迟雪在发话。
“我记得,你们族的雅禁,好似有个诅咒,每一世都活不过三十岁。”
这个是比较悲观的幽篁。
“可是雅禁现在才刚二十三岁!”
“你们上一世的雅禁,死的时候甚至还没满二十!”
乐观和悲观的人杠上了,四目对视,都快要挤脱眼眶。
半夏在一旁坐着,没有参与掐架,面前有一盆水,正在集中意念念迟雪教她的那个咒语。
没有用,虽然水中曾经有过影像,依稀出现过一个山d,可这里是京城,城外群山绵延,有不知多少座山头多少个d府。
三个人一筹莫展,正抓狂的时候外头有人砸门。
一点也不夸张,是砸门而不是敲门,那栖凤楼的老鸨在外面,撕心裂肺喊着:“大仙,大仙救命啊大仙!”
“你确定她是鬼?”去栖凤楼的路上半夏问老鸨。
老鸨语无伦次,看来是被吓得不轻,只知道颠来倒去重复:“她……她……她把老许头撕成了碎片……稀巴烂……真的是稀巴烂……她……她……她还没有影子,我……我……我……”
正这么边走边说的时候她顿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一只手指着大路,全身发抖牙关打战,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夏抬头,看见大路上只有一个女人,这时候正弯着腰,似乎在寻找什么。
月这时隐进了重云,周遭无风,半夏眯起眼,正想看她到底有没有影子,那女人却已经走近,还是弯着腰,迎头便撞上了她。
“对不起……”那女人抬头,头发上粘腻着一片猩红,也不知是血是r,然而神s却是凄迷无助的。
“你有没有看见过一种铜钱?”她道,殷殷看着半夏,用手比划:“一种普通的铜钱,上面生着锈,锈是红s的。”
“喂。她来了,你快点收鬼。”站一会之后半夏拿胳膊捅捅迟雪。
“我不会啊。”这个棒槌迟雪居然扯大嗓门:“我是个先知,不会收灵的。”
“收灵?”那素云闻言退后,之后又突然扑身上来,行迹已近癫狂:“你们要收谁的灵?赤练么?不要!!他是无辜的,他的一切一切,都是我害的!!!”
“你怎么害了他?”半夏的好奇心涌起。
“每年这个季节,是他生前蜕皮的时候,他的x欲会特别强,我就给他下c药,又给自己下了禁欲咒,着他出去找女人,好替代我,让我出去……”素云喃喃,一时迷茫,转瞬间却又满眼凶光,将一只血淋淋的手朝半夏伸了过来,厉声:“所以你不能收他,你要想收他,我就撕了你,就像撕了杭生那样!”
半夏退后一步,一步之后又是一步,却始终躲不过素云那只沾满血r的手,眼见就要被她卡上颈脖。
怎么这个世界的鬼全都一样,都想着要掐死她,半夏狂怒,靠完一声又一声,g脆站定:“喂!我告诉你,我最恨别人掐我脖子,你要再敢上来一步,我就我就……”
“我就找人来反掐你!”
这刻有人说话,来时掠风,优雅到做作,一把就卡住了素云颈脖,将她高高提起。
“帅不帅?我的台词和动作?”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还不忘回头,挑了挑他的剑眉。
“帅!”半夏和迟雪集体狗腿。
“嗯。”幽篁满意,终于将头扭过去,对住了素云:“那么这位小姐,你现在可以告诉很帅的我赤练在哪里了么?”
“我也不知道。”素云嘶声。
“不可能!”
“多年前他把我掳走,一阵风就到了d府;现在他把我送回来,也是一阵风就回到京城。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还用得着苦苦来找铜钱么?”
听着不像虚言,可却泄漏了一个顶顶重要的讯息。
“铜钱?”素来精明的半夏立刻捉到了痛脚:“你的意思是……那个铜钱可以带你回去?”
素云立刻闭上了嘴。
“说吧。”半夏跟上,不容她喘息:“要知道我们这位很帅的竹子,其实并不想对一个女鬼用刑。”
“我不会说的,这么多年我负他枉他,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了。”
那厢素云叹了口气,抬头,神s终于回复清明。
一夜已经过去,d里血丝越来越多,好似人的血脉,数不清砍不尽,一团又一团,模样真似要把整个d府填满。
这个蛇妖疯了,是在释放自己所有灵力,在编织一张网,要把宣夜困住。
宣夜握住他的月莹,咻咻喘气,终于停止挣扎,扶住膝盖,“你这是疯了么,你把所有灵力外泄,是收不回的,一旦所有灵力泄尽,你就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也总好过生生世世寂寥,你说对么?”
这把似有若无的声音又开始在d府回荡。
“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贪生畏死的人,我和你有什么好谈。”
那声音回应,灵力外泄得更快,终于有一根血丝让宣夜应接不暇,直直穿越了他的肩头,像一根蛛丝,终于沾上宣夜鲜血,捆住了他的猎物。
“她在维护她的爱人,我们不应该迫她。”
隔半天,这只反s弧超长的迟雪终于说话了。
“她那是负疚,负疚!不叫爱好吧!!”半夏拧过脸来:“我们不迫她,你家雅禁便要死了,你明不明白?”
“哦。”迟雪低头,开始对手指:“但是……我们还是不应该迫她,也许……我是说也许,我能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我……我也许可以进入人的脑子,读到人的想法。”
“成功过没?你别整半天又弄出个p。”
“成功过的,成功过一次。我曾经进过我家小黄的脑子,读出来……它想吃骨头。”
“小黄是谁?”
“我……我养的土狗,因为它不会反抗,所以我才读到的。”迟雪期期艾艾,不敢看半夏眼睛。
“靠!”半夏抓狂,过来一把揪住他领子:“好吧圣母,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读不出她脑子里面的东西,那我可就要不